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京
豪放將白酒一飲而盡的雲寒,猛然將剎車一下子踩到底,力道和角度都把握的妙到巔峰,在一晃眼的時間內四個飛速旋轉的車輪頓時抱死,那是對於車的速度,慣性,性能掌握到極致才可能做出的嫻熟動作。www.
隨即在車頭同拐角形成九十度夾角的一刻,雲寒將方向盤打出一個向右的美妙弧度,已經失去導向作用的前輪伴隨著這個弧度的打出,銀色布加迪威龍後排車輪一個柔滑到令人驚艷的平移掃出,靜止時間連一秒鐘都沒有超過的前輪在雲寒放開剎車的一剎那,飛一般的向前衝去,這個快到令人炫目的車頭立定旋轉從出現到結束都給人不可思議的感覺,端的是驚世駭俗。
在雲寒所駕駛的布加迪威龍轉過車身即將繼續行進的當兒,緊隨其後的兩輛車才各自在同樣嫻熟的彎道漂移中轉過彎,只不過面對技高一籌的雲寒,唯有震撼驚顫。
十米的最終衝刺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像一條銀色的雲帶一般,布加迪威龍穩穩停在那根象徵著終點的路標前。這個從比賽進行到中途起就沒有什麼懸念的比賽在最後一幕驚艷的瞬移中結束。
打開車門,穿著一身淡藍色賽車服的雲寒平靜的走下來,帶著頭盔的他不健壯卻也不孱弱,如一位萬人朝拜的皇帝般挺拔的站在哪裡,法拉利,勞斯萊斯,賓士,天價跑車就這麼一輛輛的停在他的身後,隨後一個個在偌大的北京城都可以排的上號的大少們紛紛走出。
「你很強,剛才那手瞬間飈移的車技,在國內人、能夠使出來的還真不多。」其中一位從奧斯克跑車中走下的賽車手驚嘆的說道。
「不是我強,是你們太弱。」就像說一加一等於二般,雲寒平靜的說道,這樣的車技或許對這群人來說是可以高高在上,但云寒卻知道要是面對真正的賽車高手,還真不敢說能跑出個什麼成績。
唯有那輛比賽中一直勻速保持在第二名的布加迪在稍微的停止一下后,緩緩轉過頭開走,對於這個看起來極其牛叉的暗灰色跑車舉動,下來的大少不僅沒有任何一件,反而紛紛上前笑著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隨即布加迪順著雲寒的一側向市中心的方向開去,駛過雲寒一側時後車窗突然開啟半扇,一個儒雅斯文的青年對著雲寒輕輕示意,流露出一個很友好也很有些高深意味的笑容,隨即車速猛然提升,飛馳而去。
走下車的李壟福本來英俊的面孔陰森的有些嚇人,此刻的他很想竭力的保持自己的君子風度,但一看到這個不僅僅提前出獄而且再次的把自己狠狠踩在腳下,又一次破壞自己融入一流大少圈子的仇人時,一切的光鮮外表全部褪去,剩下的只是荒誕,暴躁,刻骨銘心的仇恨,那人性中深埋的陰暗暴露無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此刻的雲寒不知道反反覆復死去多少次。
只不過面對明面上有宋少照顧的雲寒,李壟福第一次對那個二十多年來一直厭恨的字眼有了點感悟,忍,是的,就算他現在有劍橋金融學碩士的頭銜做底蘊有一個在中央黨校進修的正廳級老子做支撐,就算這個踩他的仇人別說是彪悍的家族連一個親人都沒有的落魄青年,他也得忍,忍到雲寒再沒有一絲被宋少利用價值時,忍到他可以用最刁鑽被卑鄙的手段瘋狂報復時!
