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面具揭開

南洋集團舉辦的慶功晚宴上，一段意外流出的錄音，一封匿名舉報的郵件。易向南和許克成官商勾結，近20年來非法牟取暴利的證據被各大媒體接連曝光，宴會大廳現場混亂不堪。

易向南想找許克成問清楚緣由，卻被蜂擁而至的媒體圍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把媒體攔在酒店門口，許克成不知何時已經被秘密送走了。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可那些閃光燈、那些咄咄逼人的質問，一直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

「易總裁，請問那錄音里的人是你嗎？那些內容是真的嗎？」

「你對郵件里的內容有什麼要解釋的嗎？易總裁，你和許克成秘書長的那些事情......」

「能請你說明一下今晚......」

為了躲記者，他只能待在酒店不能回家，他堂堂南洋集團總裁何時這麼狼狽過。自己明明是要去致辭的，話筒怎麼就壞了？怎麼就有那些錄音、那些證據了呢？難道是......

「......許克成，為了對付我，把自己都拖下水，你夠狠的！」易向南臉色慘白，面容猙獰，他越想越氣，「嘩」的一聲，桌上的文件被他一掃落地。

「爸，爸你冷靜點，女兒會在這裡陪著你的，外面就交給楊秘書吧。」看著眼前疲憊不堪的父親，剎那間易芷晴覺得他竟老了許多，心裡一陣酸楚。

此刻，站在門外的展風看了一眼屋裡頹廢的易向南，嘴角若有似無地微微上揚。但只是剎那間便消失了，快得讓人以為那詭異的笑，是錯覺。隨後，他就轉身往宴會大廳走去。

今夜註定不會安穩，樓下大廳一片狼藉，只有保潔人員在清理。而那些被邀請而來的記者媒體都被堵在了酒店門口，有些吵鬧。

「喂，已經到了是吧，你們鬧多大都行，別出人命就好。錢已經打在賬戶上了，你們自己看著處理吧。」空蕩的長廊上，回蕩著惡魔的腳步聲，展風邪魅陰狠的笑容，倒映在玻璃窗上，顯得異常清晰。

休息室里，易芷晴安撫著氣到發抖的易向南，心裡很亂。但想到現在父親身邊只有自己，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堅強些，不能讓父親再擔心了。

這時，房間里片刻的寧靜被急促的腳步聲打破。

「......老闆，老闆，不好了，剛剛......」小助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十分慌張。

「是不是那些記者，去告訴他們，南洋還不會完，這一切都是許克成，是他的陰謀！是他......是他要毀了我！」

「不，不是記者，是夫人。剛剛您家裡來電話，說記者去您家裡鬧事，夫人，夫人氣得犯病了，剛送去醫院急救了。」

這個消息像是一記深水魚雷，讓易芷晴險些癱倒在地，「什麼？我媽，我媽她......」

「啊，這，這些畜生！不，不行，我得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老闆，外面記者還沒走，您怎麼出去？您放心，剛剛展先生已經過去了，我們等等再離開吧。」

易向南看了看眼前眼眶濕潤的女兒，心裡滿滿的心疼。他頓時覺得，這些都是自己曾經造孽，現在受到的懲罰，可惜連累老婆女兒受苦。想到這些，他心裡更是愧疚。

可之後，還沒等到展風的電話，易向南就被檢察機關的人帶走了。留下易芷晴一人，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孤立無援。

因為易向南被突然帶離，守在酒店門口的記者陸續散了。金碧輝煌的酒店，終於安靜下來，靜得有些可怕。

另一邊，西橫街18號閣樓上，沐凡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陸菲幾次想敲門進去，都被李子寒攔了下來，但看著電視新聞、各大媒體大肆報道，陸菲來回踱步，還是沉不住氣，趁著李子寒稍不留神，剛想衝進去，沐凡就打開了房門，臉上帶著倦意。

「子寒，現在回去準備一下，即刻出國，機票已經幫你訂好了。這裡面是劉琳的檔案和她現在居住的地址，飛機上看吧。」

「好，我立刻去，等我消息。」李子寒說著便接過沐凡手上的文件袋，轉身離開。

「這麼急！沐凡姐，那我呢？我需要做些什麼？」

「你和陸旭去招呼客人就好，待會兒會有客人來。」

「啊？」陸菲有些摸不著頭腦，事情都這樣了，沐凡姐怎麼還很淡定的樣子啊。

不過，沒過多久，確實有客人上門了。

沐凡再次見到易芷晴時，她比第一次還要糟糕，慘白疲憊的面容，沉重不穩的腳步，像是剛剛經歷了天崩地裂一般。她是來委託沐凡幫忙的，因為聯繫不上展風，去哪都有記者圍堵，她根本不敢去醫院看望自己的母親，沐凡似乎是她最後僅剩的那顆救命稻草。

