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手機里的老鬼

凌晨兩點半，喉嚨忽然一陣噁心，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乾嘔了兩下，卻什麼都沒吐出來。揉了揉因宿醉而要裂開的太陽穴，一股怒氣在胸腔里翻騰，我張嘴大罵：

「劉亦晗，我艹你大爺，我把青春獻給你，你他媽拿我當傻逼啊！

呼，五年了，我給你寫的情書都能鋪滿整個操場了吧？

我對你用心至誠，天地可表！

不喜歡我你早說啊！

你跟我說什麼？說你不知道什麼是喜歡？說你很喜歡跟我在一起的感覺！

好，我等，我陪你等！從初一到高二，我噓寒問暖，我隨叫隨到，我有求必應！

我他媽就差把這顆心掏出來給你看了！

你說你喜歡IPHONE,我打了半年工送了你一個最新的紅色IPHONE7，你高興地撲進我懷裡，然後一臉嬌羞的告訴我，高中三年，我們都要以學業為重，等考上了大學，再好好談戀愛！

我高興，我激動，我歡喜的差點炸成了天邊的晚霞！

結果呢？」

鼻子一酸，我淚水奪眶而出。

昨天，在學校後門，我那個一臉清純可愛人畜無害的好妹妹，在和我約定了考上大學就談戀愛之後還不到兩個小時就鑽進了一輛黑色酷派，然後和車裡的帥哥來了個親切的小啵嘴！

這一嘴，直接把我干懵逼了！

我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雞……還他媽說個JB！

你以為我窮，我低微，我不帥，我就是不值一顧的嗎？我的感情就不叫感情了嗎？我就是能讓你隨意玩弄的嗎？

如果有一天，我擁有了超人的財富美貌學識，也一定要讓你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

我一頭倒在床上，過去種種美好幻覺憧憬，全都化成了泡影，淚水印濕了雙眼，朦朧一片。

黑暗中，手機忽然亮了。

屏幕上「妹妹」兩個字分外的扎眼。

不接！

劉亦晗給我打電話，從來沒看過時間，想幾點打就幾點打，想聊多久就聊多久。今天，爺不伺候了！

手機亮了又暗，旋即又亮了起來。

妹妹兩個字下面那穿著一身粉色裙子的劉亦晗，正歪著頭，對我傻笑。那還是去年這個時候，我們一起去山頂公園拍的。

大腦還在猶豫的時候，手指直接觸碰了那綠色的小電話。

我調整了呼吸，不過嗓音還是微微顫抖。

「幹嘛？」

「好哥哥，我好想你啊。」慵懶嬌柔的聲音讓我心尖一顫，「我的好哥哥有沒有想我呀？」

「沒有，有事快說！」

她似乎沒有發覺我的不悅，聲音更軟了幾分，「哥哥，沒什麼事，我就是，啊，我就是想你了……」

那一聲「啊」婉轉嬌媚，彷彿在我耳畔呼出了一口曖昧的氣息。

我頭皮發麻，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這個時間，別是在……

「啊，哥哥，你，到是說話呀，啊！」

「你，你到底在幹什麼！」我急問。

「沒，嗯，啊，我沒事，恩恩，啊，我吃辣條呢……」

「哈哈哈哈」電話那邊忽然傳來了一個男人放肆的笑聲，緊跟著是床墊壓木床架發出的咯吱咯吱聲。

「我吃你馬勒戈壁！」

啪！

我狠狠地一扔！電話摔了出去，砸在門上，后蓋飛出，又撞到了天花板上。

憤怒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床上！

婊子！

你他媽就是個綠茶婊！

一想到那個在我心中清純無比的小姑娘，此刻正一絲不掛的被某個富二代壓在身下，我簡直心如刀割。

我居然還傻到接她的電話！我居然還擔心她……

忽然，地上的手機屏幕中冒出了一團東西，帶著綠油油的光芒！

我嚇得打了個機靈，一下躥到了床上。

「什，什麼玩應？」

那團綠氣飄到空中，竟然形成了一個長須老者的形象。

他捂著嘴低聲問道，「嘿，小子，這屋裡沒別人吧？」

我都嚇傻了！下意識的晃著腦袋。

「那還不來拜見我？」

身上的雞皮疙瘩像雨後的野草一樣暴漲，什麼劉亦晗綠茶婊頓時拋到了腦後，這他媽大後半夜，手機里飄出個綠老頭子來，多嚇人啊！

「拜，拜見你？你是人是鬼啊？」

「屁！吾乃是『泡兒學祖師』太初色仙是也。」

「炮兒學？」我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不錯！我本來是藏在你手機里的，看你如此痴情，就破例點化與你。你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啊？」他坐在桌沿上晃著二郎腿說。

說起夢想，我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我不愛名，不愛利，最大的夢想就是——談戀愛！

我想和各種美女談戀愛，什麼空姐校花，美女老師，制服誘惑，甚至國際女星，我要談他個天翻地覆，海枯石爛，直到世界充滿愛！

但也只能想想……

我叫陳平凡，實際上我覺得自己叫陳倒霉更合適一些。

三歲的時候我爸媽就離婚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和姥爺生活在一起。他們倆早就各自組建了家庭，生活幸福美滿，每個人每個月給我300塊的生活費。

