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八章：迴光返照

那一片片灰色的「山石」突然紛紛掉落下來，下面的傭兵嚇得四散逃跑。「山石」落到一半，突然張開巨大的翅膀滑翔著從傭兵頭上掠過，有一個人直接被抓了起來飛到半空。還有個人直接被抓到了腦袋，半邊腦殼都被尖利的抓子掀了起來。

「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響了，這些廓爾喀傭兵畢竟訓練有素，雖然一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醒悟過來之後立刻開始組織反擊，剩下的人聚在一起背靠背，張開火力網朝著空中瘋狂射擊。

這些體型巨大的石像鬼雖然牙尖爪利，但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先後有幾隻石像鬼被打了下來，落在地上撲扇著翅膀掙扎。但是又有兩名傭兵被石像鬼撲中，一個被開膛破肚，另外一個被撕成了兩半。

眼見這些石像鬼來勢兇猛，兩個傭兵護著汪陽明往宮殿衝去，試圖在裡面躲避。

剛到那個被撞破的木門前，突然裡面颳起一陣勁風，一頭石像鬼像炮彈一樣飛了出來，直接把一個傭兵撞出十幾米，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眼見是不活了。

另外一個傭兵看宮殿里也不安全，護著汪陽明又往後退。

汪陽明和他手下的傭兵被分成幾部分，跟空中四處飛舞的石像鬼展開激烈的廝殺，地宮裡槍聲、喊聲、受傷的傭兵慘叫聲、被擊中的石像鬼悲鳴聲混雜在一起，活生生一幅人間地獄的慘像。

靳國強和梓楊等人在遠處的石縫裡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忍不住渾身發抖。

過了一會兒之後，槍聲慢慢停息了下來，奮力抵抗的廓爾喀傭兵終於全部陣亡，地上也落了十多具石像鬼的屍體。

靳國強跟梓楊心有餘悸地對視了一眼。

「我好像看到汪陽明躲在那塊石頭下面了，不知道有沒有死。」梓楊神情惶恐地說道。

靳國強看了看眼前的戰場，有幾隻受了重傷的石像鬼正在地上艱難地蠕動爬行。他們不知道外面還有多少石像鬼活了下來，但是此時出去的話，必然也要冒著極大的風險。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看看。」靳國強說完一貓腰沖了出去。梓楊看了蘇睿一眼，也躬著身子跑了出去。兩人小心地躲避開地上的石像鬼屍體和廓爾喀傭兵的殘肢，快速地接近汪陽明藏身的那塊巨石。

到了旁邊兩人不由得驚呆了，一隻石像鬼趴在石頭邊上，胸前一把狗腿彎刀直沒至柄，腳下踩著一個廓爾喀傭兵的屍體，傭兵的腦袋已經沒了，看來竟是跟石像鬼同歸於盡。

梓楊跟靳國強奮力地搬開傭兵的屍體，看到他身後的石縫中赫然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是奄奄一息的汪陽明。

「大哥！快點，那些東西又動了！」梓楊抬頭看著天上說道。

靳國強把汪陽明扛在肩上，兩人快速地往石縫處跑。上面的石像鬼感應到下面的異動，呼啦啦地又沖了下來。

梓楊雙手端著槍朝天一頓亂射，試圖阻擋石像鬼的撲擊，石縫裡的小黑跟也沖了出來舉槍射擊，在眾人的掩護下，靳國強背著汪陽明衝進了石縫，梓楊也跟著跑了進來。

剛一踏進石縫，就聽外面噗噗的聲音，有一隻石像鬼收不住沖勢，直接撞到了石頭上。剩下的幾隻石像鬼落了下來，伸著頭在石縫裡張嘴撕咬，

梓楊舉著槍朝著外面就是一陣掃射，一直把子彈打光才作罷。

雖然知道這些石像鬼身軀巨大，鑽不進這條窄縫，但是害怕夜長夢多，眾人還是迅速地朝原路返回，到了一處較為寬敞的洞穴，梓楊喊住靳國強：「隊長，等一下！」

「怎麼了？」靳國強回頭問道。

梓楊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都是汪陽明身上流下來的，這傢伙可能已經不行了。

靳國強小心翼翼地把汪陽明放在地上，只見他肚子上破了一個大口，腸子都從裡面露了出來。

「哦……」汪陽明躺在地上，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嗓音，仰頭看著眾人喃喃道：

「靳國強隊長……蘇、蘇睿……李梓楊，還、還有黃小黑。」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素未謀面的老人竟然能認出他們所有人來。

「呵呵，我、我看過你們的資料……」汪陽明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我、我已經不行了，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嗎？」汪陽明微笑著看著眾人，他的牙齒都被鮮血染紅了，使得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可怖。

靳國強沒想到汪陽明會這麼配合，直接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汪陽明苦笑著咳嗽一聲：「拜託，能不能問點有深度的？我時間不多了。」

