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三足鼎立（六）

總會議室。

「總隊長大人…我有異議。」

就算前邊兩位敗退，也沒有阻止碎蜂的打算。

「請說。」

清和一臉微笑…這黃毛丫頭簡直不要太好擺平：她現在臉上寫的全是「不甘」。

這種「不甘」的來源清和很明白…關於被動者、知情者的處置。

對於隱秘機動出身的碎蜂來說…這些人的行為，毫無疑問是背叛。

而她又是一個以服從法規為己任和光榮的高傲女子，是最不容忍叛徒存在的人。

對碎蜂來說…是敵人就必須死。

所以在記憶中…夜一帶著黑崎一護來尸魂界拯救露琪亞的時候，她才會那樣偏激的要殺死夜一。

她也確實是那樣做的…蜂紋華、瞬閧接連用出，直到被夜一打敗后，才在痛哭流涕中將自己內心的情緒宣洩出去。

儘管清和不清楚當初夜一是怎樣說服碎蜂的…可想來這兩人也會先打再談。

「被動者與知情者都應處死。」碎蜂冷冰冰的話語終於體現出她「軍團長」的身份。

「這樣啊…」清和揉了揉眉心：「雖然能以回答朽木隊長的方式回答你，可料想你也不會甘心，我就想多說一些好了。」

「碎蜂隊長首先要明白…霞大路的那些人，並不是隱秘機動部隊出身，就算其中少數人擁有靈體，可他們並沒有上過學院，只是普普通通家僕。」

「在家人、朋友、親人一併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這種做法是人之常情。」

「這是懦弱！」

碎蜂一副恨其不爭的樣子…都是這些混蛋，如果他們能勇敢一些的話，山本老師何至於落到今天這一步！

明明外出作戰、與敵人生死搏殺的是他們…可這些人卻以自己、他人的性命受到威脅，而選擇了妥協，真是不知羞恥！

「真不是懦弱，只是弱小，他們也受到了懲罰…在他們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之前，會被永遠的關在蠕蟲之巢。」

「太便宜他們了！」

「碎蜂隊長…殺人如果能改變這種結果，相信我…會比你做的更加堅決。」

讀出清和眼中悲傷的碎蜂愣在原地…要說山本退位最大的受益人是誰，那無疑是泉清和。

可要說最傷心的，也有他一份…畢竟這是一個懂得感恩的溫柔男人。

「為什麼靜靈廷上百萬的人口中，就只有7000多名死神…碎蜂隊長，你想過嗎？」

「為什麼成為隊長級的只有在場的諸位，以及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呢？」

「為什麼靠前的流魂街內，加入真央的魂魄十不足一呢…」

清和的三連問讓碎蜂徹底沉默，他繼續開口：「也許用我來舉例子不太恰當…可我是提前開發自身靈體的，其中難度諸位應該明白。資質與知識的限制，導致大多數人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走，甚至是無可奈何的…在麻木中隨波逐流。」

「對於這些出身平凡、缺少知識、眼界狹窄的人來說…我覺得可以給第二次機會，這樣我們死神在其他人眼中也不會顯得那麼冷酷無情。」

清和的這些話很平淡，他是帶著理智去分析的…他無法保證，下一次戰爭這裡到底會死多少人。

可既然山本將職位交給了他…他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會以自己的方式，竭盡全力每一天。

