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技壓天下尊第一

19 技壓天下尊第一

先競月這話一出,無疑是向在場的青竹老人、公孫莫鳴和朱若愚三人同時叫陣,要以一己之力獨自對抗當今武林最強的三大高手?

在場眾人雖知先競月一向自負,卻不料竟是狂妄如斯。一時間青竹老人、公孫莫鳴和朱若愚三人驚異之餘,還來不及細想,便聽先競月一聲清嘯,繼而扭轉身子,將高舉過頭的偃月刀徑直往下劈落,以一招「獨劈華山」隔空攻向身後快船船蓬上的青竹老人。

他這一出手,無疑是在眾人的意料之外。要知道先競月曾與朱若愚對陣多次,自然熟知對方的武功路數;和公孫莫鳴也曾有過兩番交手,亦是輕車熟路。眼下先競月即便當真準備以一敵三,於情於理也該選更為熟悉的朱若愚或者公孫莫鳴作為突破口,卻為何偏偏要選今日初次照面、而且還是當今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青竹老人?

對此青竹老人也是吃驚不小,一來不料先競月這年輕晚輩說打便打,二來對方居然一上來便選擇沖自己猛下殺手。倉促間他不加思索,下意識地便往後退避,自是要取后發先至之勢,不願一上來便和對手硬拼。誰知他人還未離開快船船蓬,先競月早已瀰漫於四下浮冰上、洪水中的殺氣,已然伴隨著他這招「獨劈華山」洶湧而至,一股腦沖向當中的青竹老人,將他整個人死死封在船蓬之上,可謂進退無路。

其實以青竹老人的對陣經驗和他那近乎鬼魅妖邪般的速度,原是有機會和先競月搶攻,從而以「渡河未濟,擊其中流」之策,將對方的攻勢破解於未成之際。但由於先競月這一刀攻得實在太過突然,青竹老人一驚一退之間,對方這招「獨劈華山」已是大功告成,再加上早已籠罩於四周的殺氣層層壓來,彷彿有質之物,頓時便令他避無可避。

情急之下,青竹老人兩眼精光直射,整個人一改先前的頹廢之勢,急忙雙手合抱,十指緊扣,繼而伸直左右食指,以劍意向前疾刺,正面迎上先競月這隔空一刀,正是他威震天下的武學神通「暗香浮動天山雪」。

如此一來,雙方力道當即正面碰撞,但見如雪的白光自青竹老人身上激射而出,與四面八方偃月刀映照出的烏光交融在一起,飄蕩出陣陣寒梅般的幽香。隨後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青竹老人「暗香浮動天山雪」的內力和先競月「獨劈華山」的殺氣先是融合,而後炸裂,直震得青竹老人身下那艘快船連同下面方圓數丈的浮冰,皆盡化為指甲蓋大小的碎片,紛紛隨風飄散,猶如吹起一場大雪,漫天飛舞飄散——顯而易見,青竹老人竟是以自身功力徹底化解掉了對方的殺氣,從而正面接下先競月這招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獨劈華山」!

然而先競月卻根本不在意這一招的結果,便在雙方力道碰撞引發炸裂之時,他已借著衝力往後飛出,整個人猶如劃破蒼穹的一顆流星,徑直射向相隔七八丈遠的巨艦船尾;人還未到,偃月刀已先行脫手飛出,化作一道烏光直奔船尾甲板上公孫莫鳴的面門而去。

那公孫莫鳴的反應在四人之中本就要略慢半拍,此時正瞪大眼睛觀看先競月和青竹老人交手這一招,待到驚醒過來時,破空飛來的偃月刀已突破了他的護體氣勁,一舉來到他面前,其刀鋒離鼻樑不足半尺距離。慌亂中公孫莫鳴的動作比腦子還快,雙手下意識地一合,左右掌心便在面前合十,穩穩夾住了偃月刀刀身。

誰知公孫莫鳴這一雙手夾刀,居然輕鬆得出奇,先競月脫手擲來的偃月刀上似乎全無勁力。他還沒想明白其中緣由,便覺刀身上的後勁洶湧而來,卻是先競月將勁力壓后,只等公孫莫鳴出手接住了偃月刀,這才一舉迸發出來。

要知道先競月附帶在偃月刀上的這股後勁,自然傷不到身負數百年功力的神火教教主,但公孫莫鳴如今雙掌夾刀,整個人自然便和偃月刀融為一體;刀上後勁一出,頓時便聽一陣破裂聲從公孫莫鳴腳下傳來,巨艦甲板在這股後勁的壓迫之下,當場便被公孫莫鳴踏穿,整個人都掉入了船艙。隨後偃月刀上的勁力不斷,竟逼得公孫莫鳴繼續踏破船底,接著又踏破巨艦下方由定海劍凝聚成的丈許厚浮冰,連人帶刀徑直沉入了滔天洪水之中。

