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祝壽,只為名利不為仇
次日清晨,山寨便因為華雲豪的壽辰而忙碌了起來,山門外前來拜山的幫派也是不少,畢竟作為滄州一霸,周圍較小的勢力都會藉此機會來和連雲寨打好關係。
這時,華雲豪剛剛招呼一位朋友入座,便向身旁侍衛問道:「小姐可出來了?」
那人答道:「已經派人去叫小姐了,應該早到了的。」
華雲豪聽了,心中一想,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怒道:「定是教那小賊迷了心竅,此刻怕是去救那小賊脫困了,待我去抓她回來。」
卻見遠處又有人,還是多年好友,華雲豪又連忙迎了上去道:「周兄,許久不見!」心中想道:「罷了,此刻實在脫不開身,況且牢房鑰匙也在我這,那丫頭沒有鑰匙,辦法再多也是沒用。」想到這裡,也懶得去管華曉芸,專心招待客人。
再說袁西望,被關在地牢又是一日,地牢內的腥臭已是聞不出味道了,獨自一人,便多了許多思考。隨著時間的推移,求道之心反而越發堅定。
身處逆境漸漸也沒有了初時的不安與煩躁,修養在不覺之間又進了一步,此時,他又想道:「我白天被小芸的父親一招便擊倒了,現在想來,倒也不是我力量比不過他,一則從未與人過招,難免慌張,手上力道也是不足,若然當時,我劍罡運起十成,便是與他硬碰硬,想來也是不懼於他,再不濟,如果激發全身罡氣,他那一刀便是砍在我身上,也是傷不了我。二則,我一倒地便失了神,也不知反攻,就傻愣愣地被他抓了去。」想一想,袁西望更覺得這進退縱橫之道十分有意思,雖然還是不及劍之一物令他著迷,卻也不禁全心投入,認真思考了起來。
於是,便又忍不住要演練起來,暗自提氣,卻發現內氣有些不暢,連忙盤坐運氣,只覺體內數個穴道竟然被幾道真氣阻礙。
袁西望心道:「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點穴截脈,倒是神奇,用內氣堵在別人穴道之上,真氣走不通,便也用不出內力。若是再截了血脈流動,豈不是動也不能動!」
雖然如此,袁西望還是試著用自己的內氣去撞擊禁錮在他穴道上的外來真氣,一次衝撞,他明顯覺得那禁錮自己穴道的真氣鬆動了一些,於是又試幾次,竟是將那些真氣全都衝散了,體內真氣流動又變得圓潤自由。
他還心道,原來被制住了穴道,只需用自己真氣衝擊即可,殊不知,他的真氣內飽含先天金精之氣,豈是尋常內家真氣可比,哪怕被先天高手制住穴道,也是隨意就沖開了。對於勁力剛柔之分,解穴點穴的精妙手法,更是想也未曾想過。
不過,他衝破穴道之後,卻是被真氣的奇妙所吸引,緩緩運轉自身的真氣做出各種嘗試,時而透體而出,又或含而不發,再到後來已經能純熟控制劍罡,心念一動,劍罡便能從指間透出。
袁西望樂在其中,也忘時間的流逝,直到牢門外傳來華曉芸的聲音:「袁大哥,你在裡面嗎?」
袁西望忙道:「是小芸嗎?我在這裡。」他連忙走到牢門前,透過牢房上一個不大的透氣口,就看見華曉芸站在門前,臉上滿是著急的表情。
華曉芸看見袁西望,身子立刻又往前走了一些,急道:「袁大哥,糟糕了,爹爹把這牢房鑰匙藏了起來,我也找不到。」
袁西望聽了也是有些失望,卻也想開了,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呆在這裡暫時還沒有什麼危險,倒是你,你爹爹可曾罰你?」
華曉芸有些委屈得說道:「爹爹壞死了,將我關在屋裡一整天,今天若是不是我藉機逃走,還見不到你呢。」
袁西望道:「你也不要怪你爹,他也是關心你的安危罷了。」
華曉芸生氣得說道:「哼,他都把你關在這鬼地方了,你還幫他說話。」
袁西望道:「這原是一場誤會,也怪不得他,倒是奇怪,我聽外面鬧哄哄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華曉芸道:「哪有什麼事,今天是爹爹壽辰,周圍的大小幫派都來祝賀,外面是亂鬨哄的,真叫人心煩。」
袁西望笑了笑,說道:「令尊壽辰,對你來說也是件喜事,怎麼還心煩?便是我,如今想為父親過一過壽辰,也是難了……」想到自己父親,袁西望心中一陣傷感。
華曉芸見了,忙道:「對了,袁大哥,你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是不是也和我爹爹一樣,平常樂呵呵的,凶起來卻是一點兒理也不講。」
