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奇葩的入學考試
秦澤是一個俗人,也是一個粗人,這點他向來有自知之明。論民生百工一道,無人是他的對手。可若是論起朝堂那就是他的軟肋,所以一直以來李二也沒指望秦澤能夠任職多大的官。
如果以學問來分的話,秦澤明顯是偏重百科,所以大唐學院之中最不重要的並不是明文署。
教書育人這方面秦澤不熟,也不願意去熟悉。老先生也深知秦澤的意思,所以一直以來明文署的學問,也只停留在學識之上、官場之外。
識文斷字可以教,品格操守可以育,但為官之道卻從來不碰。明文署的學制是三年,三年之後經過李二的選拔之後,就可以進入國子監。而這裡才是培養他們為官之道的地方。
重臣是一國之命脈,只能是掌握在帝王的手上,而這也是大唐學院從來不碰的原因。
這三年多中明文署一共只培養三十來名學生,而其中也是只有七人有機會入了國子監,至於剩下的只能是出任一些主簿之類的散官。
看似一個極低的錄取率,但相對於大唐的官職來說,已經是一個天大的數字。
因此大唐學院第一次的招生就顯得更加的熱鬧了,最受歡迎的當然還是明文署,直接就來了六百多人。這其中有落魄的書生,也有不得意的儒生,還有一些目不識丁的孩童。
大唐學院能這麼受歡迎,除了是因為和國子監的合作之外,就是因為這裡的學費極低,這對於寒門學子來說自然是一個不小的吸引力。
人多了就比較麻煩,大唐學院現在先生還是太少,根本沒有能力教授這麼多的學生。尤其是這六百人中超過四百都是目不識丁的孩童,讓老先生他們來教顯然是不現實的。
沒有辦法秦澤只好去找那些已經學滿的學生商量,畢竟與其去做一個無官無職的主簿,還不如留在大唐學院教書育人。最起碼的一點就是大唐學院對先生的待遇,可以說是天下難找。
這麼一來秦澤終於是說服了五六人留下來,總算是沒有辜負那些孩童對大唐學院的渴望。
四百名孩童是不可能全部收下的,對於他們來說挑選起來就簡單多了。只要看著機靈的就可以入學院,而秦澤也是直接讓那幾名願意留下來的學生自己去挑。
而剩下的這些曾經讀過書的學子,就是由秦澤和老先生一起出試卷。
「一名獵人帶著一匹狼、一隻羊和一筐菜菘過獨木橋,獵人一次只能帶一樣東西,問獵人如何才能保證所有東西都要好無損地過獨木橋?」
「張生的耶耶一共有三個兒子,其一叫張一,其二叫張二,請問第三個兒子叫什麼?」
「粟和黍的種植時間以及成熟時間各是什麼?」
「……」
當考生們打開試卷看到這稀奇古怪的題目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是不是自己拿錯了試卷。可是再三詢問之後才明白,不是試卷拿錯了而是理應如此……
相比較明文署這些學生的考核,其它五署的學生就有些冷清,尤其是農業署今年卻只有二十來名學生,而且一問之下還是因為吃不飽飯來大唐學院碰碰運氣……
對於此秦澤也是只能哀嘆一聲,士農工商除了明文署,其它的在百姓心中終究還只是末業。
而這也是秦澤感到痛心的地方,因為整個大唐學院投入最少的明文署反而人滿為患,而投入巨大的百科署和農業署反而門可羅雀,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好在工匠署這邊人員還算充沛一些,畢竟手藝這東西用來混口飯吃還是不錯的。
大唐學院招生唐儉也是趕了前來,只不過在看了一眼試卷之後,就徹底愣住了。
前面的四書五經倒也算是中規中矩,可是這後面又是獵人又是狼的是什麼意思,是要培養什麼人才?
