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陰陽鬼紋
?阿沖說,「驅魔人是西方人的一種叫法,我們有更為形象的比喻,叫做吸魂。」
老王咋舌,「吸魂,你的意思是把這怨靈吸到自己身上……」
阿沖點點頭表示贊同,「可以這麼理解」。
梓楊問道,「我那天晚上看到有一股說白不白,說青不青的煙氣,一直鑽到你的衣袖裡,這莫非就是吸魂?」
阿沖:「恩,所謂的吸魂,其實就是用自身的能力改變力場,使之與魂靈的能量狀態產生反應,進而此消彼長,最終將其消除。這種能力非常難以控制,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對宿主造成永久的損傷,情況更嚴重的話,施法的人也會被反噬。」
老王繼續感嘆道,「聽你這麼一說,你這門古怪的功夫,好像跟古代的氣功一樣。我聽武校的師傅說,氣功大師都是那種能操縱力場的人。」
阿沖道,「中國武術源遠流長,氣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分支,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只不過太難練而且很講究天賦,很多人練一輩子也一無所成,所以多年來逐漸失傳了,現在所謂的一些氣功大師只會些裝神弄鬼的江湖伎倆,因為他們的拙劣表演,也讓民眾對傳統武術產生了很多誤解。」
老王:「那你能教教我這門功夫嗎?我也學學。我本身就是練武之人,好學之才,天賦異稟,骨骼驚奇……」
阿沖面色冷峻,竟有一絲慘然之意,「我這種能力跟氣功還有所不同,也是機緣巧合才具備了一些特殊能力,而且,擁有這種能力,本身也會非常痛苦。」
老王道:「怪不得,我總感覺你眉宇里有一絲憂鬱之氣。而且那天晚上發功之後,臉色也很差勁。是不是每次發功之後,都要休養生息什麼的?」
說著又瞅著阿沖的袖子道,「那天我看那圈白氣都被吸到你袖子里了,你……這胳臂想必也有什麼古怪能力吧?我看你平時捂得那麼緊,能給我瞧瞧么?」
阿沖看了看梓楊道,「也無妨,把衣袖一拉,從套衫里把整條胳膊露了出來。」
梓楊跟老王一看驚呆了,只見阿沖手腕上有一道道青痕,從手腕脈門之處一直扭曲纏繞,張牙舞爪地蜿蜒到脖頸之處,像一條兇惡的青龍一樣,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老王嘖嘖道,「這,這是文身么?看起來好帥,我一直也想去弄一個。」
阿沖道,「梓楊,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遇到的那件事嗎?」
梓楊沉重地點點頭,「記得,現在有時候做夢都能被嚇醒。」
阿沖道,「這就是當初被那鬼胎抓的痕迹,這東西好像有生命一樣,當初只是在手腕上有個印記,後來就慢慢侵蝕到手肘,現在已經到了脖頸處了。」
梓楊驚道:「那這個,身體有沒有感覺什麼異樣?不會……對你生命有什麼影響吧?」
阿沖默默地道:「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像同時浸在冰火中一樣痛苦煎熬,後來,後來這東西就好像融入我身體一樣,跟我一樣生長,雖然仍會時常有痛楚,但起碼能忍受了。張教授說,這東西是鬼胎的一部分精魄,在我身上就像『寄生』一樣,一開始跟我的身體是抗拒排斥的,後來就慢慢地適應,變成相伴相生了,至於今後會怎麼發展,他也說不清楚。」
「我當初被鬼胎抓過之後,有時候半邊身子如火烤一般炎熱,半邊身子如冰窟般寒冷,張教授用各種方法給我治病,後來發現,我這隻被鬼胎抓過的的手臂,竟然有某種奇特的能力,可以融合陰陽(老王摸了一下道,哇,冷颼颼地!)」
「張教授推測,當年我們學校建在那個百年亂墳上,其中有一個就是數百年前冤死的孕婦,被活埋之後怨氣橫生,最終形成怨靈,恰巧這時候生下來胎兒,胎兒生下來的時候是活的,但是母體已經死了,怨靈加胎兒在那封閉的棺材里,逐漸融為一體,形成鬼胎。
這鬼胎在那陰暗濕冷的葬窖里怨毒了數百年,平時大概也是以滲漏進來的污水、蟻蟲為生。張教授說它已經具有了生命力,但是陰氣太重,如果見了天日或觸了陽氣的話立刻會魂飛魄散,當即斃命,也是機緣巧合,那些日子學校連下幾天大雨,墓葬雖然破裂,但是積水封住了陰陽之氣,恰時我伸手下去摸,被那鬼胎一把抓住手腕,刺破血脈,陰陽轉換,我立刻被陰氣附體,而他也吸收了我的部分陽氣,變成了魅鬼,可以進入陽間。」
說到這裡,阿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我這胳臂,也有了通陰陽的能力。」
「張教授說,這陰陽二道,物分兩極,各有天數,斷無共生之理,雖然暫時能靠我的陽氣把它壓住,但還是會時有發作。或許有一天,他也會無能為力……」
說罷默然不語,老王也是嚇得一愣一愣,再也不敢提什麼賜予我功力之類的歪話。
梓楊黯然道,「那麼,你現在是不是也經常受這冰火煎熬?」
阿沖點了點頭,「自從我叔叔被那魅鬼害死之後,我在世上已經舉目無親,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
