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要斷了么
所有人都散了。
白小龍慢走了幾步,問傅青玉:「一切,確實要在後天嗎?畢竟,後天……」
畢竟後天是老夫人的喪禮。
傅青玉面如寒霜:「是!害了她的,必須陪著她一同去。」
後天,老夫人的葬禮,那些害了她的人,必須給她陪葬。
「怎麼會突然懷疑莫南天?」
傅青玉摸過桌上的車鑰匙,往外走:「所有的可疑的人都不放過。」
原來她一直把目光盯在陳錢和劉雄的身上,從來沒有懷疑過莫南天。青和獒犬幾乎二十四小時盯著他們兩個,只有莫南天,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因為只用他在傅家最落沒的時候曾經出面保過他們母女。
可是現在,或許她一直以來都錯了。
傅青玉去醫院看了紅,心中更痛。
是她一直以來活得太輕快了,是她一直以來都太小看幫主這個職位了,是她一直以為把黑手黨兒戲了。
任務也好,打架也好,周旋白道也好,都有白小龍他們去做,大主意都有老太太做建議。她這個幫主似乎就只是負責簽字的。
可是現在,老太太不在了,紅也生死未卜。
傅青玉知道自己必須站起來,必須讓自己用腦子,必須保護好白小龍他們。這是她的職責,可是事到臨頭時,她才發現,原來她什麼都不會,她根本不知道從哪裡入手,不知道哪些決定是睿智的,哪些行動可以保護好那些跟隨她的人。
雨夾著雪在淅淅瀝瀝的落著。
傅青玉開著敞篷,回到傅宅時,就見左少卿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心,彷彿被擰住了,扭曲了,痛得喉嚨陣陣發甜。
傅青玉眼前染了一層霧色,她步步走過去,平靜地問:「明天就火化了,去看她最後一眼吧,她一向喜歡你。」
左少卿跟在她身後,上樓,停在老太太卧室門口。
從始至終,她沒有將正眼落到他臉上。
傅青玉側過身,「請進。」
那樣有禮貌的語言,那樣有禮貌的行為,刺得左少卿恍了恍神。他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個字:「好。」
傅青玉並沒有跟著進去,袖著口袋倚在門外的牆壁上等。
十分鐘后,傅青玉掃了眼走出來的左少卿,直起身,轉身往樓下走。
引著左少卿走到門口,傅青玉側過身,為他讓出門口的路,微微切了切身:「慢走。」
左少卿看著她眼底的冷漠,忍著心底湧出的所有問題,溫言道:「青玉,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好好保重。」
傅青玉垂眸:「謝謝,我會!」
左少卿緊了緊拳頭:「後天的事,需要我幫忙……」
傅青玉眸光一冷:「你怎麼知道後天……」
她並沒有通知他。
她森冷的目光,直直地逼進著左少卿的心,那樣冷。
左少卿說了實話:「來時你沒在,問了鈴兒。」
傅青玉淡道:「今天開始,請撤走我身邊所有你的人。」
「青玉……」左少卿心口一緊,「為什麼?」
他派人留在她身邊並不曾刻意隱瞞,她也並沒有覺得不自在,現在,為什麼?要跟他劃清界線么?!
傅青淡道:「畢竟我是青鷹的幫主,受著黑市的好意,連累青鷹名譽。」
「那是……我的人,和黑市無關。」
左少卿有些緊張起來,現在是什麼時候,如果把人撤走,傅青玉說不定就會有危險。
傅青玉打斷他:「你就是黑市的人。」
左少卿道:「那晚上,我來陪你。」
傅青玉道:「以後傅家十里都會設暗哨,不需要費心。」雪落在她臉上,劃出一道道水線,「慢走。」
說完,她便轉身進門。
「青玉!」左少卿剛要伸手去攔她,卻不料門重重撞過來,擋住了他伸出去的手。
風帶著雨雪打在他俊美的臉上,劃出道道雨線,化了他一向明媚的容顏在哭泣般。
隱在暗處的宣走過來,低聲問:「爺,回么?」
左少卿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嗯了一聲:「回吧。」
回程的車裡,左少卿安靜的坐著,可是車裡卻暈染著無窮無盡的悲涼。
他昨天夜裡他才知道老夫人的事,那邊的事還沒完他就往回趕了,還沒回家先去見她,想她或許需要自己的肩膀,卻不想,她再也不需要他。
撤走他的人,對他屏蔽了老夫人的葬禮,回絕了他所有的好意。
為什麼?!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樣的傅青玉他不曾見過,他要如何應對,要如何讓她回心轉間,要如何找回他的傅青玉?
回到城堡,左小右一人坐在沙發上陪著小澈。
從H國回來后,夜睿和左小右就一直冷戰著,左小右甚至不再允許夜睿進主卧。
夜睿出軌一事,全家人都知道了,他也被全家人孤立起來,連小澈都再也不聽他的管束。
小澈先看到左少卿回來的,站起身,問了好:「舅舅。」
左小右才見到左少卿渾身濕透了,一身狼狽,連忙讓傭人取了毛巾遞過去:「怎麼弄成這樣?快擦擦,別著涼了。」又吩咐傭人趕緊煮上薑湯。
左少卿看向左小右,眸光閃了閃:「小右……」
「嗯?」
「你去看過青玉了么?」
左小右搖了搖頭:「青鷹對外封鎖了消息,也從不曾來知會過。貿然去太衝動。」
原來,是他太過衝動了。
傅青玉對外封鎖了消息,可是他卻還是第一時間知道了。他以為是關心,在她看來應該是踏了她的尊嚴么?
左少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原來,他竟然還會有「衝動」的時候。
左小右道:「晴和時帶回來了優曇婆羅花,我放在你書房了。」
「嗯。」
雖然早就收到晴發過來的訊息,左少卿還是步履飛快地往書房去。
玻璃罩里是截取下來的優曇婆羅花的枝,上面還開著密密麻麻的花,像一群小小的銀色精靈站滿了樹枝,十分靈巧可愛。
青玉……
到底還是有他罷。
左少卿抬眸,目光落到筆筒上時,心底又是一涼。
筆筒里只有兩枝有些枯萎的玫瑰,昨天的,她沒有送。
她,沒有送。
為什麼?
左少卿掌心冰涼,青玉,你想做什麼?
是要跟我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