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第5章 05

第二日下午,十二娘果然就察覺到幾道靈力往頭頂上掠過,飛快的在這片石林中搜尋一番,又往遠處去了。她並沒有這麼快就離開,而是再等了一日,果然又過一日後,那靈力從昨日離開的方向回來,像是掃把一樣往周圍掃了一遍,最後一無所獲的消失在遠處。

「準備一下,我們該走了。」十二娘對正在生悶氣,扭著頭一人佔據一邊的兩個孩子說。

她們在沙漠的邊緣行走,白日的陽光炙烈,能將人曬得臉上脫皮,偶爾會有帶著沙子的風暴,吹得人睜不開眼睛。所以金寶和昭樂也用上了十二娘準備的頭巾,將自己的頭臉裹了起來。到了夜裡,白日里的溫度分毫不剩,冷的彷彿是冬日,只能依靠升起的火堆取暖。

三人之中,做決定的是十二娘,往哪裡走,在哪裡找吃的和水,住在哪裡,她都很有經驗。金寶雖然是流落到降噩城,但他來時走的是另一個方向,那邊雖然荒涼,一路上還是有城池的,哪像這條路,荒涼的好像沒有人煙。要是讓金寶一個人往這裡走,他覺得自己估計很快就會迷失在沙漠中餓死渴死。

至於昭樂,她幾乎是對一切都毫無經驗,雖然她已經努力幫忙做一些事,但總是會幫了倒忙。

「行了,你先坐到一邊去等著吧,馬上就能吃了。」十二娘接過昭樂手中烤成焦炭的根莖,對她說。

昭樂在旁邊站了一會兒,還是坐在一邊的火堆上等著。金寶手裡也拿著一塊根莖在烤,見狀樂顛顛的說:「還仙人呢,什麼都不會略略略~」

十二娘:「金寶。」

金寶馬上閉了嘴。

十二娘看了看火堆對面的昭樂,覺得她神色冷漠,其他看不出什麼,也不像前兩天那樣被金寶說兩句就生氣了。昭樂除非必要,並不和她們多說話,十二娘也很少主動和她說話,畢竟從前相處了那麼久,她擔心自己一不小心露了餡,那可就不妙了。她只想把昭樂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想辦法給她把身上那封住丹田靈脈的極寒靈力給散去,然後她帶著金寶繼續找個地方安安穩穩開自己的小店。

可是誰知今日,昭樂忽然主動尋她說起話來。

「我覺得,你對我很好,為什麼?」

十二娘聽了這話,瞬間感覺自己腦袋疼起來。

昭樂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回答,又問:「我和你的交易只是口頭交易,我現在還什麼都無法給你,但是你卻這麼乾脆的離開降噩城,還耗費這樣大的精力,幫我掩藏蹤跡,你好像很相信我,並不怕我事後反悔。為什麼?」

十二娘拉了拉自己臉上的裹著的布巾,「我這當然是為了去掉臉上的疤痕了,你不要小看一個女人為了容貌能做出來的犧牲。我這麼相信你……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嗎,答應都答應了,當然要盡心儘力。」

昭樂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道:「從這些日子觀察所看,我覺得你不像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樣子,而且你也不像那種會對一個陌生人盡心儘力幫忙的人,所以,你答應我的交易,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十二娘心道,自己平時怕還是懶散慣了,都沒注意一些問題。不過她也不怕,十分無賴的一攤手說:「你想的太多了,除了這個理由,沒有其他的,我只是想藉助你的能力去掉臉上的疤,不然你說還有什麼原因?」

昭樂就是不知道才會選擇詢問,聽十二娘這麼說,她沉默半晌回答:「或許吧。」

還沒等十二娘放下心,昭樂就再低聲說了句:「我偶爾會覺得,你給我的感覺有些熟悉。」

十二娘被這句話唬的心驚肉跳,心道見鬼了,自己現在容貌行事說話都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相比那時候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天下,八竿子打不著,要是這樣還能被發現真實身份,她真是無話可說了。

