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窺虜

劉無當騎著戰馬沿著渭河賓士，這一路行來他們又和兩支吐蕃軍隊交過手，有皇帝當先破陣，那真是所向披靡，一往無前。書書網更新最快

經過了這兩次衝突之後，吐蕃入侵的具體情況也就差不多明了。

總共三萬多入侵軍，大多數都是尚東贊的部下，還有名將尚婢婢和尚恐熱來摻一手，吐蕃贊普朗達瑪也親自到了。

敵人雖然精銳且數目眾多，不過劉無當倒是沒什麼怕的，因為劉無當覺得經過了跟著皇帝征戰的錘鍊，自己對戰爭藝術的領悟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像自己這樣的普通人，只要跟在絕世高手身後搖旗吶喊順便打掃戰場就夠了。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李旭騎在馬上，自己率領的三百多名騎士越來越接近武功。

觸目所及，除了吐蕃人入侵之後留下的創痕，還有眼前的大好山河。渭河沖積出了肥沃的八百里秦川，這裡是孕育華夏的沃土，然而命運卻有些多舛。

自西漢末年起這裡就深受異族入侵之苦，從兩漢開始的羌亂，到最終前秦後秦先後登場。北魏末年這裡還有山胡作亂的情況。

一直到虞朝建立才算有所好轉，現在又成了吐蕃人入侵的通道，實在是只有令人掩面嘆息。

「陛下，前面不遠處有蕃賊的小隊。」一名偵騎從前面趕回來。

其實以皇帝「波動自在法」的感應之妙，早就探查出前面大概有一百多名吐蕃武士押解著一千多名百姓。

只是若是自己什麼事都親力親為，那還要劉無當他們跟著幹什麼，公費武裝旅遊嗎？

「你們去把他們解決了，」李旭說道。「我給你們掠陣。」

皇帝既然開口，劉無當他們也樂得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

神策軍的騎士們分成兩隊，每隊一百五十騎兵，然後沿路向前而去。

劉無當則擎著旗幟和剩下的三十多個騎手帶著多餘的馬匹，跟著皇帝緩緩前進。

虞朝的騎兵，戰法頗為多樣。虞朝之前，乃是一個南北分裂彼此征伐百年的亂世，戰爭藝術在這百年之中飛速發展。虞朝的騎兵本身就繼承了南北雙方的戰術優點。

將精銳騎兵分為兩隊，從左右兩翼包圍對手然後用弓箭射擊這個戰術，就是南朝在討伐沔北諸蠻時用具裝甲騎從左右兩側夾射的戰術。

雖然虞軍現在已經不再像前朝軍隊那樣使用甲騎具裝，改用了不披甲的戰馬，但是這個戰術是襲擾敵人的不二之選。

虞軍騎兵突然從左右兩翼沖了出來，打了吐蕃軍隊一個冷不防，吐蕃軍隊人數只有一百多人，完全處於下風，只能列成一個圓陣，然後將擄掠來的俘虜放在最外面當肉盾。

百姓看到了神策軍的旗號，哪裡還管這百多名吐蕃武士，雖然被麻繩串成了一串，但是跑起來也不是那一百多還要兼顧防禦騎兵突襲的吐蕃武士能攔住的。

老百姓們四處亂跑，還有些兇狠的吐蕃人掏出刀摸出弓要直接將他們殺了，不過還是被領頭的軍官攔住，讓他們堅守陣線，不能妄動。

三百多名虞軍左右飛馳，將吐蕃人圍在了中央，然後便掏出騎弓將箭矢拋射過去。神策軍的箭矢的箭簇呈錐形，這種箭主要追求的是破甲的殺傷。

此時虞軍的陣型再次變化，改成三十人左右為一隊的小隊，這其實才是虞軍的基本編製。虞軍統兵官的最低一層本稱作「什將」，分兵種不同，每個什將所統領的人數也不盡相同。

一名騎什將所統領的騎兵便是三十人，這也是戰役指揮中人數最少的騎兵單位。分成六隊的神策軍騎士在什將的率領下分六個方向將吐蕃任圍在正中，用箭矢有一搭沒一搭的招呼他們。

李旭看到這裡搖了搖頭。

吐蕃人列成緊密的圓陣，騎兵都下馬步戰，將少數幾匹馬圍在裡面，最外面是手持大盾和長槍短矛的重步兵，這樣一個陣勢，騎兵手裡的短弓不會有什麼好的殺傷效果。

至於說突擊，面對這麼一個烏龜陣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劉無當，這麼一個烏龜陣，你覺得有什麼辦法破他？」李旭決定考校一下自己身邊的這位掌旗官。

「當然是請陛下親自出手。」劉無當很自然的回答道：「只要陛下出手，這些人必敗無疑。」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李旭滿意。

劉無當也看出了皇帝的不滿，按照常規思路回答道：「別的法子，大概就是騎兵下馬步戰，我們人多而且裝備更好，步戰三打一，有的一打。另一個就是先撤回來等著，他們憋不住了開始後撤，再打他們個冷不防。」

李旭點了點頭，這個回答還算是能讓自己滿意。

然後皇帝下了一個命令。

「鳴金讓他們都撤回來，」李旭說道：「有大隊人馬過來。」

李旭的波動感應法讓他在戰場指揮上遠比傳統的將領更有優勢。

傳統的指揮官判斷場上的局勢，除了下面人彙報上來的信息外，就只能依靠自己的眼睛去看。他能觀察到的範圍只是目力所及的一小塊地方。

而匯總來的情報，其中還有不少誤判的地方。

但是對於李旭而言，波動感應法好像雷達一樣可以感應戰場上的形勢，一切風吹草動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戰場上的種種就好像是一局全戰遊戲一樣一目了然，憑藉波動自在法，皇帝可以判斷出敵人的士氣，人數，行進方向。

譬如現在，李旭便能感覺到一支大概五千人的隊伍正在武功縣城的方向趕過來接應這支吐蕃人。

接到了皇帝的命令，劉無當立刻命令身邊的騎士們取下號角，吹出嗚咽悲涼的號角聲，將前方的戰友召喚回來。

而不遠處的土地上，李旭能夠看到一個猙獰的狼首旗幟已經從地平線那邊升起。那是吐蕃大相尚東贊的大旗，在接到了善無畏的提示之後，這位吐蕃大相立刻集結了一支精銳之師向東進發。

尚東贊的意志十分堅決，準備將這一支冒進虞朝騎兵徹底消滅，順便會一下那個所謂的絕世高手。

五千多人行軍捲起的煙塵的喧嘩的聲音，令皇帝身後的神策軍們身上冒出一絲絲冷汗。

「吾觀顏良文丑，如插標賣首耳。」

劉無當聽著皇帝念叨了一句自己聽了后腰發涼的話，然後就聽到了皇帝的命令。

「楔陣，隨我向前。」

皇帝舉起雙頭騎槍，堅定地在空中劃了一個圈，示意周圍的騎士們擺成一個類似菱形的楔形陣，皇帝騎馬列在最前面充當最前面的箭頭，而其他人則跟在皇帝的左右和後面。

李旭單手提著雙頭騎槍，控制著速度帶著大隊人馬向遠處還在行軍尚東贊部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