至於長相嘛？

我給自己打80分。我長的雖然不算多帥，但很乾凈，很陽光。我相信憑著這幅長相，再加上一顆持之以恆的真心，一定能拿下一個美女。

但現實告訴我，真心在金錢和帥逼面前，就是個狗屁，還是個不臭不響，毫不引人注意的狗屁！

「正所謂自古真情留不如，唯有套路得人心。小子，你走運啦！」

色鬼一揮手，一團綠光打在了我的腦門上，我頓時渾身酥麻，摔倒在地。

一串串不知名的數字英文從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個半圓形的光幕出現了。

「歡迎使用太色系統，日便天下綠茶婊，制服所有白蓮花。宿主陳平凡已經激活。

長相：-2

特長：0

積分：0

經驗：0

好感度：11

等級：入門

現實立場扭曲中……

色老頭嘴角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奇才，真是奇才啊，老夫縱橫人間數百年，第一次看見長相是負數的！你這長的是有多隨心所欲啊！

還有這好感度……11？我沒看錯吧？

你多不招人待見啊！去夜店坐一宿連酒托都不搭理你吧？跟姑娘說話從沒超過兩句吧？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啊！

我擦，這老頭子說話怎麼什麼損啊！

老子明明是80分的長相，怎麼到你這成-2了？

好感度又是個什麼東西？難道是周圍女孩對我有好感的程度？11代表什麼？11個人嗎？從小到大有11個女孩對我有好感呢？那……那可不少了啊！

色鬼一句話將我的幻想無情粉碎。

好感度就是你招人待見的程度。這麼說吧，一群人出去玩，有人是姑娘們的中心，有人是在一邊捧哏的。你呢？連觀眾都算不上！你就是馬路上那電線杆子，走丟了都沒人管你！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哪有那麼慘啊，我也有異性朋友的好吧？

誰啊？說出來聽聽？

「我，我，……好吧，算你贏了！」

「這就對了，長成這樣，還沒有一技之長，有姑娘愛搭理你才是見鬼了。」

擦！

嘟。

「扭曲完畢，割雞計劃倒計時。」

23小時59分59秒。

23小時59分58秒。

割雞計劃？這又是幹嘛的？聽名字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色鬼老頭的手在屏幕上來回撥動，出現了一個系統說明的頁面。

割雞計劃說明：本著鼓勵宿主快速泡妞，掌握炮兒學精髓的初衷，特開展割雞計劃。

自激活系統之時起，每24個小時，自動扣除一點積分，如果積分為零，則切除宿主1厘米小雞雞作為懲罰！

靠！你這也太毒了吧！

我拉開短褲看了看我的寶貝二弟，恩，要是每天一厘米，我這個切上十年八載的倒是也不成問題，但是！

事不是這麼個事啊！我渾身上下就只有這一個「特長」，你給我切了我還活不活了！

色鬼老頭一臉壞笑。

積分說明：

主要方式：周圍女孩好感度每提升100點，可用之兌換1個積分。

另外：

和美女拉手得1個積分，

親嘴得10個積分，

啪啪得100個積分，

得到真心1000個積分。

這，這積分獲取的方式有點……帶勁啊！拉手，啵嘴，想想就心潮澎湃，最要緊的是「得到真心」。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人。一個人的真心多難得啊！

「傻小子，積分的用處多著呢，快點想辦法吧，哈哈哈！」色老頭化成一團青光又鑽進了手機里。

「喂，你他媽這就不管我了？」

屏幕里亮起一張大嘴。

「要是連手都拉不上，也配叫我的弟子？注意呦，普通的握手可不算，最少得一分鐘呦，哈哈哈哈，小夥子，就看你的聰明才智啦！」

我看你妹啊！

一分鐘？

能跟女生拉手一分鐘，那關係得多親密啊。

我跟那個綠茶婊曖昧了五年了，連手沒碰一下，更不用說拉一分鐘了！

我低著頭陷入了沉思。

視野左上角那割雞計劃的倒計時數字，宛如一把緩緩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要將我的二弟切割。

想到那個場景，我渾身就是一哆嗦。

這，這該怎麼辦呀？

還有，我的手機明明是華強北的山寨機怎麼變成鎚子了？

台式機上的品牌廣告從「聯想，只要你想」變成了「瞎想，只要你敢？」

腳下的雙星球鞋，變成了雙星球，鞋？

衛生間的雕牌洗衣服成了周住牌了。

康師傅桶面成了康帥傅，脈動成了脈劫……

這是什麼現實立場扭曲啊？這他喵的分明是山寨品牌大亂入啊！

我嚴重懷疑自己能不能在這個世界活過兩天。

我的目光在房間里亂掃，書櫃角落裡，一本不起眼的舊書吸引了我的注意。

《從心理學巴納姆效應看算命的虛妄》

巴納姆效應是什麼玩意？和算命又有這麼關係？

等等，這書是從哪冒出來的啊？我根本沒看過啊，這不是我家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