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觀戰

煉器繁忙，時間匆匆，待到消停下來，半月已過。三月十六日，顧朝夕和蔣雨筠受邀駕車前往五西山採石場。作為甩不脫的小尾巴，芷晴也跟了來，不過這次她是以原形出現，團成毛茸茸的一團在顧朝夕懷裡呼呼大睡。

西山盛產石料，皆是緻密的青岩，也正是因為此，樹木在這裡難以紮根，僅是地表有些棘刺類的低矮植物頑強的生存著，遠遠望去禿山相連，形也不奇，觀賞價值極低。順著簡陋至極的土路蜿蜒而行，顛簸了大半個小時，目的地終於到了。

山坳、磚木結構的房舍，簡陋的工棚以及風鎬之類開山的器械，這裡確實是採石場，只是看起來並不熱鬧，似出於半荒廢狀態。

周正從他的『猛士』上跳下來，衝下車四顧的顧朝夕嘿嘿笑道：「怎麼樣，這地方很有味道吧？」

顧朝夕笑道：「味道？這種地方除了螞蟻，來老鼠都活的不滋潤，你們就是不掛採石場的牌子，也沒人來。這一路的顛簸塵土，多來幾趟，我車都得報廢了。」

「咪嗚！」圍脖般盤在顧朝夕頸上的小狐狸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叫了一聲，似乎很同意顧朝夕的說法。

周正走在前邊帶路，聞言回頭道：「這都是規矩使然。我們就是有中國特色的黑衣人。」

牽著顧朝夕手亦步亦趨的蔣雨筠今天特意穿了身水洗白的牛仔，長發也紮成了馬尾，看起來颯爽的很。她道：「我感覺你們日子過的也還消閑。」

「嗯，二線，又加上我們海外一組在休整，因此事不多。」周正說著帶顧朝夕鑽進一條隧道，二三十米長，能容三人並列通過，很簡陋，連燈也未掛一盞。

「休整？被打殘了？」顧朝夕比較敏銳，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聽出問題來。

周正攤了攤手，默認了。又撇嘴道：「現在二組那邊也不順，那兩個『行腳』之印就是為他們追加的。」

顧朝夕嗯了一聲，也沒繼續深問。異能者之間的戰爭，隱秘而殘酷。如果說以前僅是資源的爭奪的話，那麼現在又要加入國家這一元素了。作為非常規的重要威懾力量，異能者可不象核武那樣懸而不發，而是不斷的在交鋒。顧朝夕從秦卿提供的資料中得知。因為天地靈氣的削弱以及『百年屈辱』，如今的修真界對異族的震懾力已經遠不如從前，那塊『東方禁地』的金字招牌已經蒙塵多時，什麼樣的跳梁之輩也敢來探下虛實了。而且國人善於內鬥，修真界的根基在民眾，因此這一傳統也被很好的繼承併發揚光大了，這結果無疑使對外形勢更加惡劣。

從隧道出來是一條七扭八歪的山溝，地面也不平整，高高低低的，沿途還有許多石塊，在山溝的盡頭，開出的小隧道有四個之多，過了隧道，又是類似的情形，這樣繞來繞去，不用幾下，普通人就根本辨不了東西南北了，不過這樣的隱秘措施對顧朝夕來說實在是小兒科，就連最後布的一個簡單的迷陣同樣沒什麼看頭。

真正的設施在一座山體之內。巨大的、人工開鑿的山中基地，有些像是防核的地下兵工廠所在地，顧朝夕雖然未能得窺全部，但也能看出應該不止是單純的作訓用，而是一個綜合型的基地。

顧朝夕不但在這裡見到了吳雪和秦卿，還見到了那日五峰山隨秦卿來援的五人以及另外陌生的三人。簡單的寒暄一番，顧朝夕一行便直奔訓練場。

「就以一場意外的遭遇戰為基調吧。」顧朝夕拿著瓶礦泉水坐在了看台的座椅上。蔣雨筠陪在一旁，小狐狸芷晴蹲坐在他的膝上，好奇的東張西望。這種現代人開鑿的『大洞府』，以前她從未見過，很自然的便跟從前的自家做起了比較。

足球場般大小的格鬥場中，一方是周正和吳雪，另一方是王德祿和錢貴。陌生三人中的兩個。

王德祿擅使火，出身於修鍊世家，也算是修真一脈，而錢貴則是典型的異能覺醒加後天培養，有『祝融力士』的綽號，兩人搭檔了有幾年了。剛從候補轉正調入海外組，秦卿也想檢驗下兩人的實戰能力。

於行走間不期而遇，砰砰砰！王德祿一方拔強槍便射。這樣的開場是十分正常的。平均下來全世界每十一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有槍，戰鬥型的異能人士如果連這都對抗不了，是根本沒資格出任務的。

