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此女當得無雙
聽到秦大夫人的一番話，有些夫人自是理解相信。畢竟當年蕭國第一才女可不是白叫的，她這樣的風采，若是落入民間，麻煩自是一大堆。
然而亦是有些不信的夫人，「你只說是你家表小姐，不喜與人接觸，誰知道你說的真假？再者說來，外面傳聞亦是有鼻子有眼的，你也不要怪我懷疑你。總的我們這次來赴宴，你倒是給人叫過來我們見識見識下吧。」
「你！」秦大夫人佯裝生氣，「你這人真是！好生宴請你過府一敘，自是誠心滿滿，竟不想你竟然如此……」
「好了，好了，大夫人你也消消氣，這位夫人你也少說兩句。」這時有著半信半疑的夫人倒是出來打著圓場，隨後轉向秦大夫人說道，「不過這位夫人也說的不錯，你即是提起了你那已去世多年的小姑子，說不得要讓我們也見見她女兒的風采。」
「罷了罷了，我知道你們不信我！算了，原先今日就是想請你們幫幫忙給我兒相看，不給你們打消疑慮怕是不願意幫襯。」秦大夫人作無奈狀，搖搖頭指著一個丫鬟吩咐道，「去浣語園請表小姐過來趟。」
「好了好了，既然秦大夫人已經應我們要求請來那位表小姐了，我們就不要再想著那些個流言了，在這等著便是。」那個和事佬般的夫人又開口說道，「一會見到人家小丫頭，滿足你們好奇心后不要忘記給人家大公子想看人家！」
過了半晌，正院花園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眾夫人忙停下手中動作，望向門口，倒要看看這「表小姐」真面目！
「大伯娘，聽說您在這宴請賓客，可需燕兒幫忙？」來人正是不甘寂寞的秦燕。
三天前聽聞秦府竟然為了給無雙正名，竟然要大肆宴客，秦燕不開心了。為何不把她也一併介紹下？以無雙的樣貌，定是會在宴會上被世家夫人相中的。如果自己先她一步露面的話，說不得，也有世家夫人看上自己。原本她是想做秦府的大少奶奶的，奈何前天竟然聽到秦大夫人正好要給秦大少爺相看人家。再說秦文博此人，甚是古板，自己想方設法偶遇了幾次，然而那根木頭卻絲毫沒有表示。於是秦燕想著不如在今日表現好些，興許還會被世家夫人看中。
原本看到來人，長相有些三分與秦川語相似時，眾夫人還有些失望，心裡道是再無人有那第一才女風姿。
結果還沒待眾夫人嘆完這口氣，就聽此女自稱燕兒，燕兒？秦川語的女兒不是名喚無雙么？
「我這忙不過來自是有丫鬟小廝們幫襯，怎的也不會需要你來幫忙。」秦大夫人眉頭微皺，不明白為何這這丫頭跑來。先前的懂事哪裡去了？
秦燕亦是知道自己今日忽然進來，自是操之過急，但她沒辦法啊，她年齡不小了，等著被秦府送回去后，鐵定是沒有好人家了，只好自個兒打算了。
「我……燕兒……」秦燕眼裡醞釀著眼淚，就是看著楚楚動人那般。
「罷了，既然來了就坐我一邊。」秦大夫人看著那泫然欲泣的秦燕，也不好多說什麼。
「大夫人，這位是？」旁邊的夫人見秦大夫人與秦燕說完后，趕緊問道。
「這是我秦家祖地旁支的一閨女，前些時候老夫人她想念無雙的緊，無奈那時還未尋到，便從祖地那帶回這與小妹三分相似的女娃娃，誰知老夫人一眼看穿，於是就暫且留在府里了。」秦大夫人扭頭一看，問話的竟是左相夫人寧氏，立馬恭敬的回道。
寧氏點頭，當年還在閨閣時，與秦川語可謂是閨中好友，只因後來她倆一人嫁左相，一人嫁右相后才疏遠。如果說此女是川語的女兒，那她只能搖頭嘆息再也見不到如川語那般女子了，所幸此女並不是川語之女。
「天～」就在寧氏點頭沉思時，眾夫人齊發出一道驚嘆聲。寧氏順著聲音望過去，愣住……川語？
只見無雙穿了一身白色衣裳，站在那裡輕輕煽動眼睫，望著園中眾夫人，微點下頭身子也微蹲下。而她身後跟著的語穎與語婧亦是白色衣裳，一時間園中只有白色的三道身影存在般。
