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搶著要丟人
聽到這句話,薛晨又打起了一些精神,心裡暗道:「這些人把許銘捧得這麼高,那他的東西總該像點樣子吧。」
「好,那我就獻醜了。」
此刻,許銘正在興頭上,聽到青年的話,順勢的答應下來。與此同時,目光還有意無意的向薛晨那邊瞟了一眼,只不過此刻的薛晨正在小聲的和寧萱萱交談著什麼,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這也讓許銘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很快,兩個身材健碩的男子也抬著一隻半米高的箱子,從後台的方向走來,並且麻利的把它放到了展示台上面。
有些喧囂的大廳,立刻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想看一看,許銘這一次會拿出什麼東西。
許銘面帶笑容的將箱子打開,一尊高約一尺五寸的青銅方鼎也隨之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這一尊方鼎呈青褐色,上面刻有不少的銘文和瑞獸浮雕,三隻鼎足分別指向三個方向,雖然還不到半米高,但卻有一股磅礴厚重的氣息十分強烈的釋放出來,至少從視覺效果上講,這一尊青銅方鼎要比那一隻小小的酒杯強許多倍。
這一點,從大廳當中那些對古玩多少也懂得一些知識的富二代在看到它的一瞬間,所表露出來的驚嘆情緒就能夠分辨出來。
「這尊周代青銅方鼎是我上個月在內蒙的古玩黑市上收到的物件,大家一起上來看看吧。」許銘邊說邊掃視著眾人,他十分享受眾人臉上那種驚嘆的表情。
而在他的話音落下后,眾人都一擁而上,從自己的兜裡面掏出放大鏡和白手套,按照先後的順序仔仔細細的觀看起來。很快,各種讚歎的聲音,就從這些人的口中發出。
「極品,這絕對是極品啊,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鼎上面的文字的確是戰國以前的銘文,那可是三千年的時間呀,年代這麼久遠,又保存的這麼完好的青銅方鼎,這價值得多高?」
「老孫,這尊方鼎的價值恐怕已經不能用錢來衡量了,鼎在咱們華夏的文化當中本就有著極高的地位和代表性,而且在兩三千年以前,也只有皇室才有資格有能力鍛造出這種禮器,上面那些銘文說不定就是周天子的祭天之語。這尊鼎完全可以用國寶來形容。真沒想到,銘少能夠弄到這麼一件寶貝,真的是叫人大開眼界啊。」
「銘少,您這寶貝是從哪弄來的?明天我也去淘寶。」
聽著這些人的讚美,許銘臉上的笑容也是變得歡暢不少,他十分享受這種被所有人捧著的感覺,這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掌控者。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就變得有些不太自然起來。
因為他注意到,就在所有人都湊上來觀看對這尊他花了上千萬購買下來的青銅方鼎,並且對其讚不絕口的時候,薛晨卻正在角落裡和寧萱萱談笑著什麼,根本連看都沒有向他這裡看一眼。
尤其是寧萱萱那如花的笑顏更是帶給了他極大的刺激,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寧萱萱跟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笑的這麼開心過。
「該死的傢伙,還真把這裡當自己家的後院了不成!」
許銘的眼中閃過一抹冷笑,然後朗聲向著薛晨說道:「薛兄,你可是一個古玩鑒定師,不發表一些意見嗎?我很想聽聽你對這尊鼎的看法。」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大廳中的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薛晨的身上,有不少人甚至開口附和起來。
畢竟,所有人都想知道,寧萱萱帶來的這個男伴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我就不發表意見了。」
聽到許銘的話,薛晨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低聲拒絕道。
既知許銘和寧萱萱的事情,薛晨自然不想過分捲入其中。然而,他雖然有意避開,奈何其他人卻不同意。
「薛晨,銘少是看得起你才讓你說說看法的,你這麼急著拒絕,該不會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吧?」
「就是,你這頭上好歹也掛這個鑒定師的名頭,這個時候怎麼能退縮,銘少輕易可是不會叫別人評論自己的寶貝的。」
「什麼鑒定師,你們見過這麼年輕的古玩鑒定師嗎?我看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學徒!」
見薛晨竟然拒絕了許銘的邀請,一眾富二代立刻開始冷言冷語的嘲諷。雖然他們也知道這麼做會得罪寧萱萱,但是許銘在他們心裡的地位顯然更重要。
「真的要我說?」
見這些人沒完沒了的聒噪,許銘也不阻止,薛晨的兩條劍眉漸漸蹙起。他從來都不會主動招惹麻煩,但也並不代表他在被別人質疑甚至是羞辱的時候不懂得反擊。