周正和吳雪的護身法器全天候開啟，而且是比較高明的感應式，當外來的力量被判定為足以威脅到本體時，便會立即增強能量輸出的功率。啵啵！·50口徑的馬格南手槍子彈在泛起的青黑色和白金色護盾光芒中減速，如同【黑客帝國】尼奧覺醒後面對子彈時的情形那樣，帶著螺旋型的動能擴散，減速直到停止。這只是個小小前奏，周吳兩人也不會學電影中那樣擺酷，因此幾乎是出現效果的一瞬間，已經成為過場。

吳雪手一揮，兩枚泥傀儡化作烏光消失在了地面。呼吸之間，地面開裂，兩個金剛傀儡一邊成形，一邊破土而出。

咻……王德祿的火球到了，吳雪和周正閃身躲到了金剛之後，而金剛則雙臂交互格擋。

轟！轟！火光爆裂，岩石飛走，每一團擊在金剛身上的火球，都爆出直接接近兩米的炎火光亮。顧朝夕暗暗點頭，以王德祿的修為，火球能有這樣的威力也算是沒辱沒了家傳的名聲：好歹也是打小就苦熬，多少個春秋寒暑，無論是技巧還是威力，強一點很正常。

秦卿雖然也是臉色平靜，但內心就比較欣喜了，這王德祿隨手丟的火球都有著不遜於500克*的威力，而且頗顯老道，看來這次的補充人員確實如上面所言：因『行腳』之事辦的漂亮而給予了照顧。

在場中，金剛雖然被炸的肢體碎裂，然後恢復速度卻是極快，同時，吳雪和周正已經爬進了金剛內部，一個從側面，一個從後面，彷彿金剛那身體對他倆來說只是液態的一般。

半甲胄半機甲形態。周正和吳雪是斜著坐在金剛身體里的，小腿在金剛的大腿中，上半部分則是中空，方便兩人操控施法。

而這時錢貴的攻擊已經在助跑後到了，這傢伙從射擊之後便開始突進，速度不算快。當然是以異能人士的角度看，實際上秒速已經超過了十五米，奧運會上『飛人』什麼的都得靠邊站。

在奔跑的過程中，錢貴不斷吸附岩土的力量，使得周身凝成了寸許厚的黏土裝甲。顧朝夕看的清楚，在這一過程中，裝甲的出現順序是可調控的，先出現的是雙臂，顧朝夕推測這可能是為了進攻或格擋對方的遠程打擊而做出的準備。然後是胸腿正面，頭，以及後背。

錢貴的第一擊是高高躍起后的右揮臂重擊。這時候王德祿很默契的配合錢貴，一枚火梭擊在錢貴的右臂上，使之本已犯紅的右臂如同瞬間點燃，變成了熔岩之拳，在拳臂上那不規則的裂縫中，熾白、金黃、橘紅三色火焰次第褪色，黑焰和扭曲蒸騰的空氣伴隨在拳的周圍，離著老遠就能感覺出那份威勢。

嘭！一聲悶響，碎石火星四濺，這當頭一拳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周正那隻金剛的頭頂，直接揮去了大半個頭。於此同時，周正控制的一拳也已經從錢貴的側面攻到了。砰，錢貴直接被擊飛了出去，直飛了十多米，落地時一個擰身，穩穩站住，雙腿一蹬，又沖了上來。而這時，他全身的甲胄都已經焰光大放，熔岩化的趨勢已然十分明顯。

金剛破損的頭顱在迅速恢復，顧朝夕知道，這得益於吳雪的陰力操控，異能者作戰都是消耗能量的，若是雙方實力差不多，誰能以小博大，通過技巧或戰術，有效的將對方的能量先耗光，誰就是贏家。而周正之所以能夠操控那隻金剛，是吳雪賦予他的次級控制權。

金光閃過，周吳兩人的傀儡黃金半身甲出現，其中膝、肘、肩部仍是突出陽力錐，而雙拳則是一對金色的大爪子。

在顧朝夕看來，遭遇戰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結束了。所謂的遭遇戰，就是雙方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的突發戰鬥，比的是先手、反應以及頭腦。象現在這樣，雙方都拉開了架勢，突然性已經消失，剩下的就是你來我往的拚鬥了。雖然同樣也是鬥智斗勇，但只要雙方都不犯大錯，這種仗可有的打了，打完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顧朝夕看的興趣缺缺，秦卿則是眉飛色舞。開心啊！這才多長時間，周正和新人吳雪就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再磨鍊磨鍊，完全可以擔當團隊的主力了。兩人的協同作戰能力非常好，而且戰鬥方式也非常有氣勢，大開大合，勇猛剛勁，只是從喚醒鬥志的角度講，都是可圈可點的。

戰鬥到最後，秦卿喊了停，雙方戰力不相上下，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下去就是拼老底了。又不是生死大仇，犯不著。這錢貴和王德祿當初來時本來還是有點狂傲的，今天一戰之後，謙恭了很多。人家這可是自己組內部網羅的候補隊員，他們是頂著主力的名頭來的，打成這樣，還有什麼好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