眾夫人屏息望著走過來為首的女子，在白色衣裳的襯托下，膚白如脂。有神的眼睛配上細長的眉角，高挺的鼻樑配上小巧的嘴巴，真真是非一個美字可言。
「大舅母。」走到秦大夫人面前，無雙依舊是用淡然的語氣喚了聲。
「這位？」回神的眾夫人上前，望向秦大夫人。
「呵呵，這就是我那小姑子的閨女，名喚無雙，無雙見過眾位夫人。」秦大夫人亦是從那一聲大舅母中回過神回道。
「眾夫人好。」無雙恭敬的喊道，眼神清冷淡然的望著眾夫人。
「本夫人與你娘親川語曾是閨中蜜友，你喚我一聲寧姨即可。」左相夫人望著無雙那比秦川語還要精緻三分的面容，點點頭。相貌上倒是繼承了川語，就是不知這琴棋書畫……
無雙微愣，望向秦大夫人。
「這位乃是左相夫人，未出閣時，與你娘卻是閨中蜜友，只是後來……」
「寧姨好。」無雙微行禮道。記憶里，但是不曾有這夫人出現，不過聽到秦大夫人所介紹的身份來看。左相？右相？也難怪自己不曾見過這夫人。
「嗯。坐下吧，陪著我們這些人說會話。」左相夫人直接拉著無雙坐下，而語穎語婧則直接站在她身後，寧氏抬頭看了眼，亦是點了點頭。
眾夫人看著左相夫人已經把天仙般的人兒囚在自個兒身旁，也不多敢多說什麼。座位與左相夫人離得稍近的夫人們，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無雙。
「這般美麗的女子，外面竟然如此傳聞，簡直就是過分。」一夫人道，
「就是就是。」另一夫人附和道。
「夫人嚴重了，一張嘴，一張一合，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控制住的。」無雙淡淡道，「吾師常言，御己者方可言人。」
眾夫人疑惑，不懂這話與傳聞有什麼關係。
無雙見眾人並不是太明白又道，「吾師亦曾言，眼乃口之操縱者，視其何物便道何物，而眼又乃人之心靈之窗，自是心之所向反射到眼再傳於嘴。」說完，便拿起桌上的茶杯飲茶，不再開口。徒留下眾夫人深思。語穎望著這些疑惑的夫人，眼神微閃。
一旁的寧夫人嘴角一勾，不愧是川語之女。好一句心眼嘴之說，怕是這些專攻內宅骯髒之事的夫人們，很難理解啊。心之所向指的就是自己內心的想法，所以，這段話的大概意思就是，什麼樣的人看到什麼事就會有什麼想法。
「左相夫人，您可知這句是何意？」有一自認與左相夫人相交頗好的夫人，湊過去悄悄的問道。
「本夫人怎會知？要知道川語的本事，當年本夫人可是半分比不得。」寧夫人亦學著無雙執起茶杯，假裝飲茶。
語穎看著嘴角微勾的寧夫人，眼睛又是一閃。這位夫人為何要裝不自知，還捧了小姐娘親出來？
「無雙姐姐，您說的是這段話是何意？您看各位夫人都一臉困惑在呢，您何須說如此繞口話呢。」一直被忽視的秦燕看出眾夫人的疑惑，趕緊上前勸道。
無雙放下茶杯，就那樣淡淡的用著冷漠疏離的眼神望著秦燕。
「秦燕小姐，我家小姐說的話，明明您聽懂了，為什麼還要故作不知呢？」語穎開口道，「我家小姐說，自己是怎樣的人，所以心裡想的也是什麼，那麼眼睛看到的自然也認為是自己心裡想的那樣，嘴巴一張一合也就不用思考的說了出來。指的就是那些在外面亂傳流言之人，因為自己是那等心思齷齪之人，自然就將看到之事當齷齪之事，然後不經過腦子思考，自然而然的嘴巴一張一合便說了出來。小姐經常叫這事叫什麼來著？」語穎說完還佯裝忘了什麼似的看向一旁的語婧。
「慧者，三思而後行;悔者，皆行后再思。」冷冰冰的聲音，一字一字印入眾夫人心中。
「對對對，就是這句。」語穎拍手笑道，「想必諸位夫人肯定是都知道，為啥還要我家小姐講出來呢？。」
