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20來得很快。
由於cpr施救及時,周志成被搬上救護車沒多久,監護儀上便出現了室性心律,這是復甦有望成功的信號,急救醫生一邊繼續靜脈推葯,一邊立即著手進行電除顫。
到了醫院,江成屹和老秦在急診科外面守了一個多小時,被告知:病人即將被轉入中心icu,但因為病人出現過心跳驟停,轉歸最後會如何,無法準確預估。
「江隊。」事出突然,小周從家裡臨時被喊過來歸隊,「周志成自縊前那通電話是從一個公共電話亭打來的,定位是在海源路那邊,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那人早就跑了。我們後面調了周邊的好幾個監控錄像,發現打電話的是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女人,而且那人反偵察意識很強,打完這通電話,就直接叫計程車離開了,我們聯繫上了那趟車的司機,據司機回憶,那女人的目的地是藍城小區,但在開到半路的時候,那女人突然要求停車,因為趕著要接下一趟單,司機也沒注意那女人下車后究竟走的哪條路。哦對了,那女人的支付方式是現金。」
江成屹臉色奇差,聽完小周的話,思考了一會,點點頭說:「你和廖崎留在醫院,要是周這邊有什麼消息,立刻給我打電話。」
既然周志成處暫時無法有新的進展,他決定先回警局,事到如今,他們的思路上應該是出現了一些偏差,他決定重新從那幾份卷宗入手。
「犯人太狡猾,你和小廖一定要提高警惕。」老秦跟著江成屹一起離開,走前不放心,再三囑咐小周。
回去的路上,江成屹和喻正前所未有的沉默。
等到了警局,江成屹一進辦公室,就把丁家弔唁當晚做過筆錄的七十餘人的資料調出來,一一進行比對,又再三細看幾處兇案現場的勘查記錄。
組裡的其他人也因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挫敗感,多多少少都陷入了焦慮的情緒里。
喻正之前來過幾次,對辦公室的環境早已熟絡,在拒絕老秦端來的熱茶后,他從隨身攜帶的單肩包里取了一包速溶咖啡,不緊不慢給自己泡上。
他嗜喝咖啡,對他而言,咖|啡因能除了能讓他集中注意力,還有一種安撫情緒的作用。
組裡有名叫老劉的警員火氣比較大,翻著翻著卷宗,想起連日來的事,沒忍住罵道:「八年,四樁案子,如果再加上周志成林春美和鄧蔓,那就是七樁,怪不得喻博士說這狗東西腦子好使,依我看,這傢伙為了所謂的完美犯罪,每回犯事之前不知做了多少準備。你們看,丟李荔薇的桃花公園人工湖事前出現過斷電現象。丟汪倩倩的南石公園不但封閉了一年多了,監控還早就壞了。丟丁婧的燕平湖呢——好傢夥,不止給人掐斷電源,還正好選的降暴雨那晚。幾處現場,要麼痕迹被破壞得一塌糊塗,要麼根本沒辦法第一時間進行採集。最變態的是這人事後還模仿受害者,這要是破了案,我非得問問他,他自己照鏡子的時候,就不慎得慌么?」
喻正端著咖啡杯,為了靜下心來思考,他有意放慢速度來回踱步,雖說久不說話,周圍的人卻似乎都能聽到他大腦飛速運轉的聲音。
聽了這話,他搖頭說:「這種類型的罪犯,對自己所犯的罪行普遍缺乏罪惡感和內疚感,就算在法庭上做出悔恨的表現,也只是為了逃避責罰,只要他們一日不被捉拿歸案,他們會終其一生回味犯罪時獲得的快感,並會在犯罪衝動的驅使下繼續犯案。總而言之一句話,反社會人格的形成太複雜了,而一旦形成,就很難逆轉或干預。」
「我覺得我們之前的思路錯了。」頓了一下,他再次開口,「因為懷疑兇手認識周志成,我們在搜索兇手時,一直有意將側重點放在『求學期間曾就讀於七中』或『與周志成或其父母熟識、有親屬關係』這幾方面,但是除了這兩類人群,還有一種人,根本無需滿足這些因素,也同樣可以熟識周志成的生活環境。」
「鄰居。」江成屹眉頭緊皺,目光始終沒離開過那份名單。
「對。」喻正很高興有人能跟上他的思路,「所以說我們漏了一條線索,如果再加上這一點,我們很快就可以縮小範圍了。」
老秦霍地站起來:「我現在就帶人去周志成所住的裕隆小區,那小區不大,最多明天上午我們就能搞到小區的業主和租住戶的名單。剔除那晚劉雨潔被襲擊前半小時就離開的賓客,現場還剩一百多人,這一百多人里,有一部分在劉雨潔被發現前五分鐘就離開了——但咱們保存了當時的電梯監控,個個都能對得上號。剩下一部分被江隊滯留在現場,也統統留下了筆錄。等我們搞到了裕隆小區的名單,跟那晚的名單一對比,不怕找不出交集點。」
喻正謹慎地制止了老秦:「不對,就算要從周志成的鄰居入手,也要往前推個八|九年。」