袁西望道:「我爹啊,他倒是和令尊不太一樣,我家世代都是商人,做古董生意。生意人都是忙碌,走南闖北,尤其是我小時候,和我爹見面的時間很少,所以,一直以來,印象中的爹爹,都是嚴肅極了,不苟言笑。直到我娘去世,爹爹年事也漸高,便也沒了當初那麼繁多的事物,和我相處的日子才多了起來。那時候,又覺得爹為人正直,對人仗義得很,便是跟了我爹四十多年的書童張叔,爹爹從未把他當下人,都是以兄長相稱。幫我家裡幹活的工人,爹也從來不曾拖欠別人工錢,遇到別人困難時,爹也悄悄多給人家一些錢。他就是面冷心熱,鎮上人都道我爹是個苛刻的財主,我卻知道,爹爹做事從來不是先顧著別人。」
聽完,華曉芸道:「袁大哥,你爹可真是個好人,比我爹爹強多了。我和你說,我爹爹他……」
兩人一聊便忘了周圍,壽宴開始了,卻還不知,倒是華雲豪已經坐在了席首,舉杯說道:「諸位,今日能記得我華某人的生辰,前來道賀,實在是令我感激涕零,便以此杯,祝諸位萬事如意!」
眾人舉杯,也是一同慶祝,隨即便宣布開席,酒肉飯菜是不斷上桌,待宴席進行了一時,就看見劉天青起身說道:「華老哥,這杯酒我敬你。」
酒畢,在座又有人起身說道:「華寨主,今天大家來,一則是為了給你祝壽,二則嘛,也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議商議。」
華雲豪道:「哦,儘管說來聽聽。」
那人便道:「這滄州連雲山脈,延綿幾百里,是你姓華的打下的基業,我等路過,留下買路錢,那是應當的,可是你卻不能把貨也給攔了,卻叫兄弟們怎麼生活?!」
華雲豪聽了,便怒道:「我華某人做事天公地道,這幾十年來誰人敢說三道四,我若攔貨,那便是你們不守規矩,販賣良民、逼人為娼,犯了這等事,我豈能放過,這便是混綠林的祖宗定下的規矩,你如不服,便是劃下道來,我好生接著。」
那人為華雲豪氣勢所驚,急忙朝劉天青看去,又道:「混綠林的,原本就是做得見不得光的勾當,你也規矩也不知斷了多少兄弟的財路,我等今日應劉兄之邀前來,便是要你讓一讓這一畝三分地!」
華雲豪一聽,有些驚訝,忙向劉天青問道:「劉老弟,這是?」
劉天青微微一笑,面容變得有些陰沉,道:「華老哥,我也是禁受不住同道們的邀請,這才被迫來向你說說,要說你老哥的為人,那我是清楚不過的,一等一的重義氣,你連雲寨的名望,那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是,這些年來,多少兄弟的貨也是被你給堵下了,斷了不少人的財路,實在是不該啊。」
華雲豪道:「劉老弟,可不是這麼個說法,我堵下他們那些『人貨』,是給這些龜兒子積陰德,有些東西,便是混黑路子的,也是動不得的啊!」
劉天青笑道:「老哥你是年紀大,心頭軟了,早年載在你手下的人命可也不少,怎不見你同情同情他們,我看你老哥也是時候頤養天年了,便將這流雲山給讓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是吧。」
華雲豪此時已然明白,分明是劉天青早有預謀,想要霸佔他這連雲山脈,故此他怒道:「姓劉的,我與你無仇無怨,更是多年交情,你今日如此作為卻是為何!」
劉天青道:「是啊,你我之間卻是沒有仇怨,但這世上的紛爭本就不是從仇怨而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霸佔著連雲山這等寶,就算不是我,將來也會有其他人來取得代之。」
這時,一旁的燕廣陵也站了起來,環視周圍,說道:「不想好好一席宴,被諸位搞成這般模樣,今日我姓燕的在此,若有人要搗亂,那也可以儘管試試!」
「燕廣陵!他是燕廣陵!這個祖宗怎麼在這裡!」
「這不是來送命嗎?幫主是怎麼想的。」
燕廣陵一出聲,黑道第一高手的招牌霎時將眾人嚇怕了!
劉天青見狀,卻是從容不迫,淡然道:「呵呵,我等今日敢站在此處,也不怕你燕廣陵,諸位且不用急,再過得一時三刻,這兩位人王,也跳脫不起來的。」
眾人一聽,也是有些好奇,卻見華雲豪提起身旁大刀,便要出手,真氣尚未走出丹田,卻是傳來一陣虛弱,不由自主得倒了下來,他怒喝道:「劉天青,你這卑鄙小人,居然用毒!」
燕廣陵尚且未動,但神情緊繃,看來也是中了毒,此時,周圍連雲山寨的人陸陸續續得倒了下來,只聽劉天青笑道:「黑道原本就是見不得光的行當,施毒下藥也是如此,兩者相得益彰,華老哥也別奇怪,要怪也只怪你被太平日子磨平了鬥志,警覺不及往日了。」
接著,又道:「話說,這毒之一物卻是神奇莫名,一日百里香,二日催斷腸,明明就是普通香料,可要是連續聞上兩天,再加上一些普普通通的驅蟲粉,便成了劇毒,越是內力高強,這毒性反而越是猛烈,就連我們綠林第一高手燕大俠也奈何不得,諸位說,是不是太奇特了。」
眾人見華雲豪和燕廣陵已經沒了反抗之力,心下輕鬆,目的達成,一同嬉笑起來。
這時,卻見燕廣陵突然飛身而起,見狀,劉天青忙道:「大家小心,姓燕的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