與此同時,半空中擲出偃月刀的先競月,也已順利抵達巨艦船尾。然而持劍在旁的朱若愚是何等人物?面對先競月這一連串動靜,他早已看得分明,手中定海劍更是守株待兔,只得先競月自投羅網。伴隨著先競月剛一抬腳踏上船尾護欄,朱若愚的定海劍已如驚雷閃電般刺出,寒光吞吐之際,劍尖正中先競月左肩。

朱若愚一招得手,頓時心中大喜,急忙繼續發力,要借勢廢了先競月的一條左臂,同時將定海劍上的寒意注入對方四肢百骸。卻不料先競月不退反進,中劍的左肩奮力往前一挺,讓劍尖更深入幾分,左手則順勢往上彎起,以拇指和食指緊緊捏住定海劍劍身,力道所至之處,頓時便令朱若愚這一劍刺不下去。

話說朱若愚和先競月交手多次,彼此間可謂再是熟稔不過,一直以為這小子就仗著一招「獨劈華山」橫行霸道,不料此刻性命相博,對方竟然還藏著這麼一手空手奪白刃的功夫。朱若愚驚駭之餘,急忙全力往回奪劍,卻見先競月左手繼續捏緊定海劍,右臂則已高高抬起,用掌緣朝自己當頭劈落,正是自己最為忌憚的那招「獨劈華山」。

朱若愚一見對方擺出這招「獨劈華山」的架勢,立刻便往旁邊躲避。然而先競月這記「獨劈華山」只是虛晃一招,趁著對方躲避之際劍上的力道一弱,他捏住定海劍劍身的左手頓時猛一發力,不惜用上生平所有功力,竟將這柄天下第一神兵硬生生從朱若愚手裡奪了過來,隨手扔向遠處。

這一結局無疑太過驚人,就連朱若愚自己也沒料到堂堂峨眉劍派掌門人,竟會被對方以空手奪走了鎮派之寶定海劍,而且還當場丟向遠處?

其實以朱若愚的武學修為和臨敵應變,此時若以空手出招,猛下殺手,原是有機會反敗為勝,一舉擊斃已是強弩之末的先競月,最不濟也能重創對方。可是定海劍之於峨眉劍派是何等的重要?其地位甚至猶勝歷代掌門人,就連朱若愚自己也正是憑藉此劍,才能與此間另外三人並駕齊驅,又豈能讓這柄世代相傳的定海劍在自己手中遺失?

頃刻間朱若愚已是方寸大亂,哪還顧得眼前先競月這個勁敵?急忙用雙手捏成劍訣,施展出峨眉劍派「御劍飛仙術」中的「四象」境界,隔空駕馭被先競月扔向遠處的定海劍,終於令這柄天下第一神兵在即將落水的前一刻,硬生生折返回來,重新飛回到朱若愚手中。

話說先競月中劍、奪劍、棄劍,朱若愚出劍、失劍、馭劍,這一連串變故不過只發生在一呼一吸之間。待到朱若愚重新握緊定海劍,正欲與先競月一決生死,卻見先競月早已飄然掠出數丈,一路來到身披鶴氅的言思道身邊,繼而輕抬右手,穩穩按住言思道的左肩。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根細如毛髮的竹絲也從先競月身後悄然襲來,精準無誤地纏繞住他的脖子;而竹絲的另一端,則是握在一個裹覆於裘皮里的中年男子手中,此時正如同鬼魅妖邪般站立於先競月身後,正是青竹老人——以朱若愚的修為,竟不知這位天下第一高手是何時追至巨艦甲板上,而且還不動聲色地一舉制住了先競月。

如此局面便成了先競月制住身邊的言思道,自己卻又被身後的青竹老人制住。只要青竹老人手中竹絲微一發力,當場便能讓先競月人頭落地;但在這之前,任憑青竹老人動作再快,先競月只需在臨死前將掌力一吐,頓時便能令言思道粉身碎骨。於是三人僵持之際,竟是誰也不敢率先動彈。

朱若愚不料轉眼間局面便已淪為這般,急忙挺劍搶上,封死先競月的退路,卻又顧及己方這位「逃虛散人」的性命,不敢輕舉妄動。緊接著只見人影一晃,渾身濕透的公孫莫鳴也已重新跳回巨艦甲板,雙掌之間依然死死夾著先競月的偃月刀,眼見這一局面,也是愕然當場,不知應當如何是好。四下甲板上此時還有數十名黑甲軍士,一個個更是手足無措,只得獃獃望向場中五人。

隨後整個巨艦甲板之上,便徹底陷入了沉寂,只聞巨大的浮冰外激蕩的水流聲響。似這般過了許久,最後終於還是受制的言思道率先打破沉默,從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說道:「四位皆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大家有話好好說,可別拿我的性命來開玩笑。」

話音落處,在場的先競月、青竹老人、公孫莫鳴和朱若愚四人皆是默然以對,誰也不開口接話,反倒令氣氛愈發凝重。言思道乾笑幾聲,再也藏不住臉上的疲倦之色,兀自嘆道:「實不相瞞,我以數年時間謀划,終令二十萬大軍突襲金陵,原以為是必勝之局,江山社稷定能手到擒來,倒還真沒把那小道士放在心上,不想到頭來竟是一敗塗地……」

