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最後之戰（九）

砰砰砰…！

黃色、綠色、白色、紫色…五顏六色的白日焰火，就這樣在地下訓練場內綻放，為這虛假的天穹帶來不一樣的風景。

面對這種大範圍攻擊，又兼帶有分裂攻擊的煙花攻擊…邦比愛塔也是毫不示弱，藍白色的靈子光球隨著她的雙手揮動遍布天空，帶起一輪又一輪的劇烈爆炸。

她們兩個的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遠程的轟炸模式…尤其是在這戰鬥初期，彼此試探之時。

「邦比小姐，你什麼時候最孤獨？」硝煙瀰漫中，空鶴的聲音自遠處飄來。

「那個夜晚，你呢？」邦比愛塔直言不諱的面對了自己的傷疤。

「一個人放煙花的時候，萬人欣賞的時候。」

「為什麼？」

「盛世煙花由你而放，他們卻都在看煙花，無人想起你…我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喜歡上了煙花。」空鶴的聲音中充滿了追憶。

「浮華散盡，人比煙花寂寞…可也好過自暴自棄。」邦比愛塔眼中出現些許明悟…志波家的事情，她專門有了解過。

雖然這事發生的年代有些久遠，可那時候的影域研究所還是記錄下來了一些隻言片語。

「說的沒錯…因為我懂得之後的黑暗冰冷，確定無疑…可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煙花就已經在腦海中砰然綻放。」

「願你活的精彩。」

獻上自己的祝福后，邦比愛塔取下了脖間項鏈…燃燒著藍色靈子的弧狀靈弓出現。

「既然都懂，為什麼還要堅持呢…」空鶴嘆息。

「因為我喜歡黑夜中的光明…就像你喜歡煙花一樣。」

嗡…迅疾而飛的神聖滅矢直奔煙霧朦朧中的空鶴身影。

唰唰…瞬步拉開距離的同時，空鶴腳下的地面化石為沙，組成沙盾將光矢攔下。

邦比愛塔的應對很果決…既然對拼爆炸她的靈子控制會受到影響，那就以點破面，附加爆炸好了。

轟隆…觸沙之後的神聖滅矢爆炸開來，空鶴的身影急速後撤。

嘣、嘣…同時移動的邦比愛塔找好角度，連出兩箭。

「煙花可不止有爆炸…冷煙火。」

移動中的空鶴轉動手中短筒…「唰唰」兩發粉色的噴射火苗與高速移動的神聖滅矢相撞，互相湮滅在空中。

「不會爆炸的煙花嗎…」

對於這種結果，邦比愛塔早有猜測…既然先前的大範圍攻擊都能燃燒靈子，那這種凝縮而來，極具觀賞性的煙花沒道理不能。

唰唰唰…由遠距離變成中距離作戰的兩人，就這樣一邊高速移動，一邊互相丟著「擦之即傷，碰到即死」的攻擊。

可偏偏是這樣…空鶴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多：這樣的「煙火味」她喜歡。

她與清和之間的緣分，開始的確實巧妙…從一開始的抵觸，再到見面時的交談，與自己所「誤會」了的嘲笑，再到後來一起訓練時的喟嘆…當年的小男人，總是一次又一次刷新自己對他的認知。

在他的字典里，「修行」永遠是主旋律…可他卻不會忘記曾經做出的約定。

即便這個不會忘記有時候…會遲到、會打折，可總的來說：令人滿意。

世事就是這般奇妙，空鶴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這個清和待的最多的地方，來打退想要進入他與她兩人世界的——另一個女性。

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漂亮、精緻的女孩子…比起自己來，更容易讓人產生憐愛的情緒。

