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庫勒曼·法席恩

洛克沒有急於回答，而是仔細打量著這個簡陋的營地，查看著周圍環境。

面前的大風車吱吱呦呦的轉著，風扇的扇面已經破爛不堪，整個風車的支撐骨架已經銹跡斑斑，有些地方已經快要掉下來，很可能就差一股大風而已，不過即使這樣風車還在有節奏的吱吱轉悠著。

風車底部是一道門，門是閉著的，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在門前的空地上，有一個挖出來的篝火堆，火堆沒有點亮，周圍有一些木柴雜亂的放著，一些罐子仍在火堆的周圍。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座風車小鎮是建立在山頂的，這邊有一條路筆直的通往山下，洛克在這裡甚至能遠遠的看到山腳下的房子。洛克來的那條路是另外一條通往山頂的道路，只不過樹多林密，再加上那面的山走勢不是很陡峭，沒有發現。

他站在這裡隱隱能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人類，在沒有確認威脅程度的情況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神秘人拔出腰間的匕首，在手裡擺弄著，匕首在他手裡時有時無，像變魔術一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被遺忘者了，這樣就好辦了，洛克暗想。

「放輕鬆點朋友，不用緊張，我可以叫你朋友嗎？」洛克扔下長劍，一屁股坐在風車前，聳聳肩說道：「至少你救了我的命不是嗎？」

神秘人手裡的匕首飛舞著，好似沒有聽到。

「我叫洛克.哈維，是靜謐鎮人，現在靜謐鎮可能已經不存在了。我本來護送著我的母親和朋友們去壁爐谷，結果路上被該死的亡靈襲擊掉隊了。然後，後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大致就是這個樣。」洛克覺得既然來了這個世界，繼承了哈維的一切，也就沒必要改名了，改一個趙日天的名字也沒什麼意思。

神秘人如變魔術一般的把自己的匕首藏了起來，洛克瞪大眼睛也沒看到藏在哪裡，難道有像遊戲里的黑色小包什麼的嗎？

「你還有朋友嗎？在這個廢棄的城鎮里？」神秘人指著遠處城鎮的輪廓接著問道。

「沒有了，我是殿後的最後一個人，剩下的人應該都去了壁爐谷了。」

神秘人沉吟著，一時半會沒有用他那嘶啞的的胸腔發音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了。

「你這裡有吃的嗎？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等了許久洛克還是覺得填飽肚子才是大事。

洛克舔舔嘴，一天沒吃東西，這會真是有點餓了。

神秘人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向風車下面的小門，推開走了進去。

風車磨坊里響起咣當咣當的聲音，然後神秘人了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布袋，扔給了坐在地上的洛克。

「吃吧，雖然味道不怎麼好，但是能解決你目前的困境。」黑衣人又拿出匕首在上面塗塗抹抹。

洛克急忙接住袋子打了開來，從裡面掏出一些黑乎乎的乾果。

「這是什麼？」

「這是南瓜干，來自巴尼爾農場，至少希米爾是這麼說的。誰知到呢？」神秘人做出一個聳肩的動作說道。

洛克半信半疑的拿著這干南瓜，有些猶豫，要知道被遺忘者的名聲確實不好，他們裡面更是有一個皇家藥劑師協會，那裡面大部分是心裡扭曲的亡靈，經常作出各種有毒的試劑，拿人類來做實驗，要是這個有毒...

神秘人收起匕首，雙手抱在胸前，就這樣看著洛克。

洛克看著手裡的南瓜片，久久不語。

算了死就死了，如果他要害我也不會費勁把我帶出來。

他看著手裡的南瓜片，黑乎乎的，上面還有一層絨毛，洛克嘆口氣，在這個世界只有力量才是一切的基石，沒有力量什麼都不能保證！如果我有力量還會吃這种放了不知道多久的南瓜干？

洛克深吸一口氣，呼了出來，鼓起勇氣，抓起一把南瓜干往嘴裡塞去，同時眼睛也閉上了，臉緊繃著。

東西到了嘴裡，他慢慢的咀嚼著，慢慢的有了味道。

稍微有點甜，乾乾的還有點硬，有一種小時候在老家農村吃的干南瓜味，還有一股長時間存放而產生的霉味，別的也沒什麼了，洛克一狠心咽了下去。

過了一會什麼事情有沒有發生，洛克鬆了一口氣，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著。

神秘人看到這裡，轉身去旁邊拿了一些樹枝，丟在地上，然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兩塊石頭摩擦起來，摩擦的火星掉在樹枝堆上，漸漸的樹枝冒煙來，一會火大了起來。

神秘人沖不遠處邊吃東西邊觀察他的洛克招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洛克把南瓜袋子攥在手裡，站起來走了過去，坐在神秘人對面。

