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朱翊鈞總不願意在王容與面前展現憂心的一面,建州的事到底也不是已經兵臨城下的緊張感,以至於王容與完全看不出來朱翊鈞到底有沒有關注建州的事。

也不好過問,自己抓心撓肺。

不然就是問朱翊鈞,「父親有來摺子嗎?」

「才來多久啊。」朱翊鈞笑說,「不是讓你寫了信一併讓錦衣衛送了過去,要是那邊有回信,也會讓錦衣衛帶回來的。」

「父親那麼板正的人,才不會讓錦衣衛送家信呢。」王容與說,「父親其實從前不是這樣的,他可是能屈能伸的,好像當上國公以後,反而一板一眼,一點口舌都不想留給別人。」

「他也是為了你。」朱翊鈞說。「不過永年伯如此自勉,也是好事,太子以後有這麼省心的外家,更是好事。」

王容與笑,「但是我作為爹的女兒,也會心疼爹,想讓他活的輕鬆一點。」

「那我給永年伯再擇一個嬌妻?」朱翊鈞問。

王容與氣的錘他一下,「你有沒有正經。」

「你看,雖然有兒子媳婦隨侍,但是永年伯身邊沒有近身伺候的也不好,丫頭自然有,但若是抬舉了丫頭,不也不體面嗎?」

「當然,如果你爹真要抬舉丫頭,我到時候給丫頭一個出身。」朱翊鈞說。

王容與哭笑不得,「多謝陛下挂念了,但是真的不用。」

「你不是男人。」朱翊鈞偏頭笑說。

王容與看他,「那我要是走在陛下前頭,陛下就馬上要立一個新皇后咯。」

「我不是為了招你說這些才說這些的。」朱翊鈞無奈求饒說,「朕說過,朕此生只有你一個皇后,之前你沒生下太子,我也想過,我身前不管,但是我死後大皇子登基,要封他母妃為後我就攔不住了,我就留到密旨,至少,不讓他把他母妃和我埋到一起。」

「我們的陵宮裡,只有我和你。」

「陛下還想的這麼多。」王容與又感動又好笑的說。

「現在回想,當初怎麼想的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朱翊鈞自己說起來也搞笑,「我還想過,畢竟人死萬事休,就是留下密旨,也抵不住新皇一意孤行,所以還想著,得在臨死前,還對所有大臣也說一遍,這樣,新皇若再執意,那就是太不孝了。」

「陛下想的真多。」王容與說。「那樣,恭妃多可憐啊。」

「我顧不上他可憐啊。」朱翊鈞說,「我得先顧你啊。」

王容與看著他的眼睛,「我也許有一天會溺死在陛下說的話里。」

「不喜歡嗎?」朱翊鈞笑問。

「太喜歡了。」王容與說,「陛下要一直這樣愛我。」

「不會一直這樣愛你。」朱翊鈞說,「要一天比一天更愛你。」

王容與笑了出身,「這種話不能多了,一天一句就夠了,不然陛下把我心喂大了,之後會越來越難滿足,感動,陛下就會覺得累了。」

「說幾句話的功夫倒是不費勁。」朱翊鈞說,「不比你給朕準備的驚喜。」

王容與笑,「原來陛下是要提醒我,很久沒有給陛下準備驚喜了。」

「你也累。」朱翊鈞說,「常壽,太子都是你還要費心的年紀。朕能理解。」

王容與輕輕抱他一下,本想說點軟和話黏糊黏糊。

然後太子的哭聲已經先一步進殿了,王容與歉意的鬆開環抱的手,對著外面問道,「太子怎麼了?」

「奴婢們疏忽,太子和常壽公主玩球的時候磕了一下。」無慮抱著哭泣的太子進來,把太子送到王容與懷裡,就跪下請罪道。

「磕到哪了?」王容與先檢查一下,頭上身上都很乾凈,她給太子拍拍哭嗝,「哭的這麼大聲,卻沒眼淚,這是在哭假的吧。玩球玩不過姐姐,現在哭著耍賴吧。」

「還是叫太醫過來看一眼。」朱翊鈞淡淡的說。

「已經派人去請了,現在應該過來了。」無慮說。

常壽此時也氣呼呼的進來,「母后,我再也不想陪太子玩了,太子耍賴。」

「常壽,先給父皇母后請安。」王容與輕聲提醒。

常壽板正的給父皇,母后請安,然後依偎在朱翊鈞身邊,朱翊鈞低頭問她,「太子怎麼耍賴了?」

「說好一人玩一下的,他玩了不給我,我等他玩了三下,我才拿過來,他還過來搶,搶不過我,摔到地上,就哇哇大哭。」常壽扁嘴,委屈的不得了,眼眶裡還泛起淚花,「把我都嚇著了。」