可就算如此，也不行…煙花只所以絢爛綻放，是因為那一瞬間產生的美吸引了目光。

可對她來說…煙花的一瞬，即是一世。

既然綻放了，那就要為此去守護…清和在守護她，她也要守護他。

守護，從來就不是單方面的…而是雙方的。

「你的煩惱，我來解憂。」

笑容終於在空鶴的臉上滿溢，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邦比愛塔急速的拉開距離。

「晚了…連環石波扇。」

從中距離交戰開始的那一刻，她就在周圍的地面上刻下了連綿不絕的砂之圓圈，這一刻也到了收穫的時候。

砰…自短筒中出現的耀眼白光，隨著空鶴的閉眼吞沒了一切的光芒。

措不及防之下的邦比愛塔遮住眼睛，腳下靈子層竟在這白色極光之下變得不穩定起來。

「不能再這裡停下！」

嘩啦…不遠處傳來沙海涌動之聲，不需要去看也能明白：超大範圍的沙嘯產生了。

腳下的不穩定讓她失去了第一時間離開這裡的機會…如果再這樣下去，那等待自己的下場無疑是被黃沙掩埋，徹底出局。

嗡…！

做出決定的邦比愛塔開啟了最後的手段：頭頂浮現的五角星形的瞬間，她的背部伸展出羽翼末梢呈現分離狀的靈子雙翼。

嘩啦…化身俏麗天使的邦比愛塔，在下一刻揮動雙翼，極速的沖入了天空。

嘩啦啦…隨後掩埋而來的沙嘯撲空。

可邦比愛塔並沒有因此放鬆心神…更加劇烈的靈力波動出現了。

在這個雙目暫時失明的情況下…開啟了完聖體的邦比愛塔馬上做出應對：自雙翼的末端，大規模的靈子光球第一時間湧出，散布在她的周圍。

紋路狀的血管同時遍布全身…「動血裝」轉化為「靜血裝」。

嘎吱…咬碎東西的聲音被雜亂的聲音掩埋，自空鶴身上湧出的靈壓卻讓人心悸。

「那種綠色的豆子…」

這種豆子帝國搶過來兩個…一個用做了研究，一個被皇帝賜給了身為近衛的哈斯沃德。

邦比愛塔知道…分勝負的時候到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對手竟然如此果決…自己只是一個失誤，就被逼迫到要在不利的情況下跟對方拚命，甚至都沒有辦法抱怨不公平！

如果不出現失誤，按照自己的節奏戰鬥下去…那勝利的一定會是她，即便對方有補給品。

睜開眼睛的空鶴，將大半靈力灌輸進短筒，並預判了邦比愛塔的飛行軌跡…砰！

璀璨而盛大的禮花就這樣開放在天空…「噼里啪啦」的聲音，金色的散開，蘊育而起的煙霧就這樣將邦比愛塔籠罩其中。

儘管她周圍的靈力光球不停的自雙翼內湧出，可還是無法阻攔金色禮花的侵襲…完聖體所帶來的靈子隸屬，在這種規模的攻擊下，甚至無法做出快速的補充。

金色的渲染下，恢復了視覺的邦比愛塔就這樣被散開的無數禮花淹沒…甚至是身上的衣服都在這個過程中迅速的被燃燒殆盡。

「到此結束了嗎…也好。」

本該在那個夜晚就「死去」的自己，能多活這麼多時間…真的賺到了。

「別哭…！一瞬間就結束了。」

到了最後，閉上眼睛的邦比愛塔才發現…原來，自己最愛的那個人自己是自己。

艾倫也好，泉清和也罷…他，只不過是自己生命中，用來「堅持」的一個寄託而已。

這樣沒什麼不對…如果連自己都不愛自己了，那又有什麼資格去求別人來愛自己？

想象中孤獨的墜入地面，然後被煙花的火焰燃盡沒有出現…反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摟入懷中。

灼遍全身的火焰就這樣迅速抽離，並伴隨兩聲清脆的「咔擦」聲，手腕上卻多出略帶沉重的束縛。

「為什麼？」

睜開眼睛的邦比愛塔，看到的仍是面帶笑容的女人。

「雖然你不可能再出手攻擊…可我還是不想那個人有擔心的機會。」空鶴揚了揚自己手腕上的紅色手鐲。

「護身符嗎…」

「嗯…清和當初說你的時候，其實挺苦惱的。」

空鶴從衣服內取出四番隊提供的醫療包，放到她的嘴前…邦比愛塔猶豫一下，還是張開嘴巴：現在自己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吧？可在對方臉上卻看不到任何嘲弄，反而只有溫柔的笑。

「如果他離開之前，你沒有衝上去…那說明你放下了，選擇了戰鬥，可你還是去了。」

說話的空鶴手中亮起綠色的光芒…她的戰鬥，到此結束了。

空鶴明白自身安危對清和的重要性，所以她也不奢望去外界戰鬥…那樣的話，恐怕敵人會不顧一切的來攻擊她吧？

這裡很安全，她可以和眼前這個變成自己「犯人」的少女安靜的談一些話，直到這場戰鬥到結束為止。

「現在放下了…我果然還是怕死，想要活下去。」邦比愛塔自嘲的笑笑。

「這沒什麼不對…想要活下去的心，每個人都有的。你還年輕，擁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屬於你的精彩才剛剛開始。」

