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昊

鎮北關，莽荒第一雄關，巍峨高聳，坐落於炎天古國最北方，如同一頭俯瞰大地的洪荒巨獸，震天懾地。

關外是莽莽大山，重巒疊嶂，有太古凶獸出沒，充滿兇險與危機。

此間，有太古魔禽擊天，橫空遮日，以一己之力改天換日，影響萬物生靈。亦有無敵巨獸橫行，碾壓各族，鯨吞萬物。

這是一個莽荒的時代，唯有強者才能生存，萬物競天！

關內，一處谷地，一位少年陷入沉思。

「這是哪兒？」

「我在星空中感悟諸天奧義，怎會到了這裡？」

秦昊驚疑，四下掃視，仔細打量周圍環境，覺得此地似乎很熟悉，有種難言感覺。

他努力回憶，回想不久前所經歷的事件。

一個氣勢如龍的青年，憑虛而立，屹立於萬古蒼穹之上，探索大道，尋找真義。

就當他摸索到奧義，渾身發光，將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時候，有一片漆黑雲霧蔓延過來了，將他吞沒。

而後，雲霧中發生了大爭鬥，戰伐激烈，聲響震天徹地，虛空都被震到破裂，出現幽森大縫隙。

漫天都是符號，熾烈無比，形成了神潮，宛如汪洋一般，遙望無際。

虛空裂縫之間捲起狂風，風勢極大，烈烈作響。

……

他明悟了，喃喃自語，道：「我竟然再活了一世。」

秦昊，秦不悔，九天十地共尊的不悔大帝，修道萬載，有赫赫威名，堪稱無敵。

他的戰績可謂彪炳，斬至尊，殺王獸。少年時期就曾在一座神山力戰八頭太古凶獸，接連敗敵，一戰成名。

青年時期更是可怕，橫掃當代，鎮壓一切敵，那些名號極大的強者在他手上都走不過一招。唯有一些遁世的積年老怪可以勉力相抗。

再往後，他已然找不到敵手，舉世無敵，只得終日尋覓奧義，探尋至理。

一個偶然之下，他尋到了從十地通往九天的陣法，這讓他滿懷欣喜，以為終於可以找到敵手，不再枯燥，人生寂寞。

但，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不長。沒過多久，他又成為那個修道天賦驚人的天才，萬眾矚目，同儕無人能及。

千年之後，秦昊封聖，成為九天之中少有的大人物之一。

再過九千載，秦不悔證帝，九天十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此後，不悔大帝橫壓當代，蓋世無敵，成為一個傳說。

大帝秦不悔於天蒼之上悟道，感悟奧義，尋覓諸天法則，同時尋找一些普通修士不敢見，甚至不敢想的事物。

域外天魔！

那是傳說中的魔物，極為可怕，傳言曾有古之大帝因此隕落。

秦昊在回憶，陷入深思，道：「難道那些無形無質的黑霧就是封聖者都畏而懼之的天魔？」

他記起了最後一戰，黑色煙霧將他淹沒，他使出無上真法攻殺，但卻無用，那些黑霧沒有實體，他的轟殺全部落在空處。

縱使威力巨大，也難有絲毫效果。

殺到最後，他通體染血，肉身都被破壞了，無奈之下使用一塊通靈玄玉，破開空間壁壘逃生。

再次回神，他就發現到了這處荒蕪的地域。

他嘗試調用了一下靈力，卻發現體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感觸不到。

「果然，修為盡數消散。」秦昊低語，他有心理準備，重活一世意味著一切從頭再來，道基重鑄，仙台重修。

他很淡然，以平常心視之，內心毫無波動。一代大帝，道心何其堅定，就算一切重來，他也有把握重登極巔。

這是萬古一帝的底氣，非是自負，而是自信。

他掌控大世沉浮，有蓋世之姿，氣度無量，即便是天塌下來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十分從容與淡定，遇到這種挫折又何懼之，不過道途中的一次洗鍊罷了，無法動搖其根本。