幾個各自心懷異端但表面上儒雅風度的大少聚在一起,言談中除了這次賽車的感想之外,就是雲寒最後過彎時所使出的令絕大多數同行驚艷的車技,對於他們這些個痴迷飆車中那種使心靈悸動感覺的公子來說,這些真正在國際賽事上才偶爾出現的高難度動作自然使他們驚為天人。-====-
「宋少,你這次請來的賽車選手可真是高人不漏像呢,連宋少的御用賽車手都被牢牢的壓制住,哪天能把你雇傭的賽車手請來給咱們這些半吊子指點指點!」從漆黑色勞斯萊斯車中走出的青年笑意盎然的說道,就算是笑著的他也給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手中那把刀鋒清涼如水的瑞士匕首在他的手中不時劃出幾抹璀璨的光芒。
剛剛從自己駕駛的奧迪車中走下的宋少儒雅一笑,自謙說道:「指教可真談不上,偌大的北京城公子哥圈子裡,誰不知你高鵬不僅賽車有一手外,更是在軍隊裡面浸出一身的好功夫,更不用說是被你玩耍的連央視軍事頻道都不想錯過的瑞士軍刀。」
「我說,宋少,你這不是明顯轉移話題嗎,別以為你這個清華的哲學系在讀博士生就能隨便欺負我們這些沒文化的人。」在軍刀劃出一個精緻弧度詭異的落進刀削后,被稱作高鵬的高傲青年哈哈大笑中開玩笑的說道,眼神隨即看向不遠處停留在銀色布加迪威龍旁那個平靜的青年身上,對於在軍區大院長大的他來說,更容易從體魄方面下手觀察不相識的人,因此從下車后他就開始觀察那個青年,讓他又一次感到驚訝的一個持續一小時在高速飆車的青年竟可以在結束比賽的一分鐘之內將呼吸調整到勻速狀態,只這一方面,高鵬就可以推斷出雲寒是個練家子的,而且水平一定不是太低的那種。
「是啊,宋少,本來按高鵬的意思是等比賽后讓焦野給咱們露幾手新鮮的飆車花樣,現在看來,你邀請的那位豈非水平更高一些,無論是技術還是花樣都比獲的過全國賽車比賽前三的焦野高明一些,要不這樣,一會我做東,去我家郊區那個賽場上露幾手去。」走上前來的李壟福,風度翩翩,一臉的笑意盎然,絲毫看不出幾分鐘前的他還恨不得要把雲寒碎屍萬段的暴戾情緒。
出身官宦家庭的宋少如何不明白李壟福話裡面所潛藏的含義,本來按照原先的計劃,只要雲寒順利的幫助他完成這次賽車比賽,那麼宋少幫助他從監獄裡面提前出來的事情相互抵消,從此互不相欠,而那一刻無論李壟福用什麼手段對付雲寒,都同他宋少再無關係,但剛才雲寒那驚艷的賽車技巧突然使得宋少生出一絲愛才的思緒,要是讓李壟福把雲寒帶到他的地盤,鬼才相信那傢伙安什麼心呢?
「恩,這提議我同意,要不這樣宋少,叫李少先帶焦野和你請的那位賽車手先過去好好的切磋切磋,咱們先去天皇會所休息休息,等精神充足就過去欣賞高明的賽車技巧。」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收回瑞士軍刀的高鵬插了一句,頓時其他的公子少爺同時相應,看到這個場面,本來興起的愛才之心就不太強烈的宋少只得點點頭表示同意,看了一眼不遠處靜靜站立的雲寒,只能祈求他自己聽天由命了。
對於他們這些層次不低的大少來說,想要使一個自己憎恨的人悄無聲息的消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就當宋少想走過去要求雲寒跟隨李壟福一塊離開的時候,幾輛掛有京A牌照的警車悄無聲息的到來,停在這群紈絝大少的豪華跑車周圍,從後面尾隨而來的警車數量來看,排場之大堪稱首見。
「沖我來的?」
雲寒在疑惑的同時更多的是一種極度壓抑的悲哀,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就算再拚命的抓那飄渺不可尋的機遇也無濟於事,看來那個李壟福是鐵定不放過自己了,竟然弄出這麼大的排場,這次不知道會判多少年呢,要知道自己可是在服刑期間出來的,更何況還是違規賽車。
在雲寒感到有些苦楚的同時,幾個相伴走來的青年公子也感到了莫名的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們每次在飆車的錢都會通過特殊渠道有關部門打招呼,這次也是一樣,要知道對於他們這些父輩動輒都是正廳級甚至副部級的子弟來說,還不至於因為幾次違規賽車就被抓去派出所或警察局。
率先從車裡下來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精鍊幹警,那張已經褪去青澀的國字臉很有骨子威嚴的味道,給人一種天生就是從事刑警行業的人士,伴隨著他的下車,其餘幾輛車上的民警紛紛跟了過來,人數大約十五六個,雖然不是很多,但穿著同樣制服的他們還是給這些個飛揚跋扈的公子哥們帶來一絲的壓力,畢竟就算他們背後的能量再大,也不能真的和國家機器抗爭。
當打頭的精鍊幹警來到這群散發著高高在上狂傲氣息的大少前時,才明白要想完成今天的任務將會面臨多麼大的困難,在北京這個要多麼有背景就多麼有背景的地方,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這群身穿著各色名貴服裝的少爺們背後蘊含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可想到局長對他下命令時警告的他不得不板著臉走上去,很公事公辦道:「經路人舉報和外環路上的攝像頭錄下的視頻,你們已經違反交通治安規則,所以我希望你們可以配合我們的工作,配合我們去局裡一趟。」
當精鍊乾淨說完話的同時,大少全裡面一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青年走上前幾步,隨即從懷裡拿出一張卡片,送給其中一名本來想上前和他們交接車鑰匙的交警手裡。