隨後，在易芷晴的夢境中，沐凡看到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易向南上台致辭前，並沒有可疑的人在音響操作台附近，而展風也一直站在易芷晴邊上，招呼客人，沒有靠近過話筒。許克成和許浩坐在賓客席上與人商談，一切都看似很正常。

可是，就在易向南上台發言之際，話筒失效，音響里播放著易向南與許克成的對話錄音，內容是兩年前的金融案件操作內幕，同時，各大媒體收到一封匿名郵件，裡面詳細記錄著易向南與許克成利用權財之便暗中進行非法牟利的證據。之後，宴會現場便是一片混亂。許克成在許浩和保鏢的陪同下，匆匆離開了宴會現場，但易向南卻被團團圍住，樣子看起來十分窘迫。

沐凡猜測，展風應該事前就準備好了。因為這款音響設備帶有記憶功能，展風只要提前播放過，再將音響設備設置成重複上一條播放內容就可以了。至於動手時間，只要卡在話筒試音和宴會開始之間，便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讓她疑惑的是，哪裡來的錄音呢？展風在國內應該是沒有人幫襯他的，況且還是曝光的錄音還是兩年前的！

之後，沐凡叫醒了易芷晴，給她泡了一杯咖啡，開門見山地說道：「易小姐，事情我都了解了。我需要見見你父親，現在就要！」

「可我爸，已經被......」

「你們南洋集團是有單獨的律師團隊的，現在若想見他，想想總是有辦法的。」

「好......隨後我會讓人來接你過去的。」

沐凡看著這個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女孩，心裡悸動了幾分，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易芷晴至少20多年來過得很幸福，「你現在應該去公司，那是你父親打下來的天下，現在應該有人坐鎮。」

「沐小姐，我......」

「那是你父親辛苦經營的公司，你應該為他做些什麼，不管怎樣，請堅持住。因為現在，只有你能保住它！」

之後，陸菲陪著易芷晴去了公司，沐凡看著沒有精神的易芷晴良久，直到她上車離開。

「凡姐姐，我看這姐姐受得打擊可不小，就她爸那件事現在鬧得滿城風雨。」

「人一生的命其實從他出生就已經定好了，無論他今後會經歷什麼，都得按規則來，那都是他的命數，怎是旁人干涉得了的。我所做的，其實已經算是犯規了。陸旭，人都是有所求的，但有時候所求的並不是他真正需要的。」

沐凡看著已經走遠的汽車，想到了5年來的種種，從第一件委託開始，她的心就從未安定下來過。

南洋集團公司內部，高層幹部都聚集在一塊，看著眼前這個坐在總經理位置上的年輕人。

「你算什麼？敢來和我們談條件！南洋是我們和易老闆辛苦打拚下來的，哪是你這混小子開個價碼就可以拿去的！」

「就是，我們和南洋同在！識相點，大門在那裡，趕緊走！」

展風放下正在翻看的文件，輕笑一聲，「南洋暗地裡做的不法勾當證據都有了，可見南洋並不是一個誠信的企業，這份和企業的合作合同，算南洋違約在前。現在能救它的，只有我，我的價格如此合理，你們這些老東西趁我好說話的時候，快點簽字吧。」

「......展風你，這時候，你怎麼能這樣？我爸才被帶走，我媽還處在昏迷中，你，你這是做什麼？」

易芷晴剛到公司，就被員工告知，展風在總經理辦公室，向公司高層提出收購南洋集團的事情。她不願相信，跑到辦公室時，聽到的竟是這樣寒徹心扉的話。

「易芷晴，你不在家裡待著，不在醫院裡候著你那個只剩一口氣的媽媽，跑這裡來做什麼？啊，不過這樣也好，你是易向南唯一的女兒，從你手裡交出南洋，你爸以後在牢里心裡會舒坦些。」易芷晴覺得眼前的展風是這樣的陌生，這樣的冰冷，這樣的可怕。

「你早就這樣打算了，是嗎？這一切，為什麼？我易家做錯了什麼，值得你要這樣！」

「易芷晴！這要問你爸！南洋可不只是你爸的！你應該問問他，當年他是如何逼著我爸離開的！你口口聲聲喊著爸爸的男人，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展風說著說著，猛地將手上的文件摔在桌上，眼神兇狠地像是要吃人。

「什麼？你，你胡說！你，你才是強盜！從一開始，這就是你的一場遊戲！你這個魔鬼！」

「呵呵，易大小姐，沒錯，從我們國外相遇，遊戲就開始了。魔鬼，比起你爸的手段，我怎麼也算不上魔鬼啊。這裡，是收購同意書，現在就算你不簽字，企業也會來逼你簽字的。只是那時候，價格就不是我這個價格了。」展風一臉不屑地將手裡的合同書摔在易芷晴臉上。

「滾，立刻！馬上滾！」

展風決絕地離開后，易芷晴長時間的積壓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她終於崩潰大哭，周圍人說什麼、做什麼，她都聽不見、看不見。陸菲看著眼前蹲在地上、捂住耳朵的易芷晴，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無措，除了嚎啕大哭，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