說著,他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向一旁的競月兄苦笑道:「……說來好笑,一直以來此戰我唯一擔心的變數,便只有競月兄你一人而已。為保恆王周全,我特意集齊當今天下最強的三大高手,寸步不離守候在此,怕的便是你先競月孤身前來行刺。誰知即便如此準備,今日合青竹先生、公孫教主和朱掌門三人之力,到底還是攔你不住。哈哈……競月兄如此本事,不愧是當今世上我唯一佩服之人!」

伴隨著言思道這番話說完,先競月還是全無反應,繼續用右掌按住他的肩頭。後面的青竹老人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兀自捏緊手中竹絲,左右兩側的公孫莫鳴和朱若愚更是全神貫注,生怕先競月突然猛下殺手。

如此又僵持了半晌,言思道沉吟良久,終於呼出一口長氣,繼而哈哈一笑,揚聲說道:「『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二的神火教教主公孫莫鳴,排名第三的天下第一高手青竹老人,排名第四的峨眉劍派掌門人朱若愚,三位聯手,竟然還攔不住一個先競月。嘿嘿……我倒要請教三位,江湖上素來稱競月兄為『十年後天下第一人』,今時今日,當我中這『十年後』三個字,是否便該從此去掉了?」

這話一出,在場四人都是微微一怔,不知他是何用意。若是依照言思道所言將「十年後」三個字去掉,其言下之意自然便是要尊先競月為「天下第一人」了。對此朱若愚第一個不服,當場冷哼一聲,正待出言反駁,卻聽青竹老人先行開口,冷笑道:「妙極……妙極……這『天下第一』的虛名,可謂拖累了我大半輩子……這小子若真想要,給他便是!反正自從聞烈已一死,那什麼『江湖名人榜』上第一的位置也已空缺許久,正好由這小子補上……妙極……妙極……」

青竹老人這番話直聽得朱若愚一臉驚詫,連忙說道:「前輩怎能……」話剛出口,卻被言思道開口打斷,卻是向一旁的公孫莫鳴詢問道:「敢問教主以為如何?」

公孫莫鳴本就不在乎什麼江湖排名,聽言思道發問,急忙回答道:「你……我……我不知道……你說怎麼便怎麼,我聽你的。」說罷,他又想了一想,補充說道:「這位先競月先大俠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行俠仗義,我一直佩服得緊。嗯……若說他是天下第一,我自是一百個贊成!」

待到公孫莫鳴也一口應允下來,言思道這才轉向朱若愚,笑著問道:「『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二的公孫教主和排名第三的青竹老人皆已表態,要尊競月兄為天下第一,不知排名第四的朱掌門意下如何?」朱若愚雖然心有不甘,但論武功、論聲望、論地位,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好拂逆青竹老人和公孫莫鳴的決定,再加上自己「赤嬰蠱」的把柄又被此人捏在手裡,更是不敢造次。朱若愚一張臉抽搐半晌,終於還是沒敢反駁,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言思道當即笑道:「甚好,既然連朱掌門也默認了,競月兄你這『天下第一人』的名頭,自是貨真價實、當之無愧!」說罷,他直視旁邊的先競月,意味深長地問道:「不知兄弟送你的這份人情,競月兄可還滿意?」

要知道行走江湖,歸根結底不礙乎場面、情面和顏面,即便是天大的仇怨,只要肯給足對方面子,相互間你抬抬我、我抬抬你,也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時言思道這一同言辭下來,無疑是借公孫莫鳴、青竹老人和朱若愚這當世三大高手之口,坐實了先競月「天下第一人」之名,自然是給了先競月一個天大的面子,甚至是成全了一個習武之人畢生的夢想。而言思道這番心意的背後,到底還是希望先競月就此罷手,放過自己一馬。

誰知先競月還是置若罔聞,按定言思道肩頭的右手紋絲不動,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他。言思道難免有些尷尬,只得問道:「競月兄,你究竟想怎樣?」先競月當即反問道:「恆王可在船上?」

先競月這話一出,無疑是毫不領情,要繼續糾纏到底。後面的青竹老人第一個按捺不住,冷冷說道:「給臉不要臉……小子,你也未免太過囂張……」他口中說話,手中的竹絲已隨之一緊,細如毛髮的竹絲頓時陷入先競月頸上皮肉中。先競月毫不示弱,按住言思道左肩的右手發力一捏,隨即便聽骨頭碎裂聲響,疼得言思道連聲哀嚎,幾欲昏死過去。

一旁的公孫莫鳴和朱若愚見雙方撕破了臉,驚駭之餘,都是躍躍欲試。卻聽言思道又是一聲慘叫,強忍著肩頭傷痛說道:「全都……全都住手!競月兄……你……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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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月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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