從手下手中結果名片的幹警看到名片上的身份時,一下子頭大起來,很精緻的名片————北京西郊區區委秘書長,張天宇。這可有點棘手,本來認為這些個只是老子們背景大自身沒啥實力的精鍊乾淨感覺到事情有些難辦,可還沒等他受刺激的心臟緩和回來,重新把玩起瑞士軍刀的高鵬走上前,笑意凜然道:「原來是孫警官啊,還記得我不!」
下意識想那個聲音望去的孫警官神情一下子愣住,頓時懵了。要是說剛才那個區委秘書長他還能使勁壓下去的話,那對這位他甚至能生出一絲畏懼的感覺,北京城裡面能玩瑞士軍刀的不是沒有,可偌大的北京軍區裡面還沒有幾個年輕人對這洋玩意感興趣,可眼前這個青年還真就是其中一位,只所以對這個青年有印象,是去年孫警官陪自己的上司去拜會一個北京軍區元老時有幸見到的,而所去的那個地方就是眼前這個公子的家。
忍不住冷汗冒出的精鍊幹警笑的有些勉強,卻再不敢提飆車事件的他頓了好大一會才
道:「認識,當然還記得高少爺!」
「那我們是否可以走了呢?」掃都不掃孫警官的高鵬神情有些冷酷的說道,那把瑞士軍刀在皎潔的陽光下似乎散發著嗜血光芒。
忐忑不安的孫警官偷偷看了一眼遠處那位局長特意交代過的叫雲寒的青年一眼后,揮手指示手下放下手中的警棍。被對方強勢弄的很尷尬的孫警官只好走到偏僻角落,拿出手機撥出一個平常那個對他來說連想都不敢想的電話號碼,通話大約一分鐘后,臉色有些陰沉的走到大少們的面前,沉聲道:「對不起,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回去。」
「是嗎,那你抓我試試!」這一次按耐不住的是李壟福,要知道眼看就可以把雲寒帶到地盤的他想不到中途竟然會出現這麼一出鬧劇,自認和市公安局交警大隊有些交情的他不相信自己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
一輛編有京O牌號的警車緩緩來到眾人中間,消失好幾天的高局緩身下車,掃視一眼場中情形的他聲音聽不出有多麼動怒,但絕非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平靜道:「是嗎,那我來親自拷你試試。」說完話的高局竟真拿著手銬走了上來。
聽到這個聲音的李壟福抬頭一看,不僅是他連剛才那個囂張跋扈的高鵬都有些臉綠,只有安靜站在角落的宋少神情還算正常,但大少們的氣勢全部的乾癟下去,興許這個高局他們真正見到的機會不多,但不代表他們心中沒有個不可觸碰的本本,而眼前這個高局就是其中不可以輕易招惹的強權人物。
原本還飛揚跋扈的大少們只得老老實實的被帶上警車,心有不甘的他們似乎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惹得高局都親自出馬。
等到警車呼嘯而過時,場中留下來的除了雲寒,就只有那個氣勢強勁的高局,一場在雲寒看己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鬧劇就這麼出人意料的結束,這感覺就像雲寒上次只想教訓一個小流氓,誰知教訓后才知道那個流氓背景大的嚇人一樣充滿黑色幽默,雖然雲寒也意過哪一天牛逼哄哄的大少們會在自己的面前耷拉起腦袋,卻也沒想到這麼快的來臨,雖說這一切的原因是因為眼前這個高局。
來到雲寒一側的高局隱藏掉那絲流露出的威嚴氣息,卻也有些無奈的說道:「小夥子,我只能幫你到這個地步了,剛才那些個公子們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所以就算是我親自出馬也最大壩他們留在警局幾個小時吧,而你沒有一塊受罰的事他們更是很快的就知道,那時候恐怕連宋少都對你心生一絲怨念,然後你應該知道李壟福會怎麼不顧一切的報復你吧,所以……」
「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一直靜觀自己眼前發生一切的雲寒堅定道。
隨即繼續道:「不管怎麼樣,謝謝你這次為我所冒的風險,我是個小人物,沒啥能夠報答你的,所以只能銘記於心。」
說完這些的雲寒深深的給這位高局鞠了一躬,隨即轉身毫不猶豫的行去。
「最微不足道的人,如果他時刻留意的話,總有機會向那些最不可一世的人報仇雪恨。孩子,記住這句話。當然,我更希望的是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再是一個讓人忽視,讓人感覺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微微一震的雲寒沒有轉身。
走的決絕而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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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流穿梭的北京西站,孤身一人的雲寒最後一次的掃視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即便他有十九年零三百天裡面是生活在北京郊區一個最貧瘠的所在,可北京兩個字從他有記憶起便被深深的烙印在心中。
很想回一下那個深藏自己和爺爺記憶的郊區,可已經不能再拖延時間的雲寒只能帶著遺憾踏上火車。
人流涌動的火車上沒有人留意這個穿著樸實的年輕男子,誰會想到就是這樣一位連戶口都沒有著落的人把一個正廳級公子狠狠的踩過兩次,即便在最落魄需要逃難的時候也彪悍的讓一位副部級的強權人物親自為他送別。
對著已經看不到高樓大廈的車窗,雲寒輕輕一笑。
這裡,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