梓楊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問道：「你為什麼要跪拜那幅壁畫？」

汪陽明神情激動地說道：「因、因為，那是我的祖先。」

梓楊一愣，跟蘇睿對視了一眼：「天機道人是你的祖先？」

汪陽明眼睛一亮：「你，你也知道天機道人？」

「嗯，我知道天機道人，知道怯薛軍，知道十二章星圖，也知道鐵騎軍和蒼狼……」

汪陽明納悶地看著梓楊，嘴裡喃喃道：「怪不得張、張教授那、那麼重視你，看、看來你確實非同一般。」

「你跟張教授是什麼關係？」梓楊繼續問道。

「什麼關係……我、我也不知道……同事？上下級？幫凶？走狗……呵呵呵，隨便你們怎麼說吧，咳咳咳……」

汪陽明劇烈地咳嗽著，蘇睿見他臉上痛苦不堪的樣子，忙從戰術背包里拿出一針嗎啡給他打上。

嗎啡極大地緩和了汪陽明的痛楚，他看著蘇睿，感激地點點頭，喘息著說道：「蘇、蘇睿、蘇家大小姐，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姓張的栽在你們手裡，也算是報應。這下蘇家該……該……」

「張教授為什麼要殺害鐵騎和蒼狼後人？」蘇睿開口問道。

「這、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汪陽明的喘息越來越微弱，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從什麼時候說起呢？我、我記得，幾十年前，我跟張教授還只是毛頭小夥子，雖然有滿腔的抱負，卻無處施展，我們那時候很落魄，甚至淪落到要靠招搖撞騙來填飽肚子……」

「后、後來，張、張去了一趟漠北，回來之後，他就整個變了個人，他、他不知道從哪裡學了一些厲害的邪門法術，竟然掌握了超自然力量……他用這身本領開始結交權貴……有了權就有了錢，靠著他的贊助，我也終於有機會可以做一些超時代的科技研究……張教授也參與過我的一些項目，讓、讓我奇怪的是，他一個沒有自然科學基礎的人，卻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創意……」

汪陽明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口齒也變得含混不清，但是大概意思眾人都聽得懂。

原來張教授並不是一直那麼逆天——最起碼年輕的時候不是，那麼到底是什麼際遇讓他變成今天隻手遮天的大魔頭呢？

幾十年前，漠北……梓楊喃喃道，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真武大帝墓！

當年張教授跟北野龍吟兄弟和莫老三去漠北盜墓，誰知張教授起了殺意，竟然試圖加害眾人，結果卻差點被北野龍吟反殺。北野龍吟帶著受了重傷的北野虎嘯匆匆離開，留下昏迷的張教授，他醒來之後，是否在真武大帝墓里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梓楊把這段隱秘的歷史簡要地跟蘇睿和靳國強交代了一番。當年參與此事的另外一個倖存者——莫老三，曾經把這段經歷告訴過阿沖，阿衝去蒙古前又把這段歷史轉告給梓楊。

現在看來，這個詭異的真武大帝陵墓或許還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北野龍吟、莫老三、張教授……進入過這個神秘陵墓的人，命運都因之改變。

張教授神秘力量的來源，或許正是來自於真武大帝陵墓。

此時汪陽明已經因失血過多昏迷不醒，蘇睿看了看他肚子上的傷口，搖了搖頭。沒救了。

靳國強懊惱地拍了一下大腿，汪陽明一死，他掌握的所有秘密也隨他一起埋在地下，本來想憑著他來扳倒張教授，現在看來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費了！

突然，汪陽明睜開雙眼，緩緩地說道：「我有件事情要拜託你們。」

此時他的神志清醒，口齒清晰，跟剛才的樣子判若兩人。

蘇睿明白，這是迴光返照，汪陽明隨時都會死亡。

梓楊開口問道：「什麼事情？你說吧。」

雖然汪陽明是他們的對頭，但是此時見這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奄奄一息的樣子，梓楊心中也有些不忍。

「我死後，你們把上面的地道炸塌，把我和我的祖先埋在一起。」

梓楊一愣：「您的祖先？天機道長也埋在這裡？」

汪陽明苦笑一聲：「地宮建成之後，天機道長就沒有出去，長生宮需要有魂靈獻祭，天機道長就把自己封在裡面了。」

蘇睿跟梓楊不禁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神通廣大的天機道人竟然會為了鎮守長生宮而犧牲自身。

汪陽明嘆口氣說道：「我沒能進入長生宮一睹先祖的尊容是個遺憾，也罷，也罷，免得我這個不屑子孫玷污了先祖的真身。」

汪陽明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你們記住，那條泄了地氣的通道一定要封住，地宮裡的怪物，決不能讓他們再逃出地面。」

梓楊點點頭：「好的，我一定做到。」

汪陽明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謝謝。」

說完之後，他的表情就凝固了，兩隻眼睛仍直直地望著天上。

蘇睿試了試他的鼻息嘆了口氣，汪陽明已經氣絕身亡。一代梟雄就這麼糊裡糊塗的喪生在幾百米地下的狹小空間里。

「走吧！」

梓楊跟蘇睿等人穿過石縫，來到那個地下溶洞，爬過缺口，登上那條傾斜的甬道。

靳國強仰頭看著直上直下的密道說道：「你們先上去，我在後面布設炸藥。」

廓爾喀傭兵的戰術背包里有C4炸藥和定時爆破器，雖然數量不多，但將這個直上直下幾百米深的地道炸塌是沒什麼問題的，關鍵是要放對位置——這點對於特戰隊長靳國強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梓楊跟蘇睿和小黑爬了半天，終於進入秦祥和的「宗祠紀念室」，過了兩分鐘靳國強也爬了上來。

四個人匆匆鑽出密室，房間里正跟俘虜大眼瞪小眼的老王看到眾人，罵罵咧咧地說道：「媽的怎麼才上來啊？老子等得肚子都餓了，你們在下面幹嘛呢？磨蹭這麼半天！」

「快走！還有10分鐘就要爆炸了！」靳國強看了看手錶說道。4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