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396 家事
一家三口人圍著一桌用早飯,徐凌正欲跟自家娘子打趣明日還想吃這麵皮兒薄、漿餡足的饅頭,便被匆匆前來的青娘給打斷了。
「姑娘、姑爺,京城來了位公公,說是有旨要宣,欽差已快馬加鞭來咱們府上告知,咱們快出去迎旨意吧。」
陸清婉有些愕然,這種時節竟然還有聖旨下來。
她轉而看向了徐凌,徐凌握住她的手,含笑地道:「咱們收拾一下去迎聖旨。」
相比起徐凌的淡定,陸清婉就顯得有些不安了。
算著日子,齊修然若是走水路也回到汴京了,他分明答應了她不再找徐凌的麻煩,怎麼可以這般出爾反爾。陸清婉心裡也不免對他生了一絲憤懣。
她滿腹心思地回屋換了一身較為正式的常服。
徐凌換了一身淺緋色的官服,勾勒得身軀頎長而矯健,官帽上飾以小藍寶石。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而英姿勃發。
不多時,負責宣旨的公公已經來到了府上。
他冒著嚴雪,不遠千里地趕來徐州就是為了宣這麼一道旨。甫一下馬車徐府上下齊整地列成排的傭人,精神奕奕。還有婆子給他遞上擦雪的暖帕,給他撐起傘來,還問他要不要湯婆子暖暖身。
這些小事,小小地安撫了一把黃公公冬日趕路宣旨遭了一路罪的心。
黃公公把聖旨一展,陸府上下幾十口人都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宣徐州知府徐凌即日赴京面聖。」
聖旨很簡單的兩句話,沒有再多的信息,陸清婉的腦袋一震嗡嗡響了起來。
宣旨的公公圓潤的臉上多了一抹笑容,「平身。」
徐凌扶著自家媳婦站了起來,好在這個公公沒有刻意為難人,否則讓他們在大雪紛飛的時節跪上幾刻鐘,那種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他摸著陸清婉冰涼的手,溫和地說:
「娘子,可以平身了。」
陸清婉站了起來,視線落在男人手裡明黃的綢卷,眸光微微凝。
青娘包了銀子,薄薄的一團,笑吟吟地塞到公公的手裡。
「公公一路奔波辛苦了,可否透露點兒風聲給咱公子夫人,聖上所欲何事?」
這包銀子是陸清婉讓人備下的,是慣例,也是起了打探的心思。
這硬的不如軟的,重的不如輕的,這個黃公公位置不太高,凈是分到這種苦差累差,他稍稍打開這團囊,看見了張五十兩的銀票,心滾燙滾燙。長途跋涉一趟的怨氣,也一掃而空。
他眼睛笑得幾乎眯成一條縫,遊刃有餘地說道:「咱家也不清楚,聖上爺的心思豈是旁人所能揣測的。不過徐大人莫擔心,不是壞事就是了。」
「聖上爺下這道聖旨的時候,咱家看著臉色還是挺不錯的。」
「咱家這把老骨頭,就不再多打擾了,告退。」
他把拂塵撣子揮到另一邊,滿意而去。
饒是黃公公這般說,也沒能安撫好陸清婉的心。這徐凌要進京,可不就意味著知府的位置要空出起碼一個多月?
進而也等同於真正的知府已經在路上了,這般一來,徐凌怕是也不能再任徐州知府一職了。這樣的改變,無論對徐凌還是陸清婉來說,都是不在期望之內的。
徐凌安撫著自家娘子,打趣道:「說不定為夫就要陞官了,娘子笑一笑?」
陸清婉拍掉了他伸來的手。
「既然如此,小婉幫相公收拾一下行李吧。」
陸清婉蹙起眉,這才多久,徐凌夏天才回來,冬天就又要去京城了。可見他跟哪裡確實是緣分不淺。
連陸清婉都不得不承認,有些事還真是人力無法阻擋、無法避免的。
徐凌含笑地糾正道:「是收拾咱們的行李。」
「小婉也去。」
雖然冬日趕路有些勞累,但自家媳婦的身體經過一番調理已經大好,這些風寒也能抵禦一二。
而他卻不敢再將他們獨留在徐州了。
陸清婉聽到京城二字,心中不免猶豫,如今還不到太子繼位的時候,她仍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不知可會對徐凌的仕途產生影響?
陸清婉上輩子可是不知道的,只有到了後來徐凌被調遣去邕州,她才知道自己的家世身份。徐劉氏就罵她是個扯後腿的,她被迫交出了管家權。
陸清婉輕咳了聲,眸光膠著成一團,直視地盯著徐凌,「相公,我有話想對你說。」
她把徐凌拉到了屋裡。
陸清石聽長姐跟姐夫有悄悄話要說,他也好奇極了,想跟著一塊去,被徐凌一手摁住了,像推雪球似的,毫不留情地把他攆到了屋外。
「石頭去把早飯吃完,快涼掉了。」
陸清婉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有些事情他也需要知道的,所以她牽著陸清石的手,走到了徐凌的面前。
「就讓石頭留下吧,他也可以聽。」
陸清石有暖熱的小手掌緊緊地抓住自家長姐,仰頭沖姐夫擠眉弄眼。
徐凌還以為媳婦要跟他說一些夫妻間的私密話,卻不想……
他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娘子請說。」
陸清婉牽著幼弟,讓他坐到了軟墊上,盯著幼弟,又看了一眼徐凌,開口道:「石頭還記不記得咱們娘親的名字?」
陸清石點了點頭,每逢佳節長姐都會帶他在父母的靈位前上香。
「記得的。」
因為晚輩不能直呼長輩的名字,陸清石只是在心中默默地閃過了娘親的名。
陸清婉卻是搖了搖頭,「其實這個並不是娘親真實的名諱。」
她在幼弟的掌心上,寫下了娘親的名字,得到了幼弟迷糊又疑惑的眼神。
陸清婉這才直視著徐凌,問他:「不知相公以前可聽說過戰神陸灃事迹?」
徐凌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的瞭然,原來媳婦要說的是這一回事。
「戰神陸灃?」陸清石念著這個名字的時候帶了一絲的興奮。
雖然他是個讀書人,卻也聽說過戰神的威名。陸灃的事迹已經被被印成刻本、話本,流入民間。他開始練武后,心中便多了一個崇敬的人,那就是陸灃。陸清婉杏眼凝起一絲溫柔,對幼弟說:「石頭,那就是我們的曾祖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