111 原液（4000）

「我家少爺等一下才能出來。」芸薹熱情地接待了姜炎和佩普基諾。

「這傢伙最近在幹什麼？」姜炎看了看已經變了樣子的店鋪，自從芸薹從北洲回來之後，二世的生活起居就漸漸有規律起來了，畢竟身邊有了一個照顧的人，做起事來也有些顧忌，沒再像以前那麼的瘋狂。要知道，實驗開始的那幾天，這傢伙可是動不動就好幾天不睡覺的。

「姜兄！稀客稀客！」二世笑呵呵地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手上還有殘留了一些黑色的污漬。

姜炎一愣，不是你讓我過來看地膜進展的嗎？

「你搞得怎麼樣了？」姜炎一直在處理西瓜的事情，還真不知道二世的實驗進展了。

二世笑著帶姜炎跑到了他稱之為實驗室的地方，商鋪的老闆和活計已經被他遣返回北洲了。實驗室裡面，擺放了很多姜炎見都沒有見過的玻璃製品，但是從一些結構上來看，他還是可以大概猜出它們的用途。

姜炎問起了這些器具是用來幹什麼的。

「啊，也沒什麼。」二世摸了摸後腦勺，自從迷上了姜炎稱之為實驗發明的活動之後，二世可謂是大變了模樣，如果以前他還是一個暴發戶的二世主，那麼現在他就是一個富二代邋遢理科男，「滴灌我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不是在搞你那個地膜嗎。這種東西雖然植物娘也能做，可是我尋思著這樣太沒有難度了……」

得，果然又開始尋求挑戰了……二世這種時不時就想挑戰一下的性格讓曾經和他一起做實驗的姜炎苦不堪言，明明能夠循規蹈矩地讓植物娘一點一點做出想要的材料，他偏偏想搞事情。這種行為大多數時候是失敗的，但是你不得不承認，總有一些幸運的傢伙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科學的長河中，這種事情也是屢見不鮮。

「正巧，老傢伙挖金坷垃的時候發現了一種奇怪的液體。」二世說道。

「奇怪的液體？」

「我稱它為原液，剛剛我正在給它做測定呢。」二世指著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液體，姜炎一看，身為穿越客的他不得不把這東西聯想到石油，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原液並沒有他接觸過的任何石油製品的味道，無論是烷烴還是芳香烴，都不是，它反而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它十分粘稠，粘在手上很難輕易擦去，哪怕是用水清洗，也不能完全洗乾淨。

一種和石油類似的植物腐敗礦物。

姜炎初步下了結論。

「那結果呢？」姜炎用一旁的肥皂試了試，雖然要用力揉搓，但是還是洗掉了。

「我看看啊。」二世拿起了邊上的記錄本，「不溶於水，難溶於酒精。是一種混合物，裡面應該有一種極易揮發的物質。」

「易不易燃？」姜炎問道。

刺啦。

二世劃了一根火柴扔了進去。

「不燃。」

「喂！下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離我遠點。」

「放心吧，我之前就已經測過了。」二世拿起了邊上的一本筆記，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這幾天我都在忙活這傢伙的測定。從結果上看，無論幾次蒸餾，從裡面分離出來的純凈液體都是不燃的。」

「哦？」姜炎知道，既然二世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那麼這東西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我這幾天都試圖用這種液體製作你所說的那種地膜。」

如果它真的是類似物石油的混合物，那麼說不定還真有可能。

「可是在這之間，我發現了它一個非常特殊的性質。無論從裡面提純出來的什麼物質，液體還是氣體，它們都有一個特質。」二世面無表情。

「什麼特質？」姜炎問道。

「這隻兔子就是你家植物娘現在的能力？」二世沒有直接回答，他問起了佩普基諾。

「也算能力的一種。」姜炎答道，佩普基諾在被姜炎多次教育之後，終於知道了到別人家要講求禮貌，雖然從她四顧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名為好奇的高光，但是她還是十分乖巧地坐在芸薹為她準備的小凳子上。

