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進了御花園，帝王帝后已經先離席，留下沈湛同柳貝晞在等候。

沈湛一個眼尖見到我便大步向前，關懷問道：「阿清，我已讓人速回龍嘯庄帶周海前來。從現在起你便時刻與我一起。」他拉過我的左手就要將我往他身邊帶，突然冷漠的手握住了沈湛的手腕，阻止了他，冷漠道：「白公子莫擔心，沈小姐的傷並無大礙，只不過沈小姐這傷用了我的金創葯定要連敷上十日，不能中途斷開，否則便失去了藥效。本王爺正要向帝兄請旨，這十日需請沈小姐移步至本王爺府中。」

「這金創葯能否請四王爺割愛，由在下給舍妹上藥便可，實在不敢勞煩四王爺！」沈湛皺著眉頭，毫不客氣盯著冷漠道。

「白公子誤會了，實在不是本王小氣，只不過這金創葯，需要本王府中的金絲草加入這帝宮溫泉同本王師傅獨家藥方研磨而成，當日研磨當日用。沈小姐這傷若留了疤本王定是過意不去的。」冷漠勾起嘴角，不甘示弱地回看著沈湛。

「白公子！」柳貝晞一身白衣慢慢朝我們走來，「四王爺說的極是，妹妹還未及第，身上總不能留了疤痕！想來四王爺府定是安全的，公子無需擔心妹妹的安危，帝王方才同我說還有要事同公子商量。」柳貝晞說完竟伸手搭上了湛哥哥的衣袖，湛哥哥忽然甩開了一手，連同冷漠的手一同甩開，冷漠及時抽回，可是柳貝晞一個站心不穩，整個人便跌落在地，身邊的宮人喊道：「郡主！」她卻淚眼婆娑看向了沈湛，沈湛拍了拍她握過的衣袖，並沒有看她，卻厲聲道：「郡主雖今日不比往昔，但也未有資格論我龍嘯庄之事！」

「白公子，我……」柳貝晞由宮人扶起后，忍著淚水道：「公子教訓的是，貝晞逾越了！」

我好奇的看著沈湛，他對柳貝晞的態度轉變怎麼那麼大呢？

沈湛看我看向他，伸手將我臉頰的頭髮捋了捋，換了語氣溫柔說：「我的阿清身上定是不能留下疤痕的，既然如此，我便隨她一同去王爺府居住吧！四王爺，我們兄妹二人就打擾了！」沈湛完全不是在徵求冷漠的意見，這是直接告訴冷漠就是要去他府中住呀！

「無妨，那我便先回府，靜候二位到來！」冷漠說完看了我一眼，虛無便推著他先行離去。

我抬頭瞧了一眼站在沈湛身後的柳貝晞，長發在風中絲絲飛揚，雖一身白衣樸素，卻與那髮髻上耀眼的金簪格格不入，若說那柳貝晞是美人兒是定定不過分的，女子身上那七分柔弱三分才德她是拿捏的准準的，試問這世間有幾個男子不喜那小鳥依人的女子？

我後退了一步，對沈湛言：「湛哥哥，我身上的傷並無大礙，許久不曾來北都，我想先去市集逛逛，紅淚在宮門口等著我，我就先行一步！」

「阿清，你站住！為兄剛言不准你離開我半步，如今便是要舍下為兄獨自離去嗎？」

「湛哥哥這話可真是好笑，我只不過去市集逛逛，晚些片刻便與紅淚到四王爺府中。再者，不是我捨棄湛哥哥，是湛哥哥先捨棄我的不是嗎？剛剛行刺，湛哥哥先護住的可不是我這個妹妹呀！」我苦笑了一聲，沈湛的身子晃了晃，他急忙開口道：「阿清，剛剛……」

「以湛哥哥的武功，區區一個刺客又怎麼能攔了你的路？湛哥哥不必再解釋，我這個做妹妹是明白的。明心郡主方才定是受了驚嚇，湛哥哥還是先關心關心她吧！」說完我不再理會沈湛，示意宮人領我出了這北都帝宮。

