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擁入懷中，你就是你

奈奈子被青年帶走的這一狀況，並未在渦之國掀起軒然大波，倒不是說大家都不在乎巫女大人的死活，只是那一群掌權者，做出了符合自己利益的合理選擇，封鎖了消息。

而他們自己，則拋下了一切事物，閉門磋商，想辦法應對目前的局面。

他們都想要『救回』奈奈子，但他們根本不可能在時空間忍術上找到絲毫可供追蹤的蛛絲馬跡，所以漸漸的，所謂的救人變成了一句口號。

「一定要救回巫女大人。」

「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巫女大人。」

「這個國家也不能沒有巫女大人。」

「是啊，我們和這個國家，都不能沒有巫女大人。所以一個新的巫女大人，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不是嗎？」終於有一個神情略顯僵硬的地中海男，提出了真正有用的建議。

「你什麼意思？巫女大人只有一個，什麼新的？」

「是啊，巫女大人只有一個，舊的一個離開了，當然要立一個新的。」

換個思路考慮，一切不是很簡單嗎？

「你……」

「說白了，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巫女大人作為精神象徵，以維繫和穩定這個國家，至於是誰？重要嗎？真正治理這個國家的，是我們啊，我們說誰是巫女大人，誰就是巫女大人，不是嗎？」

「你這是在褻瀆巫女大人的神聖，你這個異端該死！」狂熱信徒的首領，天膳院拍桌子怒喝。

但地中海男怡然不懼：「你不必動怒，我沒有絲毫的私心，只是為了渦之國好，才這麼說的。我想在座的大部分人，和我想的是是一樣的，只是我代替他們，把心裡話說出來而已。」

天膳院憤怒的望向四周，大部分人都避開了她的視線，這是默認了。

「好好好，你們以為有誰可以代替神聖的巫女大人？」

「很簡單，我認為巫女大人身邊的香磷就不錯，一頭紅髮，真是漂亮啊。」

「哈哈哈，區區一個小鬼，你們以為可以代替巫女大人嗎？巫女大人是神，是不可取代的！」

地中海男笑而不語，人們紛紛竊竊私語，在討論這其中的可行性。

天膳院憤怒的指著他們：「你們怎麼了？瘋了嗎？竟然聽一個異端的話，你們會受到天罰的！我不管，就算沒有你們，我也要找到巫女大人！」

「怎麼找？」

「除了你們這些背棄巫女大人的異端之外，這個國家所有人都相信著巫女大人，有了他們的幫助，就算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巫女大人來！」

「萬一找不出呢？」

地中海男隨口就直擊關鍵，在場的人們紛紛想，是啊，如果找不到巫女大人，而巫女大人失蹤的消息又傳遍整個渦之國，那時全國人心動蕩，將會怎樣一個難以收拾的局面啊？

「找不出就一直找下去，我不像你們這些偽信徒，巫女大人一定會指引她真正的信徒，找到她的！」

天膳院太失望了，她憤怒的往外走去，要做一個孤獨的勇士，結果有幾個人擋在了她的面前。

「你們什麼意思？」

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回答了天膳院的質問，是議長。

「很抱歉，天膳院，為了渦之國，我們不能讓你擅自行動。」

被抓住的天膳院狂怒的質問：「你們想幹什麼？不怕巫女大人回來，給予你們天罰嗎？」

議長代表眾人平靜的表示：「我們也非常期望巫女大人能夠回來，到時我會第一個會跪在巫女大人面前請罪的，但我相信，巫女大人會理解我們為國而做出抉擇的苦衷的。」

「哈哈，奈奈子，你看，他們的苦衷你一定能夠理解的吧。」

這話自然來自青年，她和他依舊身在鳥語花香的山谷里，只是以水晶球將位於遙遠的會議室內所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其中原理就不贅述了，反正肯定是用忍術做到的，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奈奈子苦笑，這一場會議已經定下了基調，她已經可以看到未來是怎樣的了，青年說的是對的，渦之國沒了她，一樣平靜的運轉著，她真的沒有想象中這麼重要。

「你別得意，就算是這樣。可也只是這些人罷了，平常的民眾呢，他們才是數量最多的！」

「他們或許連你的面都見過，巫女大人不過是個未知的符號罷了。這些掌權者會將他們決定的結果推而廣之，最後所有民眾，都會很平靜的繼續生活在這一結果之下的，這就是權力的妙用。」

「權力嗎？」奈奈子語氣有些艱澀。

「有些難以接受，對吧？」

當然啦，在奈奈子的心中，曾經他們不是這樣的，都是懷著一顆赤心為了這個國家而努力，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在她的麾下升到高位，就算她不管這種事，但她也會用眼睛觀察，絕不會讓任何壞人，借她的影響力做壞事，更不可能有機會得到掌控這個國家大權的機會。