為了不讓將來的護廷十三隊無人可用…現在就要開始改變。

只要死神守則與靈法中…不再動不動就是處刑、流放、關押這些在外人一聽就很可怕的事情，那想必願意加入進來的魂魄會有很多。

畢竟成為死神的福利待遇條件，還是很優渥的。

至於死神數量暴漲的後果，清和都考慮到了，「大種花」家的「應試教育」幾乎可以完美照搬：多開設一些學校，人員充足以後…將動筆不動手，變成「動手又動筆」而已。

「殺人不是最好的選擇嗎…我果然跟陰謀家談不來。」

碎蜂選擇敗退…再說下去，她恐怕要見識一下泉清和此人的腹黑程度到底有多深了。

同為流魂街出身的日番谷看著侃侃而談的昔日夥伴…莫名的有些僥倖：幸好這個傢伙喜歡豐滿的女性，尿床桃才逃過了一劫。

「平的最好…平的最好…這樣安心。」

心中碎碎念的日番谷一不留神就與清和的目光對上…你想多了。

久違的眼神交流讓日番谷一頭黑線的同時臉色微紅…這傢伙，對人心的把握越來越熟練了。

「呼…呼…」

不合時宜打呼聲響起，將略微捉弄日番谷的清和目光吸引…更木劍八這混蛋，竟然站著睡著了！！

「頗有我當年的上課時的風範啊…」

嘴角勾起弧度的清和走向更木劍八…六車拳西與狛村交換了

一下眼神，兩人明智的移開了足夠的距離：這樣的話，算上先前離開的浮竹，更木劍八的周圍就再無一人。

「嘿咻…」

拽住更木劍八後背羽織的清和一隻手將他提了起來…這憨貨卻還是在睡覺。

對更木劍八來說…只要不是殺意、戰意、敵意這三種，其他情況都別想打擾他的睡眠質量。

將其拖到大門口后，清和嘴角抽搐幾下：「諸位，請稍等…讓我送更木隊長回去——休息。」

對準十一番隊的方向後，清和一個58號闐嵐，形成恰到好處的風旋，將更木劍八拋射出去…他才不會跟一個真·蠢貨討論開會時睡覺的嚴重性：那樣只會讓他的智商強制性的被拉低。

「總隊長大人…真是溫柔呢。」平子一臉嚮往。

「平子隊長要是跟更木隊長一樣「純粹」，我也可以這麼溫柔的。」清和著重的強調了「純粹」。

「我還是混雜的活下去比較好…不勞煩總隊長大人。」平子秒懂清和話里的罵人。

與山本在位時的嚴肅場面一比，現在的隊首會議少了這些…卻多了許多的靈活性與溝通性。

清和也不想將這裡搞成「一言堂」，他實力雖夠、資歷也足…可卻缺少山本那種歲月沉澱下來的威嚴。

「最後一項議題…關於下次的戰鬥。諸位可以暢所欲言，只要是對的就能採用。」

重新轉入正題的清和目光掃向眾人…這次卻沒有人想要有提意見的想法。

從剛才的交鋒中，眾隊長們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這位新的總隊長，是胸有成竹上任的，而不是慌慌張張。

關於滅卻師與地獄雙方的事情，他恐怕早就有了結論…這點到是跟山本很像。

最後看向握菱鐵齋的清和收回目光…他這老師，從頭到尾給予他的就只有無言的鼓勵。

清和能在他的目光中讀出欣慰、滿足、支持…諸多交織在一起的情緒：畢竟他教出來的弟子，如今成為了出色的男人。

「既然諸位沒有什麼想說的…那就由我來提出方法，最後我們一同修改吧。」

清和微微一笑，也不把話說死…換做曾經年少輕狂的他，的確會想著一個人將所有事情解決。

可有了當「大鬼道長」、「遠征軍大將」，再到如今「總隊長」這三者經驗的清和明白…對生命，你可以偏頗，卻不可以漠視，也因有最起碼的尊重。

說的嘲諷些，這就是偽善…聖母在這個世界上是無法生存下去的，但偽善可以。

清和對於「偽善」的理解很簡單：在不妨礙自己「利益」下的善良…一旦妨礙，這種善良就大打折扣。

像更木劍八、八千流那樣的人…有時候真的讓人羨慕：他與她的純粹，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的來的。

「靈王的存在…大家都已知曉，現在可以我們可以確認的是——無形帝國與地獄的目標，就是上面。」

伸出手指的清和指了指上方：「我們尸魂界本身就沒有兩線作戰的資本…不僅僅是我們需要守護的東西很多…親人、朋友、土地、家園…尤其在失去山本老師這個強大的戰鬥力后，現如今我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全力防守空座町與靜靈廷。」