神秘人也坐了下來，接著脫下罩衣的帽子，直面正吃南瓜乾的洛克。

在這之前一瞬間，洛克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來親眼近距離的見證被遺忘者的長相，但是當被遺忘者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覺得很失望，一種期待太高，而現實卻達不到要求的感覺。

這個被遺忘者的整個頭部曾經因為大面積腐爛而掉皮，臉上是一些深淺不一的裂口，黃色的頭髮從頭部中間分開，稀稀拉拉的垂在耳邊。面部的上半部位因為缺水，緊緊覆蓋在臉上，有皮膚的地方膚色蒼白。面部下半部分，兩側腮部因為腐爛已經生出了一個大洞，洛克甚至想從這頭或許能看到那頭，下巴已經完全腐爛，只有絲絲血肉，只有鏈接咽部的部位才有大量肌肉，牙齒髮黑，有幾顆已經脫落了。

雖然看起來稍微有些難以接受，或者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洛克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安心的吃著看著。仔細一想在地球，經過這麼多喪屍電影的洗禮，自己已經要免疫這些了。

和電影里的喪屍比起來，這個被遺忘者的長相還算是好的了。

「你是被遺忘者對嗎？」洛克沒等亡靈說話就先問道。

「人類，你不害怕嗎？另外你怎麼知道被遺忘者？」亡靈瞬間提起精神，想起以前看到自己的人類要麼精神崩潰大喊大叫，要麼刀劍相向，要凈化自己。而眼前的人類絲毫不動，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先說第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要害怕」洛克慢慢的吃著東西，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你又沒有害我，相反還救了我，我應該感謝你，不是嗎？」

「第二個問題，被遺忘者的存在在提瑞斯法林地已經不是秘密了吧？你們在黑暗女王希爾瓦娜斯的帶領下叛出天災軍團的時候，你們曾經還和加里瑟斯元帥有過短暫的同盟，如果不是加里瑟斯的一些決定葬送洛丹倫，或許現在洛丹倫還是人類的王都呢而你說不定還是個人類。」

洛克根據魔獸的歷史信口說著，而且這些歷史在死去的那個洛克記憶里得到了驗證。

亡靈沒有說話，而是細細的品味著洛克的話語。

是啊，如果加里瑟斯聰明點的話，自己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亡靈略有心酸的想著。

「我叫庫勒曼·法席恩，人類，你可以叫我庫勒曼。我以為你見到我這個樣子會大喊大叫呢。」亡靈艱難的笑著，臉上乾巴巴的皮膚擠在一起。他雙手從罩衣里伸出來，比劃著介紹著自己。

洛克注意到雙手的皮膚緊緊的貼在骨頭上，肌肉已經嚴重萎縮了，假以時日只會剩下一雙連皮膚也沒有的白骨之手了。

庫勒曼·法席恩？洛克想了一下，好像有點印象，但是記得不是太清楚了，魔獸裡面有名有姓的NPC太多了，自己不可能都一一知道。

「不要叫我人類，叫我洛克吧，在這裡再次的感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走不出這個鎮子。」洛克起身，丟下南瓜袋子，右手自胸前抬起，到自己的右眼眼角，五指併攏，敬了一個人類舉手禮，而不是躬身禮。在人類裡面，躬身禮多用於那些沒有作戰能力的人，舉手禮則是說明，自己是一名士兵或是有成為士兵的能力。

庫勒曼也起身，雙手交叉抱胸，挺直身體立正回敬了一個亡靈禮，氣氛慢慢緩和下來。

洛克拿起長劍撥弄著火堆，讓火燒的更旺些，又從旁邊抱過來一些木柴，加進去，然後借著火光開始脫自己身上的繃帶衣服。

奇怪的是，背後的傷口卻沒有感到那麼疼痛了。

正在洛克往後扭頭觀察的時候，卻聽到庫勒曼喊了一聲。

「接著。」

一瓶發著微微紅光的小試管仍了過來。

洛克忙回頭手忙腳亂的接著這個小瓶子，抬頭疑惑的看著他。

「治療藥劑，能夠治療你身上的這種小創傷。」庫勒曼解釋著。

洛克低頭看著手裡的小試管，和地球上的大部分的玻璃器皿一樣，而裡面的液體也和平常實驗室里的紅色液體差不多，就和化學用品試亞鐵靈一樣。

不過這瓶紅色的液體像是固化的，粘稠性很強，洛克甩了幾次瓶底，裡面的紅色的液體，只是微微的動了動。

「喝下去？」洛克問。

亡靈點點頭。

洛克二話沒說，直接拔開瓶口的塞子往嘴裡倒，說來也怪，幾近凝固的藥水，在瓶蓋打開，接觸了空氣后迅速的液體化，進入了他的嘴裡。

滿口的油膩，也沒嘗出別的味道，但是效果卻好得出奇。

一會後背的傷口處，一陣陣的****傳來，洛克往後伸著手臂，想要抓抓。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動，只需忍耐一小會兒，你就會和從前一樣強壯。」

