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所以我明白，在燈火闌珊處為什麼會哭
張正義坐在燒烤店內的桌椅上，這種燒烤攤非常普通，普通到在中國的各大一二線城市隨處可見，是城市裡各個階層小白領工人學生黨排解壓力的好去處。
不管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只要再點上一串燒烤，喝著啤酒，和朋友聊天，就什麼都解決了。
這個點兒還不是燒烤攤最爆滿的時候，一般九點過後，吃完晚飯消化差不多的人和下晚班的工人們就開始出來吃宵夜了，所以店老闆還很輕鬆的擺弄著烤網裡的木炭，順便一腳把湊過來的土狗給踹開。
店老闆的年紀不是很大，也就是三十來歲，帶著這個年齡段特有的壓力，沒房沒車沒老婆。
以前他也曾安穩的上班，拿著固定而又辛薄的薪水，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後來眼瞅著年齡越來越大，卻沒有存到一分錢，不說娶老婆，連一個平方的房價都買不起，只好找親戚朋友借錢，在這條街上置辦了這個不到二十個平方的小店鋪。
這條街有五家競爭的同行館子，有開麵館的，有開沙縣小吃的，有開涼麵店的，也有開麻辣燙的，都是小白領學生黨等工薪族吃飯的地方，走的是物美價廉路線，雖說，比不上CBD區里那些購物中心的高檔店鋪，但也算是有他們的生存之道。
店老闆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太差，味道都是一個樣子，吃法也還是那個吃法，說不上低賤誰高貴，但是他家的價格比別人的便宜，來回光顧的都是老熟客，一些回頭客，除去房租水電成本費，收入開支也還算是可以，至少比打工上班給別人掙錢強多了。
他這條街離大學城沒多遠，附近還有個遠近聞名的雲南大學。白天的話，街道比較繁華，人來人往，但是一到晚上九點之後，整條街就寂靜下來了，大概是因為大學生們都要回宿舍，不能再出來浪了。
而附近的人都是居民，偶爾光顧一下他的小店，次數也是有限度的，都是要過日子的人，沒誰會那麼奢侈到天天去吃燒烤喝啤酒，更何況，自從去年隔壁的一個眼鏡廠倒閉之後，生意就一落千丈了，一日不如一日，已經有兩家店鋪關門轉租了。
他瞅瞅了店內坐在椅子上喝著悶酒的男孩，他選擇位置是兩人桌，對面是空著的，點了很多的燒烤，一個人吃不完，看樣子是在等什麼人，只不過孤零零的，也沒有說話，看來是個有心事的人。
「讓我成為了無情的K歌之王，麥克風都讓我征服。」
「想不到你，若無其事的說，這樣濫情，何苦。」
店老闆熟練的放了一首陳奕迅的《K歌之王》，又翻轉著烤制的雞翅，反覆刷好幾遍辣椒油，心想這種人他見多了。
畢竟也開了那麼久的店，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上次還來了一對小情侶，男孩點了一大桌子的燒烤，吃完之後，付錢買單走人了，女孩紅著眼睛默默地吃完，最後止不住的流淚，像極了電視劇里演的那些分手劇情。
店老闆出於人道主義給了女孩一包紙巾擦眼淚，但是還是勸她離開最後到街外面去哭，不是他太殘忍，別人剛分手失戀了就要趕別人走，而是她在那哇哇的哭，容易影響到別的客人。
但是像這個男生和其他的人又不一樣，你說他是一個人吃飯吧，看點了一桌子的菜有不太像，說他是兩個人吃飯吧，可是另外一個人遲遲不到。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部鋪墊極長，卻遲遲進不了主題的三流國產電影一樣。
正當他估摸著桌上的燒烤差不多要被吃完，男孩起身付錢賣錢的時候，店外推門進來了一個女孩。
店老闆憑著多年的人生經驗，就覺得那個男孩要等的人來了，幾乎差點一拍大腿，激動的喊出聲說句，同志，你終於來了，趕緊過來和這位同志接頭吧！
店老闆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偷偷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孩，一張清秀的瓜子臉，嘴巴的唇形狀很好看，薄薄的，唇色是櫻花般粉色澤，晶瑩剔透。塗沒塗唇膏，店老闆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女孩本來就擁有的色澤，多麼美好的年紀啊。
女孩的皮膚很白皙，脖子白嫩，纖細的手臂也跟一截白藕一樣，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本地人沒有那麼白的皮膚，她戴著眼鏡，架在挺拔的鼻樑上，很有股書卷的秀氣，給人的感覺是讀過很多的書，走過很多的路，有種獨特的氣質，但是你要去描述，又說不上來。
男孩聽到後面有推門聲和腳步聲，扭頭回去看了一眼，先是有些吃驚，緊接著眼神很快就溫柔了下來，眼睛明亮的不像話。
這種眼神老闆看過很多次了，在喜歡的人面前它會發光！
女孩推門進來后就停下來了，似乎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走了過來。
店老闆翻轉著豆腐片，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男孩有些羞赧，指了指桌上一盤凌亂的燒烤，「你吃了沒？」
女孩坐到了他對面，從店老闆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她披肩的秀髮和筆挺的背了。
她說道，「我之前吃了，現在還有點飽，你吃吧，我隨便喝點飲料。」
男孩問，「要喝什麼？」
「豆奶吧，冰的也可以。」
男孩扭頭看向店老闆，喊道，「老闆，給她來一瓶維維豆奶，要冰的，再來一盤韭菜。」
店老闆哎了一聲，放下手上的豆腐片，去冰櫃里翻豆奶。
……
張正義吃燒烤的速度放慢了許多，不像之前狼吞虎咽。
大概在喜歡的女孩面前，再魯莽的人也會變得很溫柔。
余夢婷左手搖晃裝著豆奶的玻璃瓶底，右手拿著吸管輕輕攪動豆汁，眼睛盯著張正義看，一張本來極為俊俏的臉蛋被紗布纏著，腫痕消退了不少，但是能看得見隱隱的淤青。
她吸啜一口，每當張正義抬頭的時候，目光立刻會挪開，落到那些商店，便利店，沙縣小吃上，就像沒有偷看他似的，但只要張正義一低頭，余夢婷的目光又挪了回來。
張正義臉皮有些滾燙，懊惱卻又泄氣地道：「想看就看吧，不用偷偷的看，剛消腫沒多久，只剩下一點淤青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到這裡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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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闆內心戲太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