「給那兔子喝這個。」二世從桌子的中間拿出了一個長頸玻璃瓶，裡面是一種透明的液體。

「這是……」

「這東西的一種提純物。放心，我已經試驗過了，這個是裡面效果最弱的了，我只是想要讓你感受的更加直觀而已。」

為了保險起見，姜炎讓佩普基諾做了一隻毫無特點的兔子，這是一隻完美的炮灰。

兔子一下子把那瓶液體喝完了，只見它微微一抽，然後就消失了。從佩普基諾驚訝的表情來看，這絕對是她意料之外的。

「它們能夠抑制植物娘的能力。」二世解釋道，「如果用效果更強的提純物，它甚至可以通過肌膚接觸使植物娘軟弱無力。」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沒發現我這裡少了一點什麼嗎？」二世咧嘴笑道，姜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們全在後面休息呢。說實話，你覺得，這東西怎麼樣？」二世端起原液，玻璃杯上映射出他平靜的面容。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覺得你父親完全可以依靠這東西稱霸大陸。」姜炎坐了下來，他用手撐著臉頰，看著二世。

佩普基諾不敢相信地跳到了兔子消失的地方，用手摸著沒有一絲痕迹的地板，小臉委屈地看著姜炎。

「你確定這東西能帶來強大？」二世嗤笑道，「你小看那幫子大人物，這東西，只會引起無盡的紛爭。本來坐擁金坷垃礦脈已經讓老傢伙的處境十分危險了，再出現這種東西，恐怕我們還沒有開始量產，就已經被其他三洲連根拔起了。然後，他們又會為了爭奪金坷垃和原液，開始互相傾攆。」

「你看的很透徹嘛，那麼告訴我幹什麼？我可是西洲人。」姜炎眯著眼睛，他知道二世讓他進來，絕對不是讓他看看，炫耀一下自己的成果而已。雖然聖地亞哥靠著金坷垃上位一向被他人嗤笑，可是他也絕對不是一個毫無教養的人，身為聖地亞哥的獨子，二世所接受的教育也絕對不簡單。

「這東西的存在現在只有你我知道，老傢伙雖然好奇，但是對於這方面的知識他可不怎麼樣。可是大陸上的聰明人絕對不少，老傢伙的金坷垃礦脈裡面可是有著很多外洲的細作，他們只要隨便犧牲一些人，把一點點原液帶出去，我想很快，就會有人研究出它的功效……」

「你想讓我做什麼？」姜炎坐直，眼睛盯著聖地亞哥二世。

「我已經連夜調查過老傢伙所有的礦脈，出產原液的也只有歐拉的礦洞。因為那邊人類很難涉足，所以開採作業都是植物娘進行的，也是因為多次出現的植物娘意外死亡，才讓老傢伙注意到了歐拉礦脈深層的原液。」

「然後呢？」

「我會阻止老傢伙對於歐拉山脈的繼續開採。」二世微微一笑，「現在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果然來了。姜炎心中大嘆，

「幫我去毀了歐拉那邊的礦洞。」

「哦？那可是你父親的產業。」姜炎慢慢站了起來，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還是最重要的金坷垃礦脈。」

「金坷垃……呵呵，再過幾年，我想你就會知道了。」二世呵呵一笑。

姜炎一驚，不過隨即便明白過來，不過是類似於聯合開採的把戲而已，估計自從金坷垃確定貨幣地位之後，老聖地亞哥已經頂不住其餘三皇的壓力了，他們絕對不允許經濟命脈握於他人之手，這次之所以承認金坷垃的地位，完全是因為，掌握金坷垃的聖地亞哥是四皇之中最弱的一位。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以為我有殺掉那麼多植物娘的能力？」姜炎知道，二世所說的毀了，絕對指的是斬草除根。

