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定
跟著大伯下了公交車,沿著街道走了好久,直到一片建築工地旁邊,鑽進了一片民居之中,江一舟今後的住處就在這其中的一處小院里。
提著大包小包,江茂德騰出一隻手敲著其中一間的院門,「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嗎?」
江一舟則是打量著這片居民區,在這個還沒有大拆大建,高速發展的年代,這些院落和農村的村落沒有什麼區別,也不過是郊區而已。
有些破敗的村莊,或者是衚衕,冉冉炊煙,還有往南邊的一大片農田都昭示著這一事實。
除瞭望著北方,朝著那市區之中一棟棟的高樓大廈望去,才能感覺到這是城市。
「吱~~」
院門是鐵制的,聽起來應該沒出什麼毛病,這聲音雖然響亮,但並不怎麼刺耳。
出來的是一個年輕人,二十來歲,皮膚慘白得有些嚇人,人也瘦得不成樣子,帶著眼鏡,一副斯文打扮,頗有些書中說的憂鬱成疾的感覺。
「咳咳,是江大叔啊,這麼早就回來了,咳咳,」年輕人看到江茂德,暫時有了些精神,接著把目光轉到江一舟這邊,「這位是……」
江茂德臉上堆起了笑容,放下手裡的口袋,抱著身旁侄子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這是我侄子,叫江一舟,打算跟著我一起打工。」
江一舟感受到大伯手上的力氣,也順著他的意,挺了挺腰板,朝著房東點頭示意了兩下。
房東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慢慢也相信了江茂德帶過來的人,「我說好了,不能吵,不能惹事,不能亂扔垃圾,破壞東西,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當然,當然,我這侄子老實的很,整天就是吃飯幹活睡覺,」江茂德自然是無一不應,江一舟確實很老實,沒什麼可擔心的,除了擔心他被人騙了。
等到房東放開門讓兩人進去,轉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門窗緊閉,彷彿在屋子裡面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伯,這個房東怎麼感覺怪怪的?」江一舟下意識得對他有些好奇。
江茂德依舊是見怪不怪,撅了撅嘴角,朝著房東所在的那幾件屋子擠弄著,「這城裡人就是矯情,好像是說被人甩了,瘋了一陣子,後來慢慢好了,雖然不給家人添麻煩,但那以後都是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很少出來,聽不得吵鬧!」
對於江茂德這樣實在的人來說,被耍了算什麼,老子相親結婚,老婆都跟人跑了還不是一點事都沒有,人總歸是要活下去的。
至於為什麼活,怎麼活,那都得先活下去再說,只有先保證自己活著,才能去想這些問題,而江茂德現在就是賺上一筆養老錢,等到再過幾年,回老家找份看大門之類的工作,有吃有住,也就行了。
拎起行李,江茂德領著侄子朝著房東所在的主屋旁邊的一大間屋子,看樣子租金也不貴,不然對於大伯這種省吃儉用的人來說,也不會租這種有些多餘地房子。
......
安靜的尚未繁華起來的城市,從上午到整理完畢,這一片衚衕一直都是靜悄悄的,偶爾有人喊叫起來,也是響亮的老遠都能夠聽到。
「伯,中午吃啥?」跟著大伯忙碌了好幾個小時,江一舟感覺到有些飢餓。
江茂德面對侄子的正經問題,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錶,確實是到了中午飯點了,「沒事,不是還剩兩個燒餅嗎?熱一熱湊合著吃了,再燒壺開水。」
好嘛!這種吃剩飯剩菜的習慣,江一舟還是忍不住吐糟,老一輩的人,都是捨不得扔,那幹嘛做那麼多,或者買那麼多呢?
他都是吃多少做多少,除了蛋炒飯需要用隔夜飯比較好,其他的都沒有把飯菜放到下一頓的習慣。
「那家裡有紙筆嗎?」江一舟有些著急想把腦海里關於未來的信息都記下來,到了大伯當做家的地方,他想著怎麼著應該有記事本還有筆來記記賬,寫寫信啊,但是趁著打掃屋子的功夫順便尋找了一下,愣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筆,要那玩意幹嘛?俺又不識字。」江茂德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確實是這個樣子,對於他們那一輩人,大多是早早退了學,回到家裡幫家裡掙工分,建設國家。
這些年開放了,跑到大城市來賣力氣,有同鄉的工頭記賬,也不怕他捎給否則回了老家,還不得被戳脊梁骨,總之,沒有那個必要,也沒有那個想法,自己就是個賣力氣的知道怎麼插秧,怎麼刷牆砌磚就行。
「哦,我知道了,這附近有賣紙筆的嗎?」
江茂德不在意地揮揮手,「你要是想買,我給你點錢,自己去找去,對了,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記記日記,學學東西,到大城市了,學點東西總歸是好的!」江一舟腆著臉應付道,總不至於求上進還被罵吧!
江一舟嘆了口氣,今生的起點還真是低啊,不由得懷念起前世的父母。
「即便是再窮,我也供你們兩個上完大學,只要好好學,以後有出息就行!」
前世父親也只上過小學三年級而已,但是對子女的教育看的尤其的重,雖然打工掙錢不多,但也還是咬著牙把兩個孩子都供上了大學,不然即便自己穿越成為億萬富翁,內里只是個沒有受過教育的農民。
現在自己至少是受過大學教育,不能說智商比別人高,但是眼界和知識的廣度,還有學習的能力都是自己接受教育的收穫,也許在這個時代更能發現商機也說不定,投機取巧終歸是小道,順應大勢才是正道,無論在哪個時代,就算是盡得先機,但是最終還是落在了自身的能力上,能力不足,終歸是落不到實處。
「吃飯啦,去外面洗洗手去!」老人推了推想事情有些入迷的江一舟,指著外面的水池子,說道。
江一舟聽話地洗了手,進屋坐到桌前,午飯是用火車上剩下來的燒餅湊活著吃的,現在的晚飯則是煮的白米粥加上老人自己腌制的一罈子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