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姑姑瘋掉了

接到曲家勤的電話的時候，我才發現，這魔都的天確實變了。

接到他的電話的那天，恰好是姑姑從這裡離開的第二天。電話里，曲家勤語氣淡漠的告訴我，「帶著你媽立刻來三醫院，我只說一遍。」

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問原因，曲家勤就已經掛了電話了。三醫院，這個略微有些陌生的地方，我猛然驚醒，那裡不是精神病人的聚居場所嗎……

我膽戰心驚，想到某種可能，告訴我媽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聲音都在發抖。

我媽穿上她的薄紗風衣，神色肅穆，就好像這場召見已經蓄謀已久一樣。

「怎麼樣，溫寧，準備好了嗎？」我媽問我的時候，我正拿著包從房間里火急火燎的出來呢。

事情很緊急，甚至還來不及讓人質疑，就已經被我媽塞進了車裡，我們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路上，我們的沉默將車廂的空間填滿，大家心裡的沉重絲毫不亞於那天去參加溫肇庭的婚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三醫院，我看到了姑姑，只是這一次，她以一種及其不正常的狀態出現在了那裡。她的不正常要怎麼說呢，就是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特別的怪異，她整個人都貼在牆上。

姑姑臉色被摸得烏漆嘛黑的，眼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清澈，看起來烏漆嘛黑的眼睛此刻已經微微泛起一層白色了。

很難想象，昨天還正常如初的姑姑，只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我詫異的看了一眼姑姑，她在看到我和我媽的時候，一點悸動都沒有。甚至已經可以斷定，姑姑好像已經不具備正常人的思維了。

「姑姑。」我輕聲喚了一聲姑姑，可是姑姑沒有任何的回應。

回應我的只有空氣里咿咿呀呀的聲音，流口水的聲音，以及姑姑的手指在牆上抓撓的痕迹，這種痕迹很讓人痛心。

「一切到底怎麼回事？」我有些心痛的看著曲家勤，他應該知道點什麼，否則也不會是他叫我們來這裡的了。

「曲叔叔呢？」曲家勤不回答我的話，只是靜默的站著，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空氣好像阻礙了我們，我媽低著頭不說話，似乎很是頭疼。

「我爸住院了。」曲家勤幽幽的說出一句這樣的話，我突然像是被電到了一般。

莫不是姑姑出事了，所以把曲叔叔氣病了？

「她什麼時候瘋掉的？」我媽轉頭，問得問題特別特別的鋒利。

「昨天吧。」曲家勤緩緩從身上去摸煙，看不出來他的情緒到底如何，只覺得他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深沉了幾分。

「昨天……」我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但是我又無法過問。昨天姑姑見過我們就去找溫肇庭了，難道是在找了溫肇庭之後就瘋掉了？

若是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溫肇庭那個人未免也太恐怖了，竟然就瘋掉了。

「這下你滿意了么，曲家勤，你心裡一定覺得很爽吧，阻礙了你父母在一起的人終於無法再為所欲為了，終於喪失了愛人的能力了。」

我媽像是瘋了一般的上前扯著曲家勤的衣服，此時此刻，高叔叔只是一個勁的護著我媽，一一瘸一拐的樣子，是他最愛我媽的樣子。

而我姑姑彷彿終於發現了我們這邊的動靜，大概是幾個人的姿態和動作太怪異，以至於姑姑在病房護欄里看著人就開始笑。

「哈哈哈，哈哈哈，打架了，打架了，大家快來看，有幾個小朋友打架了！」

姑姑笑著拍手，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般，我突然覺得心裡堵得慌。到現在，姑姑幾乎已經變成一個小孩了。

智商不斷的回歸幼年，而軀體已經老化，真是可悲。又無兒無女，甚至瘋掉了，可能還會有人在暗處拍手叫好。

可憐姑姑一生都在研究醫學，到最後竟然也和醫院結下了不解之緣，見她現在這個樣子，餘生大概只能在醫院度過了。

「伯母。」曲家勤有些獃滯的看著姑姑，心裡似乎也有點愧疚。「我之前是很恨我乾媽，可是事情發生之後，我才發現我內心沒有那麼快樂。」

曲家勤有些難過的低下頭，他拿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而且即便抽出了一根煙，可是他沒有點燃。只是拿著煙在手裡晃啊晃的。

「閉嘴，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想聽。我只想問問你，曲家勤，到底是誰對不起誰，溫寧姑姑為了你爸爸的事情都已經被逼瘋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媽氣憤不已，大概是此刻呆傻的姑姑刺激到了她，所以她說話也越發的難聽。

曲家勤微微一愣，接不上話，倒是掃了我一眼，眼裡似乎有愧疚。

我們的處境隨著周圍的事件在不斷的變化著，我甚至看得出來曲家勤很後悔。

但是後悔之後呢？沒有一點作用，我們都不再接受了。包括已經瘋掉的姑姑，我相信她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道歉。

「我其實也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醫生說，乾媽受了很大的刺激，估計和見過溫叔叔有關係。」

曲家勤的聲音小了一些，對溫肇庭這個名字似乎很是忌諱，其實最大的始作俑者是溫肇庭，其他人不過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不斷的被他利用了而已。

氣憤一度尷尬，柵欄里的姑姑不知道突然受了什麼刺激，猛地跑到我們幾個人面前，伸手在空氣里抓啊抓，因為大家都站在安全的位置，所以沒有人被她抓到。

但是姑姑猙獰的樣子真的把我嚇了一跳，她齜牙咧嘴似乎是在痛恨著什麼，因為一個人都抓不到，她又突然猛地開始用頭撞柵欄，一旁的主治醫師趕緊上前拉住了姑姑。

場面一度陷入了死寂，除了姑姑發出來的撞擊聲醫生的呵斥聲，四周的旁觀者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溫肇庭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而此刻，我大概已經明白了，大概就是溫肇庭把姑姑送到精神病院里來的吧。

精神病院為溫肇庭成功的解決了一個麻煩，也把他的冷酷無情展現到了極致。在溫肇庭眼裡，大概這個世界就沒有親人這兩個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