「願聞其詳。」
許銘目光灼灼的看著薛晨,語氣之中更是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好。」
薛晨輕輕的點了點頭,在眾人的注視下從角落處走到展示台,仔細的「看」了大約五分鐘后,起身說道:「這一尊青銅方鼎的確是一件古董,不過,它並不是周代的祭天禮器,而是東漢時期的仿品。」
這話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不僅令會場內的眾人面色大變,就連一直保持笑容的許銘,眉毛也是一陣細微抖動。
待到回過神來,眾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東漢時期的仿品,這怎麼可能呢,這尊鼎無論是從外形還是從質地,再到其鍛造工藝和氧化的程度以及銘文刻印等等方面判斷全都是周代方鼎的特點,仿製品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就是,你小子不懂就不要瞎說,銘少怎麼可能買到仿製品,況且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發現問題,難道這麼多人加在一起,還沒有你一個人的水平高嗎?」
「我看你就是想要嘩眾取寵,說這尊鼎是東漢的仿品,拿出證據來。」
這些富二代一個個義憤填膺,許銘的臉色更是再度變得陰沉起來。他之所以想叫薛晨上來給這尊鼎做鑒定,實際上是想憑藉自己對這尊鼎的了解嘲諷他一番,卻沒想到薛晨一開口就直接說它是假的,這一下子就把他的計劃打亂了。
「薛晨,你說這尊鼎是仿品,總該有什麼依據吧。」
沉著臉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說話,許銘一雙眼睛死死的看著薛晨,詢問道。
「這尊青銅方鼎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部分全都和真品無疑,唯獨是在那一隻貔貅的腳趾部分有著微小的破綻。
真正的周代青銅鼎,凡是刻有貔貅的。其腳掌必定是呈張開的形狀踏著雲彩,而這一尊鼎上的貔貅腳掌卻是出現了稍稍的彎曲。雖然這一點點的彎曲肉眼很難分辨出來,又被其腳下的祥雲遮擋了一部分,但差別卻是真實存在的。
鼎作為周代最重要的禮器,完全是由皇家的工匠鍛造,單單校驗的程序就有十幾道,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紕漏,所以這東西一定是假的。知道了這一點后再反推過去,自然很容易就能夠通過一些細微之處判斷出它是東漢年間的仿品。」
面對眾人的質疑,剛剛從這尊鼎上吸收了一些氣息的薛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從容不迫的把來自古玉的鑒定結果說了出來。
他剛開始說的時候,包括許銘在內的不少人還都是一臉不相信的神色,但是越往後,他們的表情就變得越難看。
尤其是當許銘拿著高倍的放大鏡,對準鼎上的那隻貔貅腳掌觀看了一陣之後,臉色更是變得鐵青一片。
作為一個玩了古董十幾年的老鳥,薛晨說的這一個關於貔貅的常識,他自然知道,現在這腳掌的形狀就那麼明明白白的刻在那裡,讓他怎麼反駁。
他現在只恨自己忽略掉了這個幾乎所有人都會忽略掉的細節,也更加痛恨薛晨。
東漢年間的仿製品,其價值可是要比真正的周代青銅鼎差的太遠。就算是拋開價值不談,單是他看走眼買到了仿品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在這些人的面前丟盡了顏面。
臉色難看的不只是許銘一人,他身邊的那些富二代,不管是對古玩的知識了解多少,此刻也都是陰沉著一張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因為單從許銘的表情,他們就已經知道了結果。而在幾分鐘以前,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會方鼎給出了極高的讚譽。所以說現在丟臉的可不只是許銘,還包括他們。
「薛兄不愧是專業的古玩鑒定師,眼光就是獨到,這方鼎我把玩了也有月余的時間了,竟然沒有發現它和周代青銅鼎的細微差別,真是見笑了。」
足足過了一分多鐘的時間,許銘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了一點點,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向薛晨說道。
沒辦法,以他的身份,現在就算是想把薛晨給五馬分屍,也只能先忍下這口氣和他好好說話,不然就顯得太沒有風度了。
「許兄畢竟不是專業做鑒定的,有這樣的眼力已經很不錯了。」
薛晨聞言一笑,話音落下以後就施施然的轉身走向寧萱萱,他實在是不想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看著薛晨的背影,許銘的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眼中更是閃過了一道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