「那這是太子不對。」朱翊鈞說,「明明說好了一人玩一下,怎麼能耍賴呢,何況常壽作為姐姐還讓太子多玩了兩下才拿走,太子怎麼還能來搶呢。」

常壽抽搭著看著朱翊鈞,「一人玩一下是我說的,也許太子沒明白我的意思,畢竟他還是不會說話的寶寶。」常壽還是有些害怕的,「太子不會摔壞了吧。」

這個時候太醫進來,請安后把太子從頭到腳的檢查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問題,太子哭累了也自然聽了,黑眼珠子瞅瞅母后,又瞅瞅邊上的父皇,太醫既然說了沒事,王容與點點他的鼻子,「沒什麼事也哭的這麼嚇人,母后要給你講狼來了的故事了。」

「也許是摔的疼了。」常壽說。

「摔疼了也不能哭這麼久啊,還是一個小男子漢呢。你兩個姐姐加起來都沒有你能哭。」王容與無奈說。

太子白哭一陣,什麼都沒落著,落了一頓數落,母后也沒有抱著他哄,把他放在一邊,一個人躺著沒意思,過會又眼巴巴的湊到常壽麵前,「姐,姐。」

小孩子也就是一下子氣性,常壽才說了不和太子玩了,此時太子湊過來,她也沒拉著臉,繼續和太子玩了起來。

朱翊鈞在一邊看著全過程,對王容與說,「太子真的和榮昌和常壽的性子都不一樣?」

「榮昌和常壽都乖的很,不知道太子調皮像誰。」

「男孩子和女孩子本身的差異吧。」王容與說,「只有榮昌和常壽長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大皇子和三皇子,陛下只是偶爾過問一下,自然不知道小男孩的成長過程是多調皮,你要是拿太子去和榮昌常壽比較,那你以後想不通的地方還很多呢。」

朱翊鈞偏頭,「我自己就是個小男孩長大的。」

「陛下小時候乖嗎?」王容與問。「難道三個孩子乖巧都是像陛下,只調皮像我?」

「我小時候自然是很乖巧的。」朱翊鈞說,「我當時的日子可沒有太子這麼舒服。」

王容與捏捏朱翊鈞的手,不想讓他再回憶童年,朱翊鈞也不多想,就順勢說,「總讓常壽陪著太子玩也不行,要不然去臣子家找幾個差不多歲數的進來陪太子。」

「一歲多的孩子?」王容與問。

朱翊鈞搖頭,「起碼也得三歲吧。」

「是啊,所以等到太子三歲時,陛下再找太子伴讀吧。」王容與說,「現在三歲的孩子進宮陪一歲多的太子,我可不想太子從小就是被人縱著,就讓他再和常壽玩兩年,正好姐弟之間也能學會互相謙讓,日後才不會長成一個驕縱讓人不喜的人。」

「太子伴讀自然是要縱著太子的。」朱翊鈞說。「不管太子幾歲進宮,都是一樣的。」

「但是太子長大些到底能懂事些。」王容與說,「太子現在什麼都不懂。太子伴讀也都是大臣家的孩子,也是各家的心肝寶貝肉,你是太子,高人一定,也不能作踐別人啊。」

「但若再發生今天這樣的情況怎麼辦?」朱翊鈞問,「今天是沒有受傷,萬一哪天受傷了,後悔可來不及了?」

「陛下說反了吧,你說太子是跟體弱力氣小的姐姐玩耍會意外傷害的可能大些,還是和三歲的哥哥們玩耍發生的意外傷害的可能大些?」王容與說,「陛下總不會想著,三歲的孩子,就會忠君愛國,一點小脾氣都沒有吧?」

「再說,常壽平常憊懶的動,我還想她給太子多玩耍一下,多運動一下才好。」王容與說。

朱翊鈞沉思一下,「既如此,那就太子和常壽玩耍時,在多派幾個人在邊上看著,不要傷著哪。」

今年夏季多雨,還多是陣雨,突然一陣風來,豆大的雨珠就扎在地上,也許躲雨的人還沒跑進屋檐下,雨又停了,不過彩虹倒是常見,也是美景。

王容與擔心多雨會不會耽誤莊稼的收成,見著朱翊鈞從早到晚的泡在勤政殿,知道是各處的災情不斷,她不能分憂,只好讓行宮以及後宮各處都縮減開支,應援災情。

王雅量在行宮護衛,王容與也經常把他叫來聊天,兄妹兩在開闊處的亭子里喝茶聊天,像是回到小時候。

「這個我一定要寫到信里,讓大哥二哥好好羨慕我一番才是。」王雅量嘚瑟的說。

「大哥二哥有信回來嗎?」王容與問,「我寫了信讓錦衣衛帶過去,但是父親他們沒有回信。」

「父親如何會用錦衣衛傳家信。」王雅量說,「也許這次家信回來,就有寫給娘娘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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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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