「唐尚書可是覺得有所不妥?」秦澤見唐儉看得入迷,也是湊上去問道。
唐儉手裡拿著的是一個叫周敬賢的書生的,看字跡也是寫的飄逸靈動。前面的四書五經對答也是十分出色,尤其是寫的一篇《論石》更是不錯。可問題就出在這是唐儉在被剔除的學生中找出的。
「雖說每個先生對自己的學生都有其要求,可某觀這周生無論是學問,還是敏辯都是可造之材。卻為何是未通過入學考核?」唐儉拿著試卷,又是嘆息了一聲,臉上也是一副愛才心切的表情。
秦澤笑著示意唐儉再往後翻去,這名考生的確在老先生那裡獲得了甲的評定,可壞就壞在他後面的回答實在是讓人失望。
第一題的獵人題目,這名考生直接寫了個不會。第二道則是回答第三個兒子是張三,至於粟的成熟時間就更加不用說了,寫了個一塌糊塗。
大唐學院是為了培養人才,而不是為了培養照本宣科的庸人。如果四書五經背的好也叫人才的話,那秦澤相信自己絕對是一頂一的人才。
甚至有必要的話,秦澤能把唐儉見過的所有書籍都背誦一遍。可是這樣就能去做一名好官了?別人秦澤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讓他獨自去管理一州,他絕對會把那裡弄得烏煙瘴氣。
而對於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書生,自然也是不值得秦澤培養。
唐儉也是看到了後面的回答,最後也是嘆息一聲將試卷放了下來。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同意見,可是這終究是秦澤作為院長的權利。
只不過再又拿起一份試卷之後,唐儉眉頭又皺了起來。
「將羊和狼打暈,而後可以隨意帶任意一物過橋。這……」
唐儉也是愣住了,而秦澤卻是笑著說道:「偷奸耍滑的自然也是不能入明文署,不過算學署倒是挺適合他的。」
「因材施教,物盡其用。」唐儉說了八個字,也就悻悻地放下了手裡的試卷。
「陛下聽聞涇陽縣已經修建完全,所以特意派我前來一觀。」唐儉轉移話題,望著秦澤說道。
涇陽縣一共有千戶左右的百姓,而圍繞在侯府附近的只有三百來戶。秦澤這一次讓王道仁修建的涇陽縣,就只是一個內城。
標準的對稱排布,雖然離涇河有些距離。但王道仁還是特意讓人修建了數條水道,這樣一來整個內城也都是被水環繞著。
所有的房屋都是依水而建,地面之上也是鋪上了水泥,寬敞的大道兩邊一棟棟房屋就林立於此。
如果以外形來看的話,內城的布局有些像長安城裡的一坊。只不過因為是給百姓居住,所以房屋也根本不用修建的太大。而且因為水泥的存在,所以房屋也不用只是一層,這麼一來就省去了大量的空間。
千萬不要小看這一個方面,單單是做了這麼一件小事,涇陽縣就平白多出來了一千多畝的田地。
而這還只是一個內城,秦澤日後的打算是將整個涇陽縣給集中在一起。那麼只要自己不斷地努力,終有一天這裡會變成一座新城。
說是城但卻沒有城牆,甚至連坊牆都沒有。一堵牆代表著什麼意味可是非同小可的,秦澤不修建城牆的原因,就是不想要讓李二心生芥蒂。
內城才剛修建好,百姓們也才搬來。
秦澤帶著唐儉走在這裡,心裡也是一陣的恍惚。
不論在大唐生活了多久,鋼筋水泥永遠看起來都是這麼的親切。
每家的住宅都有一個小園子,秦澤和唐儉來的時候,老百姓們正在其中種植一些菜蔬。
夫唱婦隨,半大的孩童正跟在大人後面,往挖好的土坑裡丟種子。
「往昔百姓們但凡有一塊土地,也是毫不猶豫地種上田糧,如今這涇陽縣百姓卻是已經開始種植蔬菜。」唐儉說這話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唏噓。
「米粟是糧食,菜蔬也是糧食。而且如今大唐風調雨順,種菜蔬的收入,反而比糧食高太多。」秦澤笑著回答道。
唐儉又看了一眼,而後搖搖頭道:「可多一個人種植菜蔬,就少一人種植米粟,這樣大唐的糧食就少一分,長此以往怕是也不堪重負。」
這就是秦澤和這些人的最大差別,在這些人的眼裡,銅錢不是錢,布匹不是錢,只有糧食才是錢。
他們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只要是付出了勞動而創造出來的東西,都能稱之為錢。
「只要能夠將曲轅犁和農業署培養的種子進行推廣,那麼全天下的田地都至少能夠翻一番。而現在涇陽縣的百姓之所以種植菜蔬,就是因為他們的田地已經翻了一番。糧食的構成可不僅僅只有米粟,事實上想要讓糧食源源不斷地增加,就還需要讓它們流通起來。」
涇陽縣的糧食就是如此,因為連著兩年高產。所以農戶們只能拿到市場上去賣,而可以預料如果糧食賣不出去,那麼下一年農戶們肯定會減少種植。
這就是生產和消費之間的關係,供求關係向來都是辯證統一。需求決定著供應,而供應也同樣反過來制約著需求。
真正的富裕天下,不單單是指農戶家中有多少餘糧,更是指整個大唐有多少的財富。而這才是秦澤一直的觀點,也是他一直扶持商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