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影

一片驚叫聲中，那女子叫道：「快停車！拿傢伙！」

開車的男子立即將車停下，和另外三個男的都從包里摸出了一根銀灰色的金屬棒，大約60公分長。三個男的都下了車，那女的則對我點了點頭，快步走回座位，也從包里摸出了金屬棒，和之前開車那人一起戒備地看著車頂。

瞧他們這般戒備的模樣，好像明白車頂上的人還是什麼非常不好對付。我身無長物，左右看了看，也沒找見什麼趁手的東西，只好站起身來，暗地裡也凝神戒備。

車頂上那人還是什麼東西又拍了幾下車頂，拍出一個個向里突進來的掌印，似乎愛上了這個運動，樂此不彼。那三個下了車的男子跑到車尾，搭起人梯將其中一人送上去。

我在車裡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見到那人剛伸直身子見到車頂上的東西時，猛然就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身子一聳，雙腳一動，似乎想要從另一人肩頭跳下來。但在與此同時，我清楚地聽到車頂上傳來一陣腳步聲，車頂上的人還是什麼就從我頭頂上經過，向車尾飛快去跑去。

那人又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身體亂動了一陣，從另一人肩頭摔下，掉到泥濘的黃泥路上。一瞬間我幾乎以為是錯覺，但我的眼睛一向是很好使的，絕不至於看錯——那掉下來的人，腦袋已經沒了，脖子上血淋淋的，好大一個創口，鮮血還在向外噴涌，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回頭看著車尾的並不只是我自己而已，還有好幾個乘客。他們見到那男子的慘狀，嚇得都尖聲高叫起來，躲回座位上瑟瑟發抖。

那女子也看到了，臉上頓時變色，叫了一聲：「小心！」

她用意應該是提醒車外面的另外兩人。其實那兩人也已經看到了那人的慘狀，立即飛快地後退。在他們後退的同時，一隻長滿黑毛的粗大手臂從車尾的玻璃外面飛快地一掠而過，似乎是想抓人，但沒抓住，又縮了回去。

咕咚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到了車頂上，隨後骨碌碌地滾了下來，從車窗旁邊掉落。我走過去一看，果不其然，是那倒霉孩子的腦袋。

那兩人退開幾步，舉起手中的金屬棒對準了車頂。我正在奇怪，就見他們的手指一動，不知按下了什麼開關，那金屬棒的頂端猛然各自射出一支銀色的小箭之類的東西，飛快地向車頂飛去。原來這不是金屬棒，算是金屬筒，裡面裝有東西的。

可能是打中了車頂上的東西，車頂上猛然傳來一聲渾濁而粗壯的嘶吼。砰砰兩聲，又是兩個掌印出現在車尾這邊的頂上。

這回似乎是用力極大，有一隻掌印破了一條小縫。透過縫隙，我依稀見到一點黑色的身影。管中窺豹，未見全斑，我這般看去也看不清楚全貌，只能見到一點點，生滿黑毛，但被雨水淋濕了，都伏在身上，根本都看不出是什麼。

汽車猛然晃了一下，那兩人大聲叫道：「不好，它要發狂了！」

車內的兩人立即向前門跑去。這種客車不是公交車，是只有一個前門可以上下的。我心生好奇，也跟著想前門跑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強悍。

外面突然傳來撲的一聲大響和驚叫聲。我此時還沒跑到前門，停步回頭一看，見到一個非常粗壯的黑影正向外面那兩人撲去。那兩人身手倒也敏捷，分向左右分開。那黑影對著左面一人緊追不捨，繼續猛撲。從我這邊看去，那個黑影很像是一個非常高大的人，但高大得就像是一座山，渾身上下都覆蓋著厚厚的黑毛，直立著奔跑，但奔跑起來相當快，兩隻毛茸茸的上臂揮舞著，好像很長。那人身手雖然不錯，但步子遠沒有那條黑影大，轉眼便被追上。黑影高高舉起雙爪，向那人頭頂拍落。

那女子此時已經跑到外面，見狀立即舉起手中的金屬棒瞄準，射出一枚銀色小箭。但無論如何都是晚了一步，銀色小箭還沒有飛到，那倒霉孩子的天靈蓋已經被拍中，身子一矮，向後便倒。那黑影動作很快，不等那倒霉孩子摔到地上，右臂橫掃，將他整個人都掃得飛了起來，向山崖上撞去。看來這黑影力氣也極大，那倒霉孩子完全抗拒不住這股巨力，直接撞到山崖上，像一灘爛泥般軟倒在地，不知死活。

直到這時，那支銀色小箭才飛到，刺在那黑影的背後。黑影似乎吃痛，嗷嗚地大吼一聲，回過一支手臂將小箭拔出，轉過身來，拿起小箭放在面前看了看，狂吼一聲，雙臂一用力，將小箭折斷，然後向那女子飛奔而來。

我這時才看清了這黑影的尊容，也有鼻子眼睛等五官，分佈和人類略似，就是滿面黑毛，前額凸出，鼻子很大，嘴巴也向前突出，非常醜惡。在它站立起來的時候，還可以看到一根相當粗大的東西在兩腿之間晃蕩。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說是人的話，也未免太醜惡了吧！

車子里的人驟然看到這副可怕的尊容，一個個都嚇得瑟瑟發抖，有人尖聲叫道：「山鬼！是山鬼啊！」

那女子大聲叫道：「約克！約克！」

不知誰是約克，總之沒人出聲答應。跟著那女子跑出去的男子對那女子叫道：「別喊了，快跑吧！」說著自己轉身就跑，呼地一下躥回了車上，發動了車子，看來是打算開溜了。

這黑坨坨的怪物跑得飛快，眨眼間便已跑近。那女子又發射了一枚小箭，直奔那怪物的面部，似乎是想打眼睛。但那怪物奔跑起來時身形一上一下的，這支小箭沒能命中，擦著怪物的臉飛了過去。怪物又是大吼一聲，露出滿面獠牙，雙腿微微一彎，呼地虎跳起來，向那女子撲去。

那女子此時已經沒有機會第三次發射，我也對她大叫道：「快上車！開車跑！」

那女子見怪物來的太急，趕緊轉身逃開，從車子前頭跑了過去。呼地一下，那怪物撲了個空，像一座山一般落到車子旁邊的泥路上。

坐在駕駛位的男子按動開關，前門啪地一下合了起來。男子隨即將駕駛座旁邊的車門打開，對那女子叫道：「快上車！外面危險！」

那女子毫不停留地從車旁邊跑過，叫道：「我上車的話，車裡面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