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甘心失敗嗎?
願意失敗嗎?
會失敗嗎?
失敗了嗎?
失敗了……
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糾結失敗與否的時候,其實已經沉陷到失敗裡邊了。
「或許,是真的失敗了吧。」木易笑著,想要放聲大笑,卻發覺不能。
死死盯著那個女子,好像是在地獄里仰望並不存在的蒼穹,一雙漸紅的眼眸閃爍起耀眼的血色,似乎殺戮的色彩仿若最初的本質。
木易站到了沐的前邊,可能這樣的保護是沒有多少用處的,但順應了心,便是最好的結局。
如果,說的是如果。
如果這天地要人亡,應該如何選擇?
不再想什麼憑什麼憑什麼的,世間的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道理,你用自己的良知去體會這個世界的一切,終究只會覺得自己很傻,還有可能會糾結「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問題……
世界是唯物的,同時也是違心的。
想著道理的時候,其實是最沒有道理的。
「你失敗了。」女子說道。
「你失敗了。」小花說道。
似乎還會有人說什麼,可木易不想聽了。他看著女子的時候,拉動了並不想動的手,也動了最不應該動的念頭——扔掉一切。
那是潛藏的拋棄,是很重要的東西變得不再重要,可以扔掉。
可以扔掉,所以扔掉。
還有一種隨意。
當知道自己的命運的時刻,如果是不想要的,不是會掙扎一下嗎?
空間裂開,無數黑色氣息自虛無而來。
滾動的氣息很猛,在出現的那一刻,便有了目標,帶著逾越向最近的身影奔襲。
女子輕輕搖頭,給人一種搖頭都是多餘的感覺。
天空中的顏色,一直都是黑色。
黑色之中出現黑色,原本不應該被發覺,但自虛無而來的黑,是真正的黑。
木易並不期望這樣的手段會給對方造成什麼影響,就像他自己也知道無法戰勝女子一般。可是,即便明知道是輸,會繼續失敗下去,可中間怎麼沒能有一個努力的過程呢?
努力不一定成功,可是,不努力的話,一樣不舒服。
肆虐的風中有過柔和,帶著沐到了菰的身邊,而攜著風的身影,與拳頭并行,到了女子身前。
似火的光芒照亮了黑暗,早已消失的星空再度閃爍起清涼而溫潤的光澤,點點的星輝橫在空間里,時間和空間彷彿被定格住,不願再動彈了。
木易剎那間想過的「兩位至尊大戰到宇宙邊荒,星河破碎,大道都被磨滅了,舉手投足間,仿若宇宙初開,混沌力澎湃……」根本就不存在。只有一拳下去的了無痕迹,只是擊碎了眼中的幻影,甚至,連擊碎都算不上,僅僅是身體越過了夢幻。
還是很不甘心,仍舊覺得憋屈。
僅僅是不甘心,僅僅是覺得很憋屈,就點燃了心底的火,壓抑了太久的殺戮慾望。
僅存的理智告訴自己,自己是不可能會勝的。但是……
沒有什麼好但是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何必去想那些不應該想的結局呢?
人固有一死,不過是有的早死和有的晚死。
木易覺得自己是在找死。
他的嘴角還有笑意。
握拳。
出拳。
輪迴。
……
天空是藍色的,偶有白雲,白日間的陽光並沒有應該有的耀眼感覺。
木易睜大眼睛,看著陌生而熟悉的天空,仔細回想之前,卻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思緒變得不怎麼清明。
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
可能根本就沒發生過什麼。
清風很輕。
風吹動的,不只是樹葉與草,還有搖擺的時光。
感受身體內部傳出來的不適,仔細想了想,才是發覺自己餓了,而餓的感覺,變成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找些吃的。」木易爬了起來,看著只有幾棵樹的空曠草地。
踮了踮腳,似乎應該跳起來,但只是身體向上動了動,沒有那種應該熟悉的感覺,很不適應。
但是,餓是真的。
餓了,就去找點東西吃。
似乎很多看似不能吃的東西都是刻意吃的,但和那些習慣了的食物比起來,總還是願意選擇後者。
草地和樹加在一起,仍舊顯得空曠,四顧之間,並未發覺有什麼果腹的食物。
再嗅一嗅空氣里的清甜味道,隨便確定一個方向,前行。
幾百米的路程,有些改變的樹上多了一些青色也青澀的果實。輕輕抬手,果實並不往下落,更不會飄到手中來。
無奈,爬樹。
木易坐在樹梢上,吃著不知道是否能吃的野果,以稍高的位置,去打量樹葉縫隙間的遠方世界。
這是一個很正常的世界,和自己的認知沒有什麼差異……為什麼說沒有什麼認知差異的世界就是正常的世界呢?
一剎那的糾結,並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去思索。
人嘛,活著最重要。
活著,開心最重要。
思索許久的木易往確定的方向進發,就像是從記憶中找出走過的一段路,去到了有些熟悉的地方……是應該有些熟悉的,和來了很多次,也停留了很長時間一樣。
墟城。
墟城的街道沒有繁華的模樣,車水馬龍都被廢墟一般的建築蓋住了光華,自初時便有的讓後輩記住當年一般的祖訓似乎只是個笑話。
不是人們願意保留墟城那種廢墟一般的形態,而是沒有辦法改變。彷彿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力量,禁錮住了墟城的一切。就如其他地方的築基期便可飛行,到了墟城,至少也需要金丹期的修為,多了許多潛在的壓抑。
可能是自認知開始,奇怪的存在因為人人都知道,便在不知不覺間淡化了,很多事情都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再度踏入墟城,木易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停在最不應該停靠的道路中央,打量墟城的目光儘是遊離。
很熟悉。
但是很陌生。
似乎這個時候應該閉上眼睛思考,但木易已經聽到了來自周遭的極輕的嘲諷。
明明是很小很細的聲音,不應該聽到的,但確實是聽到了。
似乎還應該去計較什麼,卻都無所謂了。
「願自己真是一個無知的人。」木易搖著頭輕笑,停下些許的腳步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