經歷，眼界，這才是他最寶貴的秘藏，其它皆是浮雲，只要記憶還在，就算修為消失十次、百次，秦昊一樣能夠強勢崛起，無人能阻。

「人生紛擾，不過一場大夢罷了，修為絕巔又如何，不過多活一些時日。故人已去，孑然一人，又有何樂趣。」這一刻，他回憶起了往昔，喟然嘆息。

那是一段苦難歲月，求道艱難，他四處尋求指點，但卻處處受阻，挨了不少強者白眼。

但如今，他卻覺得那是最美好的日子。因為，在那最艱苦的日子，有人與他共患難，同甘苦。

一燈如豆，紅袖添香。

秦家養女，秦雨燕。那是一個恬靜美人，溫婉體貼，對秦昊好到了極致。無論是修行，還是常日生活，全都有她的身影，與秦昊幾乎算是形影不離。

可以這麼說，少年時期的秦昊，修為進境神速有一半功勞來自秦雨燕，沒有她就沒有日後的不悔大帝。

可惜，她身有隱疾，在二十歲那一年就香消玉殞，成為秦昊一生之痛。

此後，秦昊一心問道，縱然日後有傾世紅顏追隨，也不能動其分毫，讓無數聖女、公主鎩羽而歸。

這也造成了一些悲劇，有天之驕女為其終生不嫁，只盼君顧，與青燈古佛長伴。

「是我的過錯。」秦昊嘆息，將腦海中的倩影抹去，搖了搖頭，自語道：「雨燕逝去，我心已死。」

隨後，他平復心情，找了個僻靜之地打坐修鍊。現在是他最虛弱的時刻，身上法力全無，能增強一分實力，就代表著安全一分。

樹蔭之下，微風陣陣，秦昊運轉《帝經》，吸納四方靈氣。

衣衫飄袂，有出塵之感，他恍如一尊真仙，氣息超凡，無人能及。

「嗤」沒過多久，隨著一聲輕響，他就突破了，一股靈力湧入四肢百骸，成為蛻凡境修士。

《帝經》，乃是不悔大帝自創功法，在他登臨絕巔之後，他閱覽百族秘術，尋古聖天神之法，取其精粹，再結合萬載修道經歷，創出了一部無上真經。

這是一部神書，人人夢寐以求。就連一些開宗立派的大人物都想一睹。至於年輕一輩的強者，那就更多了。想要拜入不悔大帝門下的天才如過江之鯽，數之不盡。

可惜，無一例外，他們都被拒絕了，秦昊無心建立什麼道統，不願被俗事所擾，只想一人探索大道真義。

「靈氣太稀薄了，若是在洞天仙境，只需一日，我就能修鍊到蛻凡境巔峰。」秦昊皺眉，這一地太過荒蕪，幾乎感覺不到靈氣，也就是他，換了尋常人，怕是光進入蛻凡境就要花費一年之功。

他四下走動，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因為，如果一直在這種地方修鍊，他恢復到巔峰戰力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必須找一些靈珍奇葯，增進修為。」秦昊心中想到。

就在這時，一陣藥草氣息傳來，清香裊裊，讓人精神清明。

秦昊踱開步子，向著葯香尋去。雖然這是一種普通藥草，但他還是頗為意外，在這種荒蕪之地，能夠遇到一株靈草，實在是莫大的福緣。

穿過一處古木林，來到一片澄澈湖泊前，他看到了一株青翠的小草，隨風飄搖。

「清香葉。」

「清香葉！」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一道沉穩，一道婉轉。

而後，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住了。

「阿昊，你怎麼在這裡。」秦雨燕驚訝，聲音柔和。這是一個清婉少女，美麗動人，就如同夢境中的仙女。

另一側，秦昊怔住了，神思遲滯。他從未想過，居然能再次遇到秦雨燕，遇到這個讓他牽挂一生的少女。在這一瞬，他不可置信，幾乎以為這是幻覺。

但，本心告訴他，這並非幻境，而是真實存在的。他雖然修為盡失，但記憶與眼力還在，天底下沒有什麼幻境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雨燕。」秦昊不可思議。

那個讓他記掛一生的女孩，那個為他付出一切的女孩，竟然出現在了他眼前，俏生生的望著他。

「你不是在修鍊嗎？」少女輕語，瑩白俏臉上透出不解，秦昊對於修行十分上心，自從得到一本修鍊法門后，一天中大多數時間都在觀摩經文，竟會有時間來找她。

只不過，她卻是不知，眼前這個少年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一心撲在修鍊上的少年，而是一個回溯萬載時光的無上存在，萬古一帝。

秦昊腦海中閃過萬千想法。

我，不是轉生，而是重回少年時代。

往事一幕幕回憶起來，恍如昨日，是那樣清晰與真實。無論是故友，還是仇敵，全都浮上心頭。

一個雄壯老者，威武如同獅子，憑空而立，仰天長嘯，將山川崩裂，山搖地動。

只可惜，他身有暗傷，最終還是隕落了。

那是秦昊的一位忘年交，初識的時候對方就已暗傷在身，還是秦昊多次為其煉藥續命，才多活了幾百載。

「既然我重活一世，當為你續上一命。」秦昊道。

心中畫面再變，一個英氣逼人的青年，身披金甲，持槍而立，宛如一位無敵戰神，強大無極。

只不過，他雖英姿勃發，但身上散發的氣息卻讓人不舒服，不是單純的寒冷，而是一股陰寒，就彷如一條毒蛇，讓人心悸。

季明塵！一位宗門道子，實力強大，為人極其冷酷，曾於秦昊崛起之初打壓他，刻意使絆子，讓眾多強者孤立秦昊。

當然，若只是這些，秦昊還不會一直記恨他。更為可恨的是，當年秦雨燕隱疾發作，秦昊帶著她四處求醫問葯，對方暗中阻撓，在秦昊求到一位攜有神葯老修士之時，對方竟將其碾碎了。

此外，他放出狂言，誰敢救治秦雨燕，就是與他季明塵為敵，就是與季家為敵。

這一切的起因是一次秘境之行，秦昊奪得了最大機緣，狴犴真法，而他卻一無所得。

若是對方一直活著，秦昊還有機會報仇。但出乎意料的是，幾年之後，季明塵失蹤了。在一次探尋秘地中消失，再無音訊。

秦昊對此不能釋懷。因為，那是將他所愛之人害死的兇手，唯有親手將其斬掉，才能紓解心頭之恨。

「上一世，你給我留下諸多苦痛，這一世，我要統統還給你。」秦昊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