好在昭樂只是有些疑慮,並沒猜到她的真實身份上,這話題到了這裡,也就該結束了。

但昭樂顯然還沒說完,她臉上露出一點遲疑的神色,終究還是有點艱難的開口說:「我這麼多年一直在瀛洲仙山上修行,不被允許下山,所以沒有在外界生存的經驗,這一路上麻煩你了,之後我會儘力報答。總之,這一路照顧,多謝。」

以她的性格,能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這種話,還真是為難她了。十二娘不知為何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否則她怕這個和記憶里不太一樣的小徒弟會惱羞成怒。

昭樂說完,很快就走到了一邊。十二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用手肘捅了捅旁邊裝睡的金寶,「聽到沒,之後別一直跟昭樂鬧脾氣了,人家是不屑跟你計較,否則她那麼厲害,要對付你還不是容易的很。」

金寶哼唧了兩聲,有些彆扭的說:「還不是因為十二娘你救了她,她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連句謝都沒有,好像別人都欠了她似得,我才會不喜歡她。」

這天之後,金寶和昭樂終於能和平共處了,至少,她們沒有再吵起來。而她們一行三人,也終於離開了戈壁和沙漠,來到了有人生活的城裡。這同樣是一座西南的小城,城中人不是很多,但比降噩城要熱鬧,十二娘三人進了城裡,先去買了衣服換上,然後找了個酒樓好好吃一頓。

菜剛上來,十二娘聽見隔壁桌有人說:「那人還沒找著嗎?瀛洲仙山這回出了這麼多的人,怎麼連一個女子都找不到。」

他同伴則道:「哪有那麼容易,那叛逃的人可是執庭上仙的小師妹,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總不至於差那麼多吧,這樣一位怎麼會那麼容易被抓。」

「也是這個理。」

十二娘分心聽人說話,一邊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她想著,到處都能聽到人在談論這事,昭樂這回還真是鬧得大。刺殺她大師兄,也真虧她能做得出來,雖然十二娘差不多能猜到昭樂這麼做的原因,但是她竟然真的敢對上她大師兄,這勇氣也實在可嘉。

酒樓里的人除了這個,也講了些其他的事,十二娘一邊吃一邊聽,聽得津津有味。她是沒惹事,可耐不住事情主動找上來,先前說話一個男子無意中一扭頭,見到十二娘掀開臉上布巾吃飯,瞧見她那一臉疤痕,忽然大呼:「天下竟然此等醜陋之人,大哥三弟你們快來看看!」然後他那兩位同伴,也探頭來看十二娘,這三人哈哈笑著,將十二娘評頭論足一番,說話十分難聽。

十二娘面不改色,連吃東西的動作都沒慢上一分,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這三人的話。旁邊金寶氣的小臉通紅,死死瞪著那三人,手裡的筷子都快要被他折斷了。在降噩城裡,可沒人敢這麼說十二娘,可現在,這幾個人竟然這樣嘲笑十二娘,真是太可惡了!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聲響過後,昭樂收回手,回到了座位上,拿起筷子接著吃菜。

被她打蒙了的那三個男子面面相覷,然後猝然反應過來,站起來就圍了過來,「嘿,你敢打我們,知道我們是誰嗎?!」

昭樂點了點頭,「知道。」

「你們是三隻呱呱叫的癩□□,很吵。」昭樂平靜說話的時候,自帶蔑視的超然氣質,非常撩撥火氣,如果說剛才三人還是五分憤怒,這會兒已經變成九分了。

十二娘:「噗嗤。」昭樂竟然會罵人,雖然這罵法實在幼稚的很,不過意外的可愛。她沒想到,昭樂看著對其他人其他事漠不關心,竟然會為了她出頭,果然,雖然有些改變,但這孩子還是當年的那個好孩子。

「你們!好!今日就讓你們知道知道厲害!」臉上有巴掌印的三人猙獰的捏了捏手指。

昭樂放下筷子,就要站起來,可是她剛一動,就被十二娘按住。

「這等小事,我自己來就好。」十二娘笑吟吟道。

片刻之後,這大放厥詞的三人屁滾尿流痛哭流涕的知道了十二娘的厲害,滾出了酒樓。十二娘拍了拍自己的手,露出自己的臉,對著周圍的人笑了一圈,「打擾各位了,大家繼續吃飯吧。」

