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法傾訴的痛
「不行，小右，那天你必須在啊。」陳萬青往左小右碗里放了一塊蓮藕，嘆了口氣，「這些年都是小右調節，我和阿聰的父子關係才會緩和。阿聰才會漸漸原諒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我和阿聰都該感謝你，你未來的嫂子已應該感謝你。你是我們家的小天使吶，我和阿聰該一同感謝你。」
「不，不用。」左小右眼神躲閃著沒敢看陳院長，只是訕訕地笑著，「哪裡有這麼誇張。我想趁暑假多攢點錢。聰、哥、和、嫂子將來結婚的，我再參加婚禮也是一樣的。」
左小右艱難地吐出對陳聰和謝秋月的稱呼，心裡揪成一團。
她還不是演技派，實力糟糕透了。
「小右，那天你來吧，院長希望你來。」陳萬青抹了把臉，目光從每一個孩子臉上掃過，仁愛而心酸，「咱們孤兒院來了好多孩子，也走了好多孩子。所有的孩子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嘆了口氣，「小右，只有你一直在。院長，想讓你看到院長幸福的樣子。」
左小右眼眶一酸，心就軟了，話又不經大腦的吐了出來：「院長，別這樣，我請假，我回來。」頓了頓，又安慰道，「小北、小東他們沒回來說明他們在新家過得好啊，院長應該替他們高興才是。」
陳萬青點點頭，布滿皺紋的雙眼閃著淚花，頻頻點頭：「是，我是為他們高興的。我就是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就想他們了。」
左小右再也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陳萬青為了孤兒院放棄了自己的家庭讓陳聰著她這樣沒爹沒娘的樣子一起住孤兒院。這是陳院長為她捨棄的，她又有什麼不能為陳院長做的呢？
「院長，不哭，小西不走，小西永遠陪著你。」青青嫩嫩的童音撥開了所有陰霾。小西起了頭，其他小朋友都跟著起鬨「我也不走，我也永遠陪著院長」。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逗得陳萬青哈哈大笑，那一瞬間的心酸轉眼就被兒童清脆的笑聲吹散。
「小右姐姐，你很冷嗎？為什麼穿這麼厚的衣服？」坐在小右旁邊的小男孩盯著左小右系得嚴實的袖子歪著腦袋有些不解。
「啊？是啊，小右，你怎麼穿這麼厚的襯衣？」陳萬青後知後覺，看著左小右連衣裙外面還穿著一件襯衣，長長的袖子扣得嚴嚴實實。
左小右一咽，連忙揮著筷子扒飯：「什麼嘛，現在都流行這樣穿。」
陳萬青和孩子們確實不知道現在流行怎麼穿，聽她這麼說也就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接著吃飯。
接下來所有的話題都是圍繞著陳聰帶謝秋月到孤兒院時大家該怎麼做。小西竟然還提議給新嫂子獻舞，陳萬青很高興，決定那天讓大家一起跳《我們的祖國是花園》。
左小右一頓飯吃的味同嚼蠟，吃完飯後收拾了碗筷就回學校了。
暑假學校沒有什麼人，宿舍就左小右和小優。
她們兩都是貧困生，在同一家水吧打工。
左小右回去宿舍的時候，小優正準備洗漱，看見她立刻迎了上來，關切地問：「小右，孤兒院怎麼樣了？」
左小右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了小優，使勁使勁地抱著，抱和小優都喘不過氣了，她才放開她。看著小優擔憂的樣子，深吸一口氣，齜出八顆牙齒：「沒事了，解決了。」
「真的沒事？眼睛這麼紅？哭過了？」小優擔心地看著她，「小右，你，沒受欺負吧？那些人是不是強遷了孤兒院？」
左小右搖搖頭，小拳頭在半空中一揮，聲音爽朗清脆：「怎麼可能，小右出馬，一個頂倆。孤兒院，不拆了。我是哭了，高興的哭的。」說著就把小優往洗手間推，「趕緊洗漱吧，洗完我洗。」
把小優推進洗手間，門關上的瞬間，左小右重重地靠在了洗手間的牆壁上，仰著頭望著天花板，一道道淚痕蜿蜒而下，滑進衣領。
她說不出口，那種事情，連傾訴都說不出口。
她果然沒有辦法坦然面對，連小優都無法坦然，她要如何去面對卜俊傑。
左小右抹了抹淚眼，嘆了口氣，正要走，浴室的門突然又開了，露出小優一臉賊笑的臉：「對了，今天你沒來，卜少爺又來了，好可惜哦，吃了四桶冰淇淋也沒等到你。」
說完嘻嘻一笑又把頭縮回了門裡。
卜俊傑……她即將開始的初戀，也沒有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左小右恢復以前的生活，打工，下班、溫書……水吧和學校兩點一線，如果不是偶爾夜裡體內傳來灼熱的痛感她都快要忘記她的生命中還曾經出現過一個叫「夜睿」的男人。
也因為半個月來的和順，左小右甚至在想像夜睿那樣的男人肯定早就把她這樣的過客給忘記了。
嗯，一定是的。
因為這個認知，左小右又開始輕鬆起來。
除了看見卜俊傑就跑之外，其他一切跟之前沒有兩樣。
直到那天晚上……
卜俊傑生日，包下了整個水吧慶生，左小右跟著其他店員幫忙布置了一整天。
「店長，還弄個花橋，太誇張了吧。他是過生日，不是結婚耶。」小優看著大廳中央剛剛布置好的花橋，誇張地瞪大了眼睛。
「客戶要求的，你管人家結婚還是過生日呢。趕緊幹活。」店長揮舞著大手臂指揮著小優，「去小右那邊把氣球給系好，把花瓣都裝好放到水晶吊燈下。是，快去，立刻馬上。」
小優沖年輕地店長做了個鬼臉，飛也似地跑到小右身邊，邊扎氣球邊小聲問：「小右，你說卜少是不是想跟你求婚？」
「怎，怎麼可能。我，我們又沒有交往。」左小右紅了臉，可是腦海中還是不自覺的浮現出卜俊傑站在花橋下向自己求婚的樣子。然而想像不到一半，腦袋裡莫名就鑽出夜睿俊美而冷酷的臉，咔嚓把她的美好想像擊得支離破碎。
「那或許，就是求你做他女朋友呢？」小優雙手捧心，兩眼冒紅心，「哇，S大的頂級校草，不易地產的小開……」轉向左小右，「整整追了你兩年耶，怎麼樣？你有沒有心動？」
有心動，很心動！
左小右在心裡默默地回答她，可是嘴上卻道：「這樣的大少爺，又會有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