對於清和提出的「防守」，眾人皆是微微點頭…目前的情況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尸魂界、無形帝國與地獄…三足鼎立，卻又互相牽扯。

友哈只所以提出撤軍，是因為不想讓藍染得到完全的鑰匙…這件事肯定有後續，只是現在他們無從得知。

而藍染則是一手排演了這次的戰爭…控制虛夜宮、讓山本退場、找回崩玉，一躍成為完全不輸給另外兩方的勢力。

可地獄與無形帝國卻是「天然」親近的…因為這兩方有共同的目標。

幾乎可以預見…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內，這雙方會再一次聯合：儘管這個聯合可能只到雙方抵達靈王宮那一刻。

這個時間並不會太遠…以如今的尸魂界來說，想要完全阻止雙方不太現實。

可好在還有最後的屏障…零番隊的五位。

「雖然不想承認，可諸位也應該明白…如今的我們無法抵禦雙方的共同進攻…我自身也無法同時對付兩個同等級的強者。」

清和在此謙虛了一下…如果友哈和藍染真的一起圍攻，與他死磕到底，那真是做夢也會笑醒。

靈王左手與心臟的力量，最多再有20天…他就能完成吸收轉化，將自己的實力再度提升一個層次。

可打的過，並不代表碾壓，畢竟兩人也不會原地踏步等他…而且以藍染與友哈的程度，不可能在明知打不過他的情況下還繼續死磕。

他們兩個只要任何一個丟了節操，一心逃跑…他真的攔不下來。

清和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都低下腦袋…真是羞恥，他們這些年的修行跟眼前的這個人一比，豈止差了幾個檔次。

如果…他們有泉清和刻苦的一半，那現在實力起碼還能再上一個檔次。

「諸君不必如此…我雖然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可運氣還是佔了一半，也跟你們長久以來的信任與支持有很大關係。對你們來說，還有最後的變強機會…我希望諸君能夠把握。」

清和真誠的躬身道謝…他從孤身一人，到入住志波家，再到成為大鬼道長，聯合眾人，得到山本一點一點的青睞，再到零番隊修行，真的離不開各種各樣的幫助。

「嘶…總隊長是說？」

表情比較豐富的平子倒吸冷氣…接下來的戰鬥快則幾個月，多則1到2年就會結束。

這點兒時間對死神們來說…太少了，少到根本看不到明顯的實力提升。

可清和卻說了要把握住機會…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那神秘的「零番隊」能做到了。

畢竟眼前的這位…就是從那裡學成歸來，實力才走到了今天的最強者這一步。

「平子隊長猜的沒錯…接下來我會前往靈王宮，說服零番隊的隊長，讓他們下界幫諸位在短期內提升實力。」

清和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想法…麒麟寺的溫泉、二枚屋對斬魄刀的了解、曳舟桐生的靈壓食物、千手丸的專業紡織品。

至於和尚其本人…對方要守衛靈王，恐怕不會親自下界。

「這種事，有可能嗎？那些人不是死守靈王的嗎？」震驚中的碎蜂喃喃自語。

「零番隊嗎…」日番谷沒有懷疑清和的話，臉上出現嚮往。

「…」涅繭利臉色難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在各種各樣的情緒交匯中，清和壓了壓手掌，眾人重新安靜下來：「看來沒有人反對這個提議，這樣我就安心了…至於要怎樣說服他們，請諸位交給我就好。」