沈湛落寞地站在了御花園中，他不斷想起剛剛行刺時，莫說一人，就是再多上十幾個人他都能第一時間趕到阿清身邊護她，可是，讓他遲疑的沒有出手救阿清卻是因為柳貝晞。

沈湛想來北都前的一個夜晚，周海在他的書房裡，對他說的那番話：「公子，多年來的確實不負有心人啊！這柳貝晞正是我們多年來尋找的女子！」

沈湛沉默地拿著手中的墨扇，一下、兩下、三下輕輕敲打著自己的手掌，好一會兒才說：「周海，你當真確定？」

「公子，我救了柳貝晞兩次，我飼養多年的靈蟲兩次都煩躁不安要破籠而出，公子比我清楚，這靈蟲只有在遇到至陰女子的血時才有如此反應。公子！你只有與柳貝晞結為夫婦，才可破了這塵封在體內多年最後一層功力啊！公子，如今江湖已經不太平了，魔教教頭雖重傷閉關，若讓他再度出關想必功力又提升了，加上這靈山一族也趟入了這江湖來！公子，若你不破了這最後一層功力，怕是按耐不住這片江湖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是若是為了破除功力，就娶一個我不愛的女子共度餘生……周海，換了是你，你會嗎？此事不要同誰人提起，容我再想想。」沈湛背對著周海，語言中有太多無奈了。

剛剛刺客行兇的時候，沈湛是有心護住柳貝晞的，畢竟對他而言，柳貝晞對這江湖實在太重要了，若他能夠破了這塵封在體內多年的最後一層功力，這江湖上能與他為敵的，就只有那魔教教主同靈山一族的族主，還有……他眯了眯眼睛，那日在北都城門外，獄門漠爺的功力，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回頭看了看仍然在他身後站著的柳貝晞，一心煩躁，道了一句：「郡主同我一道走吧！」柳貝晞歡喜的抬了抬頭，卻不敢表露出任何開心，仍是一副小心翼翼福了身子說了聲好。

出了帝宮宮門，紅淚便迎了上來，緊張地問：「小姐，聽聞剛剛御花園有刺客，真是擔心死我了！還好你沒事。小姐，你這身衣裳……」

「沒事紅淚，只是不小心撒了些酒水，便換了一身，走吧，同我到市集走走！」身後幾個護衛，我知道他們都是隨了沈湛的吩咐。

北都是真真要迎來冬天了。這街上都有些冷冷清，估莫是今日行刺帝皇下了令徹查，弄得人心惶惶，又或者是這風颳得人們連買賣都不願意做了。走了好幾條街，覺得甚是無趣，只是今日這街上倒有些人引起我的注意，這些人都著藍色衣裳，戴著藍色帽子，帽子連著一大片布，臉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一雙雙眼睛，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指著不遠處那幾個奇怪的人對紅淚道：「這北都的市集還不如咱們鎮外那個市集呢！你瞧瞧，這街上都沒什麼人影。但是倒也奇怪，紅淚，這北都人最近的裝扮還真是奇特，你看到沒，那邊聚集的幾個藍衣服的人，怎麼都只露出雙眼睛呢？」

紅淚一臉奇怪看著我：「小姐，您說什麼？哪有奇怪的人呢？」

我又指了指，說：「諾，你沒瞧見么？那石柱子邊邊不就有一個藍衣服的人么？」

紅淚驚訝地看了看那邊，又看了看我，有點不可思議說：「小姐，我，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呢？」她還不死心揉了揉眼睛。

忽然，我的眼前閃過一個影子，正是剛剛指著的藍衣服的人，他說：「你能看得到我？」

我嚇了一跳，指著他說：「你這個人怎麼神出鬼沒的！」藍衣服的人也是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著我，又看了看旁邊的紅淚，忽然藍衣服的人對著我吹了陣風，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