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一章：萬惡之源

「幾十年前，死亡谷還不叫死亡谷，這裡還是青山綠樹，草木茵茵……「

張教授緩緩地說道：「那時候我還年輕，剛一出道就做了幾件大事，信心滿滿。那次我受故人之託，來這邊做一件事，順便解決幾個人。當時，這位躺在底下的莫老三兄弟也在……」

張教授像是講故事一般，將當年發生的往事娓娓道來，梓楊凝神屏息地傾聽著。

雖然當年發生在真武大帝墓里的事情莫老三和阿沖零零星星地跟他說過，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張教授這個當事人親自敘說這段隱秘的歷史。

張教授跟莫老三說得大致相同，他講到了漠北雙雄，講到了杜家三兄弟，講到了莫老三——當然也講到了墓中那一番驚心動魄的激戰。

張教授長嘆一口氣，「漠北雙雄不愧是人中豪傑！沒想到我精心準備的陷阱竟然沒有奏效，北野兄弟在那種情況下還會逃脫，我自己也身受重傷，差點一命嗚呼。

我醒來之後，發現墓里除了杜家三兄弟的屍體之外，已經別無他人，連這位莫老三也不見了。後來我通過關係各方查找數年，可是不管是漠北雙雄還是莫老三都渺無音訊。

那件事過後，我又來了幾次真武大帝墓，最近一次是十幾年前。那次我又有了一個新的發現，在這個墓的旁邊竟然有一個日本關東軍的地下工事！說來也是湊巧，這個龐大的地下工事就挨在真武大帝墓旁邊，離得最近的地方只有不足一米。當年日本兵再往旁邊挖幾下的話就會掘到墓室了，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情了。

後來，我設法進入了這個地下工事，發現了這些儲存的毒氣彈，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東西，正在猶豫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消息：有個蒙古人正在籌備一支隊伍，準備去盜墓。

當年我落腳的地方叫做日升堡——我想各位對這個地方都很清楚。當時的日升堡還沒有現在這麼大的規模，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人聚居在這裡，小道消息傳遞的很快，那個年輕的蒙古人招兵買馬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鎮子。

我當時也很好奇，蒙古也興盜墓這個行當嗎？暗中跟蹤了幾天發現，這號稱『草原四傑』的盜墓四兄弟並不是什麼莽撞的草包，從他們前期的準備情況來看，他們對盜墓這一行很專業，似乎真有點本事。」

張教授說到這裡的時候，阿斯根的臉色很難看，很顯然，張教授嘴裡的「草原四傑」指的正是阿斯根四兄弟。

這一點梓楊倒不是很意外。

帖木兒曾經因為阿斯根盜墓的事情跟他鬧翻，後來阿斯根把其他的三位兄弟也帶走了，帖木兒一氣之下跟他們斷絕了父子關係——這件事阿沖也跟梓楊說過，沒想到他們當年還有這麼一碼事。

張教授繼續說道，「當時來日升堡的很多人都抱著發財夢，至於是盜墓發財還是挖礦發財沒人在乎。很快草原四傑就組織了一個十幾人的隊伍，他們打著尋找金礦的旗號進了真武大帝墓所在的山谷——當然，那時候這裡還不叫死亡谷。

看他們進谷之後，我突然明白，真武大帝墓的秘密已經隱藏不住了。今天草原四傑會發現這裡，明天說不定會有草原四狗也發現這裡，後天說不定草原四貓也知道了……會有越來越多的盜墓者來到這裡。我能殺掉一批，但是殺不掉前赴後繼的人。」

張教授輕描淡寫地說著，「殺」這個字眼在他嘴裡說出來跟「吃飯」一樣平常。梓楊聽得是毛骨悚然，露出真面目的張教授跟之前那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兒完全是兩個人。

張教授繼續說道：「當時我準備了一批炸藥，本來是想把真武大帝墓的墓門給封住的。但是我知道，對於專業的盜墓賊來說，只要墓葬露了地氣，即使封住宮門他們也有辦法進去——更何況這草原四傑人多勢眾，準備又充足，只要給他們幾天時間，外面的金剛牆都能打穿了。

後來我心裡突然有個奇妙的想法，如果，我把地下工事里這些成千上萬噸毒氣彈引爆的話，那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呢？」