「你不是知道……原液的秘密嗎？」二世笑呵呵的，「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姜兄。如果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紛爭，我們人類的文明又將是一個怎樣的光景？那時候，或許我們出門不需要依靠雙腳，只要通過一個複雜的機械工具，我們就可以跑得比植物娘更快，不！我們還可以在天空中翱翔！從北洲的埃爾薩爾托到東洲的洞庭，那是連植物娘都無法做到的事情。甚至有朝一日，我們可以飛出世界！飛向太空，你知道月亮背後是什麼嗎？我一直很想知道。而我們通訊不需要依靠信件，只要動一動手指，我們就能夠聽到遠方親友的聲音，不！不僅僅是這樣，我們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的面容！可是那些大人物眼中，只有鬥爭！他們只想著增強自己的實力，削弱敵人的實力！他們甚至對於野外虎視眈眈的災害時而不顧！一心只想著對付那些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類同胞！為什麼！他們就不能靜下來和平相處么？哦，抱歉，我已經看出來了，姜兄，連金坷垃他們都費盡心思，你能明白他們知道原液的性質之後會怎樣的瘋狂嗎？戰爭！TM的又會是人類和人類的戰爭！不要憐憫那些可憐的植物娘，她們本來就應該是死人了，是聖地亞哥家族收留了她們。」

二世的一番話邏輯混亂而破綻百出，可是姜炎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我需要一些地湖和歐拉山脈的詳細資料。」

「可以。」二世很顯然還不成熟，連姜炎都能夠看出他有所隱瞞。

姜炎拉上正在那邊做兔子消失實驗的佩普基諾。

「芸薹小姐。」臨走時，姜炎叫住了出來送行的芸薹。

「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能用那些蟲子幫我找找這些土的來源嗎？」姜炎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小撮的干土，「我想應該是在學院範圍內的。」

「這可有些麻煩啊……」

「我問過佩普基諾了。」姜炎指了指自家的植物娘，「這土和聖種學院大部分的土質都不一樣，我接下來要幫你家園丁做些事情，是在沒時間去一處處踩點了。」

「哦，有特點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那就交給我吧。」芸薹微微屈身，「少爺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姜炎轉身，離開了這個街道。此時正好是大中午，街上的人並不是很多，大多數的學生還在上課，只有姜炎這樣的模範學生才一副沒事可做的樣子。

「姜炎姜炎，你好像不高興。」佩普基諾拉住了姜炎的手，抬起頭眨巴著自己可愛的大眼睛說。

「你知道這個世界最瘋狂的，會是哪些人嗎？」

「嗯？」佩普基諾點著嘴巴，若有所思，「魔王？」

「噗，也算啦。」姜炎被佩普基諾一逗，心中的陰霾也消去了大半，管他呢，只要守好自家的植物娘就好了。

「我覺得啊。」姜炎回過頭，看著二世所在的街道，「幻想破滅的天真科學家和面臨破產危機的富二代肯定是裡面的佼佼者。」

「哦。」佩普基諾沒有聽懂。

「你的愛麗絲能裝多少人？」

「要看他們聽不聽話了。」佩普基諾驕傲地抬起了頭。

「如果聽話呢？」

「裝到滿都沒問題！」

又走了一段，姜炎本來想去水仙之家或者田菁家，可是走到街口，他就改變了主意。

「怎麼了姜炎？」佩普基諾手裡握著姜炎剛剛給她買的糖葫蘆，最上面的一個山楂上已經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牙印。

「我們回學院。」

「不去找田菁姐姐了？」佩普基諾已經不記得田菁了，不過姜炎之前提到過今天的計劃，處於好奇的心性，她還是提出了疑問。

「下午去，現在我們去找一個人……」姜炎用手遮住耀眼的陽光，「唉，本來不想去的。」

他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聖地亞哥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

「少爺。」

「他走了？」二世站在他實驗室的窗口，外面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是的。」芸薹抬起了頭，欲言又止。

「你去準備午飯吧。」二世笑著對芸薹說，有些事情，他不想讓芸薹參與。

「呵呵，許伯里翁。」芸薹走後，二世看著玻璃中自己的影子，眼睛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