然而現在呢……

「其實，你沒必要難過的，反而應該開心。」

「開心？」純白的理想一頭扎入灰色的現實中，還能怎麼讓她高興起來？

「因為這證明他們已經合格的獨立了，這個國家也走上了正常的軌道，而不是靠你一個人脆弱的維繫著。而你呢，也可以解脫啦。」

「是不是他們做了壞事，甚至要把你殺了，也在你的證明之列？」

「可以說是的，有好就有壞，光明中也有黑暗，這就是一個正常的渦之國，這些人也是一群正常的人，會做正常而合理的選擇，而不是你幻想中那樣……」

「我沒有幻想！」奈奈子覺得她可以改變這些，「如果……」

「你在想，如果你以巫女大人的身份，去改變這些嗎？」

奈奈子點點頭，雖然這顯得有些自高自大了，但她真的覺得，以她的影響力，可以為這個國家做很多，消除一些逐漸產生的黑暗，只要她回去繼續當巫女！

「你想錯了！」

青年鋪墊了那麼多，絕不會是為了達成反效果，直接斬釘截鐵的去打消她的念頭。

「難道不是，人人渴望美好嗎？」

「是啊，人人渴望美好，但這所謂的美好，一個詞在每個人的心中卻都是不一樣的，譬如你的美好是把渦之國當孩子，而我的美好，是和你，嗯哼……」

奈奈子對於青年這種說正經事時，卻夾帶私貨的行為，施以了白眼的懲罰。

「再比如一個叫帶土的傢伙，妄圖以一個人的美好，強加給所有人，我保證到時候不滿的人中，一定有你一個。」

「什麼跟什麼啊？」

奈奈子當然不理解，青年也不解釋，接著道。

「所以，如果你妄圖以你心目中的美好，強加給所有人，你會累死，而且會被反對，最後還不會成功，甚至反而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如果心懷美好的結局只是這樣……」奈奈子咬著牙說道：「那難道，世間就沒有美好了嗎？」

「當然有，這個渦之國不就很美好嗎？這裡面有你的美好心愿，也有其他人的美好心愿，糅雜在一起，就是這樣一個美好的渦之國。」

「可是……」她都已經看到了渦之國不少的問題了，還怎麼能夠說美好？美好可不是那麼廉價的辭彙！

「沒什麼可是的，渦之國確實凝聚了所有人的美好心愿，然而美好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美好是每個人心愿的碰撞、退讓、修正，最終得到了一個平衡的結果，就是你眼中這樣一個渦之國！

平衡本身就是美好，不是嗎？」

奈奈子似乎明白了，但也可能根本不明白，她只是神色怪異的盯著青年。

「你這個腦子，成天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青年腦袋空空，才不會想這麼複雜的事情呢，只是為了解除奈奈子的自我束縛，這才沉下心來胡思亂想。

「奈奈子，你的想法太崇高了，所以才更需要明白現實，而這樣的現實才是真正有意義的，如果你不想因為你的崇高而反過來傷害更多的人的話！而如果是我，反而……」

「反而怎麼樣？」奈奈子顯得很有興趣。

「我反而可以理想化一點，因為我不怕傷害任何人，只要我過的好，哪管洪水滔天，若是我的美好，需要傷害很多人也無所謂，只有抱有這樣覺悟的人，才可以不用看清現實，一根筋的去追逐你那種崇高，最後才不會痛苦，後悔。」

「真是太怪了！」

奈奈子語氣艱澀無比，感覺世界觀都崩塌了。

無言。

俄爾，她才幽幽的說道：「你說這麼多，很累吧？」

「口乾舌燥。」

「為的是說服我不再回去當巫女？」

青年點頭。

「真是辛苦你了！好吧，你成功了。不過你害得我感覺這麼難受，你以為我還會……」

「還會怎麼樣？」

「哼，你自己明白，反正我算是看清你了，你根本沒有你臉上的笑容，那麼陽光嘛。」

「看來至少我的笑容，讓你滿意了！」

「你……」奈奈子語結，這傢伙太厚臉皮了，只好不滿的說道，「我要走了，離開這裡。」

「沒問題，一起。」

青年強勢的態度，讓奈奈子無可躲避，讓她既覺得心慌慌，又覺得有些難以言喻的怪異。

「怎麼了？」

奈奈子抬起頭，深深的看著青年。良久，她才說出了心裡話：「你知道嗎？我面對你，有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追隨自己的心意就好了，不必在意其他的。」

「就是因為這樣才奇怪！我不否認對你有好感，但這種好感從一見面就有了，是因為我們曾經認識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現在的好感，究竟是對你這個人新生出了多少的好感，還只是那種下意識好感的延續，我很迷茫。」

「我相信，你自己一定有答案。」

「我自己嗎？或許吧。但是你呢，你的答案呢？」奈奈子真正的心結其實在青年身上，「你對我的態度真的好奇怪，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了吧？所以，我不知道你對現在的我究竟有多少真心，還是純粹只是過去的延續，但我明明已經忘掉一切，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

奈奈子越說內心就越混亂，抱著腦袋，就好像一個無助的小獸，青年包容了她的無助，一把將她，擁在了懷裡。

「以前的你是你，現在的你也是你，我喜歡的人，是你，無論以前和現在，就是這樣一個你，所有的你……」

奈奈子在青年懷裡沒有掙扎，只是柔弱的仰起頭，雙眸晶瑩的顫動著，沉醉於這份溫柔之中。

「如果你還覺得迷茫的話，我可以將一切都告訴你，你準備好接受過去了嗎？」

奈奈子……

Dua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