張教授突然好整以暇地問道：「蘇睿，蘇大小姐，我知道你對化學方面也頗有造詣，芥子氣有哪些特性你能跟大家說說嗎？」

蘇睿看了梓楊一眼，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芥子氣又稱毒氣之王，易揮發，滲透性高，穩定性強，凝固點也很高，如果在氣溫低的情況下使用，會長時間沉積。在死亡谷這樣特殊的地理條件下使用的話，毒性至少會持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張教授哈哈一笑：「是啊，只要我把地下工事里的毒氣彈引爆，不光是真武大帝墓，整個山谷都將變成死亡之地！屆時，任何生靈踏入此地都將萬劫不復！」

張教授說到這裡，眾人心底里不禁冒出一陣寒氣。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整個山谷里充滿致命的毒氣了。

張教授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當年日本關東軍修建地下工事的時候，在裡面開了很多通氣孔和排氣道。他們把該做的工作都做了，我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引爆炸藥。只要我動動手指頭，正在外面努力挖墓的礦隊將無人倖免！」

張教授說到這裡的時候，阿斯根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梓楊突然想起來，在向死亡谷進發的時候，阿斯根曾經說過，當年有一支礦隊在這裡全軍覆沒，曾經有人活著逃了出來，但是沒幾天就死了——他親眼看到倖存者是如何慘死的。

說不定阿斯根就是當年那個倖存者，但是他是怎麼逃出來的呢？為什麼他沒有受到毒氣的侵襲？

張教授繼續說道：「炸藥爆炸后，成千上萬噸毒氣通過排氣口涌到地面上，整個山谷瞬間被死亡覆蓋了，那個場面現在想想都很壯觀。

當時我還特意準備了多餘的一副防毒面罩，我並不想把整個礦隊全部殺死，一方面我需要留下一個活口，讓他作為見證者，把死亡谷的消息散布出去；

另一方面我也很好奇，當人面對死亡和絕望的時候，他們的本性會變成什麼樣？」

張教授說到這裡的時候，阿斯根突然大喊：「閉嘴！不要說了！」

張教授卻像沒有聽到一樣，繼續慢悠悠地說道：「當我把防毒面罩扔到他們面前的時候，草原四傑的大哥——這位阿斯根兄弟，毫不猶豫地把面罩搶過來戴在了自己的頭上，他非常冷靜地看著三個親兄弟在自己面前掙扎、哀嚎、潰爛……」

張教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和緩，眾人卻覺得心底里一陣陣寒意襲來。

阿斯根額上青筋直冒，咬牙切齒地說道：「當年救我的那個神秘人，是你！」

張教授冷冷地說道：「你不要搞錯了，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利用你而已——就像今天我們的合作一樣，我需要你活著，這樣你才能為我做事。」

張教授說到這裡停住了，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寧靜。

梓楊看著坐在身前面色蒼白的阿斯根，忍不住往後挪了幾步。

張教授突然開口說道：「青梧，阿斯根連親兄弟死在身前都能面不改色，你說這樣的人才我是不是該珍惜？」

「是。」宋青梧張口說道。

「是什麼！？」張教授厲聲喝道。

突然，宋青梧發出一聲慘叫！梓楊只見一個黑影從頭頂飛過，直挺挺地跌在身前的水泥地上，仔細一看正是宋青梧。

宋青梧看起來受傷很重，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口中鮮血噴涌而出。

「宋青梧！上次我命你跟陳瑞希解決叛徒北野沖，你卻暗中放他一馬！是不是因為他救過你的命所以你不忍下手？！你是不是把他當做了兄弟！？」

張教授呵斥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宋青梧躺在地上哀嚎道：

「師父，我沒有！我儘力了！」

張教授冷哼一聲：「儘力？我需要的不是儘力的人，而是能完成任務的人!

你跟阿斯根一樣，完成不了任務，對我沒有任何用處！」

「殺了他！」張教授一聲令下，「噠噠噠」上面的衝鋒槍冒出一股火光，宋青梧身上被打的血花飛濺，在地上扭曲了幾下就不動了。

梓楊跟蘇睿四目相顧，神色駭然！

他們沒想到張教授會這麼絕情，竟然毫不猶豫地對培養了十多年的得意弟子痛下殺手。

殺掉宋青梧之後，張教授居高臨下地看著阿斯根：「現在，該輪到你了。」

阿斯根焦急地喊道：「等一下！張先生！我按照我們的約定，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你為什麼還要殺我！」

張教授冷冷地說道：「約定？我跟你約定的第一條就是殺了北野沖，你做到了嗎？你以為把這幾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角色交給我就算完成任務了嗎？」

阿斯根突然語塞。

梓楊一愣：「阿沖不是已經在盜洞里被炸死了嗎？為什麼張教授會這麼說？」

張教授繼續追問道：「阿斯根，我說過，殺死北野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他人呢？」

「我在這裡！」

突然，暗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