親眼見了這女魔頭將那三人折磨了一回,圍觀之人再沒有一個敢出聲,有幾個剛才一同感嘆了她貌丑的人,已經趕緊臉色蒼白的偷偷跑了,生怕也落得之前那三人一樣的下場。

十二娘坐回位置上,手指點了點桌子,對一臉暢快笑容的金寶和面無表情的昭樂說:「這種事,咱們之後肯定還會遇上很多,不用太過在意,反正我們也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被人說幾句也算不得什麼,若是次次都要跟人算賬,那也太過麻煩了。」

「而且,我們現在有事在身,實在不該引人注意,還是收斂些的好。」

金寶嘟著嘴,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昭樂扭過頭去,說:「我會助你消除臉上疤痕。」

十二娘笑眯眯:「那就多謝了。」

三人原本要在城中歇息,但是十二娘吃過飯後,買了些乾糧,就沒有再停留,直接離開了城裡。金寶和昭樂沒有多問,只緊緊跟著十二娘。

夜裡,三人在一處荒野上休息,找了一塊避風的大石,升起火堆。金寶已經睡著,昭樂因為體內極寒靈氣肆虐,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蜷縮在火堆旁,忍耐著那痛苦。十二娘原本抱著胸靠在石堆上,忽然間,她睜開雙眼,扭頭看向黑色的夜空。

一片銀光從她手中躍出,飛向金寶昭樂,讓他們睡得更沉,然後她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段,擋在金寶昭樂面前,抬頭看向黑暗中,「我都發現你們了,就不必再躲了吧。」

話音剛落,一高一矮兩位穿白衣戴玉冠的瀛洲仙山弟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見了這兩個臉生弟子,十二娘心裡嘆了一口氣,果然白天的事還是暴露了她們的位置,不過,能這麼快的發現她們,看來他們出動的人手還真是不少,連那樣的小城裡面都有探子。

「我們乃是瀛洲仙山弟子,閣下似也是修仙門派中人,不知是何處仙府道友,為何要護著我們瀛洲叛徒。」那矮些的弟子說,語氣還算友好。

那高個弟子性子更暴烈些,直接便道:「我們要捉拿昭樂回去復命,你不得阻攔,否則連你一塊抓住。」

「唉。」十二娘看一眼這同樣不認識,但輩分瞧著是自己曾徒孫的兩位,伸出手,「來吧。」

「敬酒不吃吃罰酒!」高個弟子眼中一厲,掌中出現一片火光,直撲十二娘而去。十二娘不慌不忙,張開手指,輕輕一拂,瞬間,那片火浪變成了更加洶湧的火海,轉頭對那兩個弟子沖回。

那兩個弟子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特別是打出火浪的弟子,眼中湧現出震驚之色。他在門中也是年輕弟子中的翹楚,竟然被人如此輕描淡寫的擋住攻擊,面前這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矮個弟子最先回神,飛快捏了一個訣,冰藍靈力匯聚,在兩人面前張開了一面冰牆,擋住了洶湧撲回來的火海。

火焰消散,冰牆碎裂,兩個弟子還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就見到那個奇怪的女人已經來到面前,兩人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后,腦子裡忽然一懵,隨即暈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十二娘退後一步,呼出一口氣,將倒在地上的兩個弟子扒掉外套,搓了根粗繩,將兩人綁在了遠處一棵隱蔽的樹下。綁完后她看著好像不太牢固,於是又扒了兩人褲子再綁上一道,退後看看,這才滿意了。

這兩位三天內,是不會醒來的,而等他們醒來,估計也找不到她們的蹤跡了。不過,下次得更加謹慎些行事才行。

做完這事,十二娘忽然悶哼一聲,彎下腰用力捂住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撐著膝蓋站起來,摸著臉上的疤微微苦笑了一下。

那疤痕之下她真正想要掩藏的痕迹,每當動用靈力時,就像是燒紅的烙鐵印在臉上,用的靈力越多,就越是疼痛。若是可以,她並不想動用靈力,因為每痛一次,她就會想起自己的四徒弟微行,那可……真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等我想想今天換個姿勢求留言。

嗯,我現在應該在車上來著,估計又在暈車,糟糕,現在想到要坐車就已經難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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