見老秦和其他人疑惑,江成屹解釋說:「雖說目前無法確定是不是兇手拍下了周志成跟鄧蔓幽會的片段,但從兇手知道七中女生里多了個冬至網站及模仿鄧蔓乃至林春美(疑似)這兩點來看,他不但非常熟悉七中的環境,同時也熟悉周志成的家人,如果排除親屬作案的可能,那麼此人跟周志成做鄰居的那段時間,只會在2009年之前。而資料上顯示,周志成五年前才因為拆遷搬來了隆裕小區,在此之前,他一直住在水龍譚,他的妻子林春美也是在水龍潭居住期間發生意外並去世的。」
「我老婆娘家在那附近。」有人插嘴,「那小區在盧安區,有點遠,幾年前就已經拆了,如果要打聽周志成那時候的鄰居,還要再回過頭去找當時的住戶名單,挺麻煩的。」
江成屹看看腕錶:「水龍潭那邊的街道辦事處不知道現在搬哪去了,你們誰給確認一下?現在不到五點,那邊應該還沒下班,事不宜遲,我這就過去一趟。」
***
看完那條微信后,陸嫣打電話到醫務科去核對比賽的地點和細則,接著又打電話給師兄,向他打聽去年比賽時的心得。
等打完這兩通電話,她心裡大致有了數,繼續做課件。
晚飯時,江成屹沒回來,她打電話給他,想提醒他按時吃飯,可他顯然太忙,沒接。
晚上劉嫂和司機在客房安置,陸嫣回到房間繼續做功課。
到了十點,她洗完澡,放了一杯暖茶在床頭柜上,然後一邊坐床上查資料,一邊等江成屹。
十二點,江成屹還沒有回來的跡象,她困意上來,決定不再等他。
筆記本擱到床頭柜上,她拉高被子準備睡覺。
屋子裡溫度調得很高,可是她兩隻腳實在太冷了,躺了半天還沒有半點暖意,不由有些後悔沒先穿上一雙厚襪子再上床,又想起昨天晚上江成屹幫她捂腳時的情形,兩廂對比過於鮮明,以至於翻來覆去好久都沒睡著。
後來總算睡著了,可沒等她睡沉,就被身邊輕微的動靜給弄醒了。
她下意識睜開眼,就見江成屹剛好掀被上床,他應該是沐浴過了,靠近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襲來,見她醒了,他明顯怔了一下。
「你怎麼還沒睡?」她太警醒,他動作夠輕了,還是把她給吵醒了。
她揉揉眼睛,不知現在幾點,至少是後半夜了:「怎麼樣,案子還順利嗎?」
江成屹嗯了一聲,怕影響她睡眠,沒提周老師的事,只說:「等明天上午再確認兩件事,差不多能鎖定目標了。」
說話時往下摸了摸,古怪地看著她:「你這什麼體質,睡了這麼久,怎麼腳還這麼涼?」
他從小到大身體都好,無論冬夏,從沒有過手腳發涼的時候,在他看來,陸嫣這種情況簡直就是怪胎。
「大驚小怪。」她努力把腳趾頭往他掌心裡蹭,「要不怎麼叫生理期?如果不穿襪子保暖,我一整個晚上都熱不起來呢。哦,對了,後天晚上我得到翰林山莊酒店參加初賽。」
「後天?」
「嗯,晚上七點,整個賽時要三個小時,主辦方還給安排了住宿。」
「我看看吧。如果明天能順利捉到犯人,我就送你過去,要是實在走不開,我就跟上面申請保護證人,抽我們組裡的人跟你走一趟。」
「好。」她抬眼,見他臉色明顯比前些天倦怠,便輕聲問,「這案子這麼複雜,你最近壓力是不是特別大?」
「壓力山大。」他淡著臉回答。
還不多疼疼我。
她讀懂他眼裡的含義,主動幫他揉肩:「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說,就算我不小心撞見了兇手假扮鄧蔓,可我從來沒在網站上許願,為什麼也會被兇手派發蝴蝶貼紙呢,」
這也是江成屹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環。
為了緩解她的恐懼和焦慮,他一本正經逗她:「這兇手對七中情況那麼熟,沒準以前見過咱們。哦,是不是你以前到處許願說『我要跟江成屹複合』的時候,被那人聽見了?」
「什麼呀?」這人實在太臭美了,她瞪他一眼,「江成屹你自我感覺還可以再好一點。」
「真倔。」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你就承認一句你愛我愛得不行,能少塊肉啊。」
兩人肌膚相貼,她的身體溫軟誘人,他心中悸動,低頭吻住她的唇,手順著她的衣擺下緣,一路靈活地往上探去。
他一碰她,她身體便不由自主地起微栗,很快軟軟地歪在他懷裡。
他無聲地笑:「陸嫣你自己說說,你有多想跟我複合。」
她惱羞成怒:「你都壓力山大了,還不早點休息,盡折騰我幹什麼。」
「哦,早上跟我叫板,這時候倒忘了。」
怕她冷,他用被子將兩個人蒙住,雙臂撐在她頭側,把她的衣服推上去,啞聲說:「再說了,這可是緩解壓力的最有效的一種方式。」
很快,她就領略到了一萬種他變相在她身上紓解的方式,拗他不過,只好哼哼唧唧地儘力配合他。
他翻著花樣折騰她,直到她累得氣喘吁吁,才盡數釋放在她身上,然後俯身在她耳邊說:「等這案子破了——」
見她昏昏欲睡,顯然倦極,看了她一會,替她隴了隴發,決定作罷,摟了她睡了。反正這事還得好好籌劃籌劃,說出來就少了些意思,還是等心靜下來再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