亡靈的話語傳進洛克的耳朵里，他只好放下手，但是後背卻是越來越癢，為了擺脫這種痛苦他只好轉移下注意力，問庫勒曼一些問題。

「庫勒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洛克也很是好奇，要知道在魔獸世界里到處都有一些不知道用途的NPC，在深山裡，在大海里，沙漠里到處都有，一個人忍受那無邊的孤寂。

風車在頭頂吱呀吱呀的轉著，庫勒曼有一會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火堆里跳動的火苗，許久才繼續說道：「阿加曼德家族曾是提瑞斯法林地中最富有的家族，而我曾經在這裡工作，當然了，我說的我還是人類的時候，在瘟疫降臨之前。天災軍團入侵的時候，阿加曼德家族的人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族，他們加固了他們莊園，想以此來抵抗天災軍團，並說服了在他們家族工作的工人留下來幫助他們抵抗，而我們呢」庫勒曼的面部作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接著說道：「簡直是愚蠢，但是我們至少忠誠。」

「如你所見，我現在是一個亡靈，一個被遺忘者，我現在效忠於黑暗女王，希爾瓦娜斯，她派我來監視這個廢棄的小鎮，阿加曼德磨房，這裡在前幾個月發現了天災軍團士兵的痕迹，天災軍團有可能把這裡當做進攻提瑞斯法的新據點，而我的偵查也驗證了女王的推斷，這裡的亡靈天災確實越來越多，而且已經有開始成建制的規模。而這裡的天災軍團的頭子都是阿加曼德家族的人，當初阿加曼德家族的人用榮譽的幌子讓我們去送死，而結果現在他們卻成了天災軍團的走狗盤踞在阿加曼德磨坊里。」庫勒曼邪惡的呵呵呵笑著接著說：「這簡直是個諷刺不是嗎？」

「而你！」庫勒曼指了指洛克，那跟皮包骨頭的手指頭，點著洛克。

「洛克，你應該感到幸運，你遇到的是我，而我還保留著之前的人類生活的記憶，如果別的被遺忘者，那麼，你這會已經在被押往布瑞爾的路上，皇家藥劑師協會的藥劑師們，很樂意多一個新的試驗品。」庫勒曼得意的笑著。

確實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洛克點頭同意了庫勒曼的說法。

「在你進入這座城鎮之前，我正在監視阿加曼德家族的代弗林.阿加曼德，那個生前身體贏弱，牙尖利齒的蠢貨，而他也是頭一個被瘟疫要去性命的人，他作為天災的奴隸已經很久了，比這裡所有人都長，現如今他是這裡的頭，這個蠢貨發現了你，帶領著他的手下，原本要去抓你，被我半路用了一些手段給指向了別處，估計這會正在跳腳呢吧。」

庫勒曼得意洋洋，或許是許久的孤寂讓他迫不及待的想找個人來聊聊。

這倒是個意外，看來自己要真的謝謝這個亡靈，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真是要死翹翹了。

「庫勒曼，我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你不只救了我一次，我現在無以回報，請再一次接受我的敬意吧，」

洛克又站了起來，敬了一個舉手禮，而這次庫勒曼坦然的接受了。

「好了，洛克，你可以在磨坊裡面睡一覺，修養幾天，我還需要去監視天災的動靜，另外風車裡有衣服，找一件穿上吧，你那件有些不合適了。」庫爾勒起身說道。

確實，胸前的文胸繃帶已經被血污和泥土弄的一團髒了。

「等等，你不需要休息嗎？」洛克急忙問道。

「在我還是個死人，躺在地上的時候，我已經休息夠了。不用擔心我，朋友！」庫勒曼把「朋友」這兩個字喊得很重。

「那麼小心點，朋友，祝你一路順風，願聖光與你同在。」洛克手扶胸口祈禱的說著。

「聖光嗎？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庫勒曼閉上眼，雙手展開著，像是在感受聖光。

「哈哈，我還是不要奢求了，這個樣子的我，正是聖光要制裁的東西，還奢求什麼聖光？」庫勒曼整理著衣服。

「休息吧，洛克，我走了。」庫勒曼把罩帽拉起來罩住頭部，走向城鎮，漸漸的從洛克的視野中消失了。

「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亡靈，艾露恩女神是你在一直庇佑著我嗎？」洛克在心裡默默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