梓楊忙強笑著打斷他的話,「現在科技手段這麼發達,總能找出治療的辦法。而且張教授神通廣大,肯定會幫你治好這病的。」
阿沖欲言又止,隨後笑笑道,「希望如此吧。」
氣氛開始變得沉重,眾人一時無話可講。這時老王道:「聽你的意思,這個張教授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啊?你們這個組織到底是幹什麼的?」
梓楊心裡暗暗感激老王,這傢伙雖然腦子簡單,但有時候胡亂搭茬倒也能恰到好處地岔開話題。
阿沖說,「張教授是國內一家科研機構的負責人,我們專門處理一些當前科技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我們機構是高度保密,不對外公開的。所以只能告訴你這些,其他的,恕我暫時不能多言。」
老王道:「你放心,我是個嘴巴很嚴的人,上次我們學校的李老師偷偷地把屍檢報告告訴了我,你看我也沒跟誰掰扯過嘛。」
梓楊在旁邊翻了翻白眼,心道:就你這還叫嘴巴嚴?咱兩一見面你就把情況跟我兜了個底朝天了。
老王裝作沒看見,繼續問道:「你不方便我們也不問,不過咱國家真的有專門研究這種迷信——呃,超自然現象的機構?聽你剛才透露的消息,能跟GA部合作,而且還能指揮地方部門,似乎級別不低啊。」
阿沖道,「指揮談不上,不過確實有些特權——其實,超自然的現象世間一直存在,你們或多或少也聽過,貓臉老太、四川古屍、故宮鬧鬼……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出於某些原因掩蓋了部分信息,所以才越傳越邪乎,到最後反而沒人信了。」
老王問:「既然如此的話,為啥官方沒有公布過信息呢?搞得老百姓傳來傳去的,影響多不好!」
阿沖道「官方是不會公開這些信息的。咱們國家的老百姓特別迷信,在一些偏遠、落後的地區,鬼神之類的說法仍然很流行。民眾也容易受迷惑,所以咱們對待這種事情更是格外的謹慎小心。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不回應。」
「但是不回應不代表不處理,官方也有秘密應對此類事件的專門組織。不光我們國家,外國也有。自古以來,這種研究神秘現象的組織就在世界各地都有存在,像美國的五十一區、英國的第一類接觸進攻與偵察、俄羅斯的ATC部隊……這些都是鼎鼎有名的軍事部門,專門處理超自然現象。」
老王嘖嘖道:「我還以為這些都是科幻虛構呢,沒想到真的存在啊?」
阿沖點點頭「有些是傳言虛構,有些是真實存在的——這種機構一般都牽涉到高度機密,很多甚至關係到國家安全,所以保密級別非常高,也正因為此,我們也能接觸到很多機密信息。」
老王道,「這麼說你官銜不低吧?肯定是個少校什麼的?我們那邊當兵的可風光了,村長見了排長以上的大官都要齜牙。」
梓楊道,「要飯的見了還齜牙呢,這能說明什麼問題么?別打岔,吃你的飯。」
接著問阿沖「既然你們機構級別這麼高,那組織一定很龐大複雜吧。」
阿沖笑了笑說道:「不算龐大,應該說人員相當精簡,不過裡面的人確實個個都是精英。我們政府對這種事件一直持保留態度,所以經過幾次取締又重設的經歷——當年張教授到我們的小縣城,正是因為機構被取締了,陰陽差錯的遇上了我。」
「近些年來,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也逐漸意識到超自然現象跟科學技術之間的某些聯繫,國家對這種事情又逐漸重視起來,我們機構也獲得了更多的資源和人力支持,經常會組織一些跨部門的聯合行動——像這次調查你們醫學院神秘事件,就是跟有關部門的一次合作。只不過這種合作不會對外公布結果,所有內容也都是保密。」
梓楊道,「你說的這些都是機密吧,就這麼告訴了我們……」
阿沖笑道,「確實是機密,不過我相信你不會跟外人說。」
老王道,「這個您放心,我們就算說了——也沒人信!」
阿沖笑笑,「其實,隨著現代信息傳播技術的發達,很多曾經是保密的信息也逐步的向社會開放了,跟我們機構合作過的一個科學家,還曾經出版過一本書《人體科學與現代科學縱橫談》,裡面提到的透視、遙視、通靈之類的內容,正是我們機構研究的科目。當然裡面提到的只是一部分內容,關鍵信息還是處於保密階段。」
老王道,「這頓飯吃的實在是太過癮了,既然不需要保密的話,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選擇性地跟朋友透露點內容呢——就當幫你們普及科學常識唄!」
梓楊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是想在女孩子面前炫吧?」
阿沖笑了笑道,「還是不要吧,為了不引起沒必要的麻煩,今天咱們談論的內容還是不要跟其他人講——對於你們來說,這也是一種保護。」
老王有些泄氣,但還是表示理解「明白,如果泄露了信息,就會被『咔嚓『。」說著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梓楊道,「這個你放心,你只要明確交代了,他就不會跟別人亂說,我這個兄弟雖然智商低,但大是大非上的問題還是能把持住的!」(老王在旁邊翻著白眼道:誰他媽智商低,你才智商低!)