「握菱大鬼道長接下來請你協助浦原先生，將現世的後續工作做完…畢竟他對於現世的理解，在我們所有人之上。」

清和目光看向他的老師…那場屠殺，對空座町，甚至對整個人類世界都是一種極大的衝擊。

他們尸魂界有必要將這種後續影響削減到最低…使用大範圍的記憶替換器：將那場人為的災禍，替換成幾百年不遇一次的巨大天災。

而且空座町也不能再這樣白白的暴露給敵人…他們需要做一些應急手段，來應付「王鍵」的下一步製作。

藍染的地獄軍團，已經將十萬靈魂收集齊備…諷刺的是，現世的滅卻師們也凈化了差不多如此數量的虛群。

兩相平衡下來，這個世界的「天枰」又詭異的恢復如此…如果不是這樣，清和恐怕都要親自去趟虛圈，以滅卻師之力徹底抹殺一些虛群。

通往靈王宮的鑰匙，藍染已經做出了一半…核心的、最麻煩的靈魂他已經有了。

接下來只需要轉換1靈力的空座町土地，就能得到完整的鑰匙，以達到輕鬆入侵靈王宮。

「是，總隊長大人。」握菱鐵齋毫不遲疑的接下這個棘手的任務。

「這是可以聚集靈子的圖紙…涅隊長看看吧。」清和從懷中取出「聚靈圖紙」…只有眾人變得強大起來，他在最後決戰中才不會束手束腳。

「哦？」

來了興趣的涅繭利一點兒也不客氣的接過，眼珠子馬上專註於上面…清和本打算交給浦原來做的，可對方現在卻抽不出身。

在這種不得已，甚至討厭對方的情況下，清和還是做出選擇…這就是取與舍。

比起自己個人的厭惡，他還是希望能更多的盡到自己所在位置的責任…最關鍵的是，他的親人、朋友們也能在這個大環境中得到更多的生存保障。

嗤、嗤…涅繭利攤開捲軸的速度很快，可其專註力卻驚人的高。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人，也是很純粹的那種。

常規的善與惡，並不能套用在這個傢伙身上…這是一個偏執、瘋狂、冷靜皆有的「科學家」。

「總隊長大人…就算掏空護廷十三隊的所有資金，也不足以提供所有人的使用靈力環境…就算能，那些弱者也享受不起這樣的待遇。」很快看完的涅繭利面帶嘲諷。

「我知道…夠副隊長、隊長級死神們使用就好。雖然對其他人來說不太公平，可資源的傾斜是必要的。」

清和自嘲的笑笑…他也成了那種「冠冕堂皇」之輩了。

「那就沒問題了…真是值得令人稱讚的設計思路，怪不得那時候總隊長大人會與我爭搶資源。」

涅繭利竟是帶上讚賞之語…這一幕讓其他人驚的合不攏嘴：這可是自負到了極點的涅隊長啊！！能讓他誇獎一下，真的給人一種「太陽從西邊」出現的錯覺。

「諸位有疑問的話，找涅隊長詢問就好…我與零番隊的約定時間快到了。畢竟是求人辦事，早一點到是禮貌。我這次會去3天時間，在此期間一切事物交由阿西多副隊長來負責護廷隊事物，如有重大事件…記得請示山本老師。」

清和也不忌諱說自己去求人辦事…年輕有年輕的好處。

如果是山本或許拉不下面子去求人，可他不會…清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曉自己現在想要的是什麼。

這一路走來，他的「夢想」一變再變…每當他以為自己實現了的時候，眼前卻又出現新的階梯，並不斷的延伸而上。

這就是人生…人的那份心情，是會隨著時間、環境、同類的影響一變而變的。

這就是清和所理解的「初心」：一顆開放的心，而不是封閉、空曠的心…是一顆隨時準備去接受的心。

「要說的就這些了，諸位如沒有重要的事要說…」清和掃過眾人，沒有看到欲言又止：「解散。」

「辛苦了，總隊長大人。」

轉身準備離開的清和，突然收到這樣的回應…轉過頭的他，看到的是眾人的認同。

「諸君，讓我們共勉吧。」

心中暖暖的清和丟下最後的話語，徑直離開…他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其他人90%的認同。

至於那剩下的10%…只能交給接下來的勝負來做評判。

這世界…終究是一個——實力主義至上的世界：實力與頭腦缺一不可，唯有兩者相輔相成，再加上那麼一點兒至關重要的「小幸運」，才能成為笑到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