空鶴笑的更開心了…果然，沒有什麼比「死一次」更能讓人開竅的事情了。

「滅卻師一族…還有所謂的未來嗎？」

邦比愛塔看著自己被燒焦的長發，眼中布滿迷茫…無形帝國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皇帝的「個人財產」罷了。

咔擦、咔擦…騰出一隻手來的空鶴，用小剪刀幫少女將那些「死去」的頭髮剪短。

「抱歉，這是你留了很長時間的頭髮吧。」

「為什麼你總要道歉啊…明明是我自說自話的來了。」

邦比愛塔無可奈何的開口…這樣子，她就連「不甘心」的情緒都無法擁有。

「因為曾經也有過一個和你這樣的女孩子…也是自說自話的『闖』了進來，還一不小心失去了生命。」

空鶴拂過邦比愛塔的額頭，細心的為她修剪著秀髮…蟹澤熒的死，實在出乎清和的預料。

那個認真的少女，連那份心情都沒有…當面，好好的傾訴出來，就那麼被藍染以「安詳」的方法殺死了。

甚至於…在她的臉上，沒有看到任何的怨恨。

有人說愛是自私的，有人說愛是無私的…這兩種說法都沒有錯。

空鶴很慶幸…愛上清和的女孩子，都屬於後者。

沒有不擇手段，沒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認認真真的努力。

「所以呢，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想儘力的去幫他還這份債。」

空鶴慢慢收回手掌，將腰間的白系帶解開…被取下的死霸裝就這樣蓋在邦比愛塔的身上。

邦比愛塔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身上會出現專屬於死神的衣物。

那個死去的死神少女，她也清楚的知道…也曾為對方唏噓過，可現在想來竟是有些同病相憐。

只不過自己要幸運很多…沒有遭受到如她那樣突如其來的死亡。

甚至於現在，戰敗了的自己都被輕輕的放過：「泉夫人，你這樣轉移話題可不好。」

「你們滅卻師的未來…跟我們死神可沒關係。」空鶴不以為意的回答。

「…」

邦比愛塔被這種溫柔到冷淡的態度嚇到…這個女人，真是讓人看不透。

「你應該用自己的眼睛，親自去看一看…滅卻師也是人類，也有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當然，還是不要再對尸魂界發起攻擊比較好…可不是所有掌權者，都像清和那麼天真的。」嘴裡雖然說著清和「天真」，可空鶴還是笑的滿臉幸福。

「這樣隨便真的好嗎？」

邦比愛塔聽明白了空鶴話中的含義…死神如果勝了，不會對倖存下來的滅卻師進行最後的滅族。

在這個古老的國度中，這種事情換做以往…想到這裡的邦比愛塔突然愣住。

「看來你也想到了…滅卻師與死神之間一共有三場戰鬥，其中兩場，都是你們發起的。」

「你說的不對…三場都是我們發起的。」

邦比愛塔笑的苦澀…千年前的第一場戰鬥，她們的皇帝陛下差點兒輸的一無所有。

幾百年前的「滅族」戰，也是滅卻師們執拗的大肆滅虛引起的。

三年前的那場戰鬥，雖然是死神主動入侵…可也是無形帝國先一步想要挑起戰爭的結果。

這些戰鬥，進行的毫無道理…如果她們滅卻師一方，能不那麼強硬，都是可以避免的。

不過戰爭這種事情，對於雙方來說都是罪惡的…到也談不上什麼對與錯、善與惡之類的。

說過真要說個理所當然…那就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了。

「算了…現在多活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賺到的。泉夫人，能說一說關於他的事情嗎？我想知道…我寄託了信念的人，真實的樣子究竟是怎麼樣的。」

想通了的邦比愛塔將亂七八糟的事情拋卻腦後…反正現在自己也是「階下囚」了，是生是死全看對方的心情。

空鶴認真的看著少女，像是在尋求什麼一樣。

「知道了，真是小氣…我會遵守約定的，不會再來糾纏的。」邦比愛塔鼓起腮幫抱怨。

「乖，清和他啊，平時…」

得到回答的空鶴慢慢的，將自己眼中的清和述說給懷中的少女…這樣的結果，對她來說最好不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