阿沖又喝了一口燒酒道:「今天能把這些話說出來,心中痛快多了。」
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動情地說道「從十來歲離開老家,這麼多年跟著張教授走南闖北,身邊沒有一個朋友,從來沒跟人這麼好好說說話。梓楊,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梓楊心中明白,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自小離家,在陌生的地方舉目無親,身上經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楚,心中又藏了這麼多秘密卻無法跟人訴說,可想而知生活有多苦悶,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結結巴巴地道,「看到你還活著……我,我也很開心。」
老王在旁邊裝模作樣地撲拉衣服袖子上的灰,「別,別,兩個大男人這麼抒情,我不習慣。」
阿沖沉吟了一下又說道:「我今天找你過來,一是久別相逢,二是告別。」
老王急道,「怎麼就這麼走了啊?還沒玩夠呢,再住幾天唄!」
梓楊看著滿桌狼藉,心想這傢伙大概是要把阿沖當做長期飯票。一大桌子飯菜,自己跟阿沖沒怎麼動筷,已經被老王吃了個七七八八,忍不住埋怨:「你這牲口,真能吃。」
老王白他一眼,「謝謝誇獎,我活這麼大,就是因為臉皮厚!胃口好!有吃吃得下,沒吃扛得住,一頓飯前後管一禮拜,這樣的胃口才過得硬。」
打了個悠長的飽嗝,老王摸著肚子繼續道,「剛才你不准我插話,一個勁兒讓我吃,現在倒來埋汰我——我吃半天容易么我,你也不看看你們聊了多久,太陽都快下山了。」
梓楊經他一說才發現,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聊了幾個時辰。心想你剛才吃那麼多倒也沒耽誤插嘴,不過也懶得跟他理論了——跟這種人實在是沒法正常交流,剛才積蓄的悲傷情緒都被他給氣散了!
老王誠懇地對阿沖道,「兄弟,再等幾天吧,你跟梓楊還沒聊夠呢,再說,你還有個爛攤子沒處理完呢。」(言下之意宿舍里還有個半人半鬼的東西,你這麼走了誰來救我的女神啊)
阿沖微笑道:「你放心吧,醫學院里已經天下太平了,不會再鬧鬼了——最起碼這批屍體不會。你那女同學也已經過了危險期了,接下來只要好好調養就可以了。我還有任務在身,不得不告辭了」,說著竟然起身要走。
梓楊心裡有千言萬語,此刻也不好強留,只得起身相送。
老王無奈,只得一起送行,到門口時四下張望著不經意地問:「東西都帶了吧?有沒有什麼忘記的?」
意思是你把帳給結了吧?
阿沖說:「留步吧,這裡賬我已經提前付過了,你們吃喝完再走。」
然後又握著梓楊的雙手,兩眼泛光地說道:「見到你我很高興」。
梓楊握著他的手,緊緊摟住他的肩膀,沒想到一別經年,相逢卻又是別離,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老王見不得這兩個大男人深情相擁的場面,自顧自地回到包廂,扯著嗓子喊,「服務員,服務員呢?這幾個菜給我打包,還有飯,多給我盛兩碗,你們這裡飯是不要錢的對吧??」
阿沖用力拍了拍梓楊的後背道:「就這樣吧,後會有期,我會聯繫你的!」
說著把頭罩套在頭上,雙手插在兜里,頭也不回地走了。梓楊依依不捨地看著阿沖孤單的身影,心頭一陣酸楚。
老王雙手提著大包小包的飯菜,嘬著牙花子走了出來,碰了碰梓楊的肩膀道:「走了?留了電話號碼沒?」
梓楊說,「沒!」
老王道,「那他怎麼聯繫你?還後會個屁有期。」
梓楊不想搭理他,現在實在是沒心情跟他吵架,大踏步的往宿舍走。老王提著兩大包剩菜剩飯跟在後面,嘴巴里仍然糾纏不休「噯,你倒是幫我提點東西啊,這麼一大堆飯菜,夠我們吃兩天了。」
「噯,說到底,你跟這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噯,你這個人這麼沒禮貌,跟你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