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余香
夏箴言看不起崔向,其實說來他對崔向也不太了解,只因聽崔安所說,崔向是託了他父親崔卓的關係,地得以進入崔氏學堂,而且崔安還數次在夏箴言面前說崔向以前的「糗事」,還有笨二郎的綽號,才讓他心中對崔向厭惡到了極點,一想到如此蠢笨的一個學子竟然進了崔氏學堂,心中就始終感覺有一隻蒼蠅飛來飛去,讓他厭煩得要命。
幸好崔向為人倒也識趣,主動坐在後面甘當末學不說,還從來就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老實本份得很,多少讓他對他的觀感好了幾分,不過也是僅此而已,崔向在他眼中,始終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今天突然有此一出,倒讓他心中忽起忽落,不知是該期待崔向的詩作可以壓過州學,讓他揚眉吐氣,還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他的詩作平平,也好顯得他有識人之能。
夏箴言從未象今天一樣這麼患得患失。
不管如何,紙箋總是要打開的,映入眼帘的一筆略帶顏體神韻的娟秀小楷,他不由暗贊一聲:好字,再定睛一看,四行春意盎然的詩句帶著一股清新之氣,眼前閃現一片花團錦簇、奼紫嫣紅,還有東風習習,處處歡聲笑語,讓夏箴言呆立當場,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世軒見夏箴言出神,一步來到旁邊,側目只看了一眼,就「噫」了一聲,猛然大聲叫好:「此詩當為今日詩會詩魁,今日州學和崔氏學堂所有人的詩作,無人可及此詩之百一!」
第一句「詩魁」之說已經讓眾人大吃一驚,后一句卻說無詩可及此詩的百分之一,更讓所有人難以置信,尤其是州學的學子們都面面相覷,紛紛打聽崔向究竟是何許人也。www.
同時州學的學子們也心裡清楚,劉學正為人公正,從不藏私,而且只看才學不問來歷,所以才會對崔氏學堂的學子也是不吝盛讚。
別說州學的學子大眼瞪小眼,崔氏學堂的學子更是人人面露驚駭萬分的神情,怎麼也不會相信崔向的詩作能做得如此之好……他可是人所共知的末學之一呀!
夏箴言聽劉世軒一句盛讚,頓時容光煥發,一副與有榮焉的洋洋自得的神情,頓時將厭惡崔向的情緒拋到九霄雲外,眉開眼笑地說道:「劉學正過贊了,此詩雖然清新雅緻,也算不俗之作,列為魁首也算勉為其難,但若是百倍好於二位優勝者之詩,就不免言過其實了。不過是崔氏學堂一名尋常學子,不當劉學正如此稱讚!」
劉世軒卻鬚髮皆張,一臉的興奮莫名,一把從夏箴言手中搶過紙箋,略發少年狂,放到鼻子下面一嗅,放浪一笑:「好香,果然是美人之物,經手便有餘香……老夫多年不曾收到女子來信,老了,老了!」
「哈哈……」
惹來眾人一陣善意的笑聲,沒人笑他為老不尊,都被劉世軒狂放之態折服,就連夏箴言也是老臉微紅,隱有一絲神往之色。
「勝日尋芳浣花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劉世軒高聲吟誦一遍,又低聲念了一遍,聲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聽到,也不知念給誰聽,隨後又高聲喊道:「諸位學子自行評判,誰人詩作可以超過此詩,請舉手!」
鴉雀無聲。
夏箴言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學子都沉吟不語,暗自揣摩此詩的意境,一旁的高閑和高水低聲說了幾句,微笑點頭,眼中流露讚許之色……幾乎是折服了所有的人呀,他心中的得意就如浩浩蕩蕩的春風,無邊無際。
卻早就忘了當初他對崔向的冷落,只覺得崔氏學堂自此可以和州學並駕齊驅,不,甚至隱隱高出一頭,都是他夏箴言的功勞!
彷彿進士高中之後,一直官場失意帶來的鬱悶和憋屈,今日一吐而盡!
劉世軒轉身又問高閑:「法師剛才也抄錄了州學學子段飛羽和白風的詩作,認為他二人詩作與崔向詩作相比,誰高誰下?」
眾人屏住了呼吸。
高閑笑道:「雖說文無第一,但此詩勝在清新自然,尤其是『等閑』二字有得絕妙,最後一句渾然天成,全詩意境高潔,當之無愧為力壓眾人。」
劉世軒笑得格外開心,好象崔向是他的學生一樣,又問夏箴言:「默然有無異議?」
夏箴言當仁不讓地點點頭,表示贊同,說道:「崔向一向是我最為得意的學生,我早就注意到文采斐然,也有意歷練他一二。萬幸他心性堅韌,獨自游溪竟能做出如此不凡之作,日後定有大成。」
底下與崔向同為末學的一些崔氏學堂的學子,聽了夏箴言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話,差點當場暈倒。
段飛羽和白風二人分開人群,來到眾人面前,叉手施禮說道:「崔向學兄詩作不論立意還是用句,都比我二人高明許多,我二人心悅誠服。」
劉世軒誇道:「才不如人並不可恥,可恥的是知恥之後而不后勇。你二人有如此心胸,以後也會有所成就。」
高水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突然向前沖二人雙手合什說道:「善哉,二位學子年紀不大,卻有容人之量,大善。小僧平生最敬容人之人,二位請聽我一言,且用功進學,他日高中進士,為官一方,不在話下。」
二人連稱不敢,忙躬身謝過高水法師的指點。
高閑要來筆墨,大筆一揮,將崔向的《尋芳》也謄寫一遍,紙箋卻交與崔居,囑託他務必親手交到崔向手中,畢竟是佳人之物,不可遺失。
隨後,高閑和高水二人告辭而去,眾學子依依惜別,送二人下山。因為崔向之事,眾人對兩位高僧的注意力有所減弱,都七嘴八舌議論起崔向來,可惜是,州學學子對崔向所知甚少,連崔氏學堂的學子對他也是了解不多,只知他上課之時,沉默寡言,坐下之後只是老實聽講,不搗亂不發言不舉手,是個無人注意的三不學子。
崔越躲在一邊,暗自偷笑。
眼看天色漸晚,眾人不再停留,紛紛動身下山。夏箴言喜滋滋的,心中琢磨回去之後,一定要將崔向安排到前排就坐,列為重點培育的學子,卻不知道,此時的崔向正悄悄跟在眾人身後,正在上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