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囚徒困境（二）

?李察是個很淡定的人。

廢話，放誰得絕症，整天處在死亡這兩個大字的壓迫下，都沒法變得不淡定。

這帶給他一個好處。

那就是面臨危機時，可以最大程度不慌不亂，思考前因後果。

「如你們所知，我身份低微，是個見識很少的人。但儘管如此，我卻大概明白你們三個現在一言不發的原因。」李察嘴角微微翹起，一雙帶著嘲諷的眼睛左右掃視。

「我曾聽說有一些傳承悠久的大貴族，歷來信奉一條行事準則，那就是面對仇敵時，必須冷眼相對，不發一言。原本我還以為這只是謠傳，沒想到它是真的。」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后，無論海洛伊絲、黛安娜還是奧德莉，她們一以貫之的冷淡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但在你們作出這個認定之前，我能為自己辯解兩句嗎？」意氣風發的李察，一臉的認真，「講道理，在你們復活這一方面，我是出過不少力。甚至可以這麼講，沒我這個人，你們根本不可能死而復生。」

「講道理，你並沒有主觀復活我們的意願。」心直口快的奧德莉公主正面反駁，她打斷李察的話，「更別提在復活我們的過程中，你干出了一連串蠢貨都不會幹的事，如何讓我們不恨你。」

這個黑髮黑眸的美人現在身穿一身銀白色的盔甲。

她坐在對面一端的右側。

奧德莉公主再度發言。

「我並不認為你我有何恩情可講。」

「我們真正的創造者，將我們從死亡中拯救出來，並賦予我們新的生命的存在，是死亡神鳥斯托拉斯。」

「你只是它的幹活的一隻手，無足輕重。」

奧德莉最後輕蔑地看向李察，「這一位甚至從一開始就讓我們解決你。」

坐在右側的海洛伊絲，與正中的黛安娜同時點頭。

她們一個身著鐵灰色鎧甲，另一個卻一身純黑，俱是非一般的英姿颯爽。

和這三位光彩照人的美女一比，穿著土氣，頭戴低俗牛角盔的李察，立刻被襯托出十足的鄉巴佬范。

「媽個比。」

李察當即就是一口髒話。

然後，他一隻腳站在椅子上，擺出一副無所畏懼的姿態。

「沒我研究祭祀，他禿毛鳥現在還關在小黑屋裡，怎麼把你們三個整出來。」他罵罵咧咧，「做人得講良心，不管怎麼說，沒我就沒你們這一點是不可辯駁的。你們恨我也好，罵我也好，但得記著是我再給了你們一條命。」

但他這樣子，卻是越發入不了對面人的眼。

「那又如何？」奧德莉針鋒相對，「即使你是我們的創生者，但你也不看看，你帶給了我們什麼。」

她「嚯」的一下站起來。

「一段不是被你奴役，就是被其他人奴役的人生嗎！」

奧德莉呵呵笑道，「某隻猴子還真敢說啊。一見面二話不說就把人綁住，扔柴火堆里，然後直接綁到這地窖，整整四天不給一點食物……」

「那還不是你們拿劍捅我的原因，當時我褲子都被你們割掉了。」李察同樣不讓分毫，「祖傳的寶貝都差點遭殃。後來把你們扔這邊，還不是你們太凶，我沒法不忌憚。」

「這麼講，你也認可我們是仇敵。」奧德莉得意洋洋地做出總結，「既然如此，不妨就以仇敵的方式互相對待。我不給你好臉色，你也別向我獻殷勤。。」

「誰說我們非得是仇人？」李察卻朝她呵呵笑了起來。

他同時瞥向另兩個沒說話的，發現她們只是在一旁默默冷笑，知道她們三人的性格絕不相同。

「我不記得我有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

李察左右衡量一番后，「將你們綁著這邊，是因為你們一開始的襲擊行為。後來和你們簽訂契約，可是有山羊頭那個混蛋做見證。我拿一個大秘密，來換取你們的幫助，你們自己也同意。」

李察說話時，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親愛的公主殿下，請你不要辜負自己高貴的身份，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李察著重強調，「從我的角度出發，我有做錯什麼嗎？」

「這不重要。」奧德莉面對這咄咄逼人的姿態，不好正面交鋒，「也許我們雙方都不錯，但立場不同卻逼迫我們互相敵對，我們只能是仇人。」

「這麼講的話，你也認為我沒做錯什麼。」李察攻下一城后，開始乘勝追擊，「你說立場，那我就好奇了，你現在是什麼立場，而我又是什麼立場？」

見李察問出這個問題，奧德莉眼神很堅決。

「我的立場就是殺死你，你的立場就是殺死我，所以我們只能像仇敵一樣相互憎惡。」

「公主殿下，那你可就說錯了。」李察嘿嘿直笑，「我的立場是尋求你的幫助，你說我要殺你？拜託，那怎麼可能。對我來說，你這麼漂亮的一個人，就是什麼都不幹，干杵著當個花瓶，我都感覺賞心悅目。還有晚上的時候……」

發現面前人面色轉冷，李察立刻轉換話題。

他突然嘿嘿直笑。

早就在看騎士時，他就留意到了這個世界的說話方式。

「其實，除了對祭祀有研究外，我還對人和人之間的對話很感興趣。」李察鬼使神差地道，「像公主你這種回話的方式，我稱之為循環論證，這是錯誤的說話方式。你說出這話的目的，只是為了強調你的立場，而不是回答我的問題。」

李察著重強調，「這對解決問題而言，是無意義的。」

奧德莉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剛要反駁，李察突然又道，「請你以一個公主的身份回答我，你這是不是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