「語穎！」無雙開口。
「小姐我錯了，夫人們語穎錯了，不該隨意插嘴。」語穎連忙低下頭認錯，語氣十分誠懇。
「好了好了，也是燕兒不懂事，偏要你無雙姐姐講出來，明明大家心裡都清楚！」秦大夫人這時出來打了個圓場，對著眾位夫人說道，「無雙這幾個丫鬟從小就與無雙在外一起長大，規矩自是沒有京城裡這般多，改天定好好找人教導一下，各位夫人還是繼續品茶賞景。」
原先眾位夫人因秦燕的話，多少對無雙有些不滿，故意說這些深奧的話是讓她們難堪呢？結果無雙這個丫鬟一番話，倒是讓她們開始對秦燕不滿了，倒完全忽視語穎的插嘴之事，反而還有些滿意。什麼叫她們疑惑？明明是那秦燕的丫頭她自己不知道，拿她們作筏子，這姑娘家怎地這般？對於秦大夫人出面打圓場說的話，也就沒什麼反駁的，在她們心裡，該教導的明明是那個名喚秦燕的女子，果真不愧是祖地上來的，真真是沒有規矩。
看著眾人情緒上的轉變，寧氏笑看一眼無雙後面的兩個丫鬟，小聲的對著把玩茶杯的無雙說道，「這兩個丫鬟，甚好！」隨即便又一本正經的飲茶。
無雙抬眸看了眼寧氏，隨後嘴角一勾，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眾夫人又各自說了些話，中途秦大夫人還特意喚來了秦文博讓眾位夫人相看，一是原這次說的宴客之因;二是秦大夫人也確實在操心秦文博的婚事。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宴會也結束了，眾夫人也紛紛開始告辭。無雙則站在秦大夫人身旁一同送人，著實讓秦大夫人驚訝了一番，送人時臉上笑容更是自然。
無雙自我催眠道，是因為方才秦大夫人不問緣由的就幫了語穎這份情，所以自己理所當然的要陪秦大夫人送完人。
「折騰了這麼久，你也該累了，趕緊回去歇息吧。晚膳若是懶得在院中燒，就差人來正院說一聲，一起在正院里用膳食。」送完人，秦大夫人就對著一旁的無雙說道。
「是，秦，大，大舅母。」無雙有些結巴的應道，「無雙先告退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孩子！」秦大夫人又是一笑。
「大伯娘。」秦燕看著互動親密的兩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自己也一直站在這陪著一起送人的。
「你怎麼？」說了一半秦大夫人就說不下去了，看著受了委屈似的秦燕，再次開口道，「今日你也辛苦了，趕緊回去歇息會，一會來正院大廳用膳。」
「是，大伯娘。」秦燕應道。
秦大夫人看著秦燕，嘴角抿了一下，眉頭輕皺，一閃而逝。隨後便先行離開門口，往內院走去了，徒留下一臉面色不善的秦燕。
翌日，京城的風向變了。之前說無雙各種凄慘的，變成了無雙各種才學，不愧是當年第一才女之女，再加上其容貌出眾，不愧為「無雙」之名。她的心眼嘴之說，更是讓她在當下學子心中成為了思慕之人。一時間，想要進秦府拜訪這位才女的閨閣小姐變多了。就連秦府其他幾位小姐少爺也成了拜訪對象，沒辦法，誰叫人才女對外宣稱，外祖母病況需靜養，無雙需侍疾在一旁。於是眾人紛紛拜訪秦府其他幾位少爺小姐，到秦府里逛上一逛，說不定就有了一些偶遇呢？
於是秦府這段時間比往年更是熱鬧，秦府的幾位小少爺小小姐叫苦連連，天天陪著這些人逛自家園子不說，就連自個兒想要去見一見那傳說中的表姐/表妹，也見不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何時才是個頭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