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節 星葬
三指驚天,是大當家威震江湖的無雙絕技。書書網更新最快
論及其本質,早已超越了尋常指技的範疇而是一種直指武道極境的神功。
天魔解體**所帶來的收益讓杜停杯體內重新真元充沛,寒毒也被天魔解體**所生成的黑氣全數吸收。
或許這功法僅僅能夠將杜停杯的完美狀態維繫不過一刻鐘,但是有這一刻鐘便已經足夠。
周身五尺之內,已經成為不折不扣的死地。
這五尺方圓已經被大當家的真氣所覆蓋,突入此地則必然引髮指力反噬,渾身化為齏粉。
王孫隱眉頭一皺,心生退意。
來殺杜停杯,既是太公沖的要求,也是他本來對杜停杯不爽想要報復。
現在仇人已經是死定了,他實在是不想因為對方這捨命換來的威猛而把自己葬送在這裡。
「伏弩!」
王孫隱按劍而退,他一聲高叫,埋伏於各隱蔽地點的弩手們將弩機搬了出來。
要伏殺杜停杯,單單依靠普通的弓弩是不行的,王孫隱安排下的這東西嚴格意義來說是標準的軍用設備。
三弓床弩,通過絞車上弦,弩矢有如標槍,射程可達七百步。
這玩意是虞軍攻城拔寨時用的攻城武器。
連雲寨弄出這玩意早早逾越了普通黑道勢力應該分守的邊際,不過王孫隱埋伏了八台三弓床弩來對付一個中毒的杜停杯,說他慫也好,說他謹慎也罷,但是高低這東西都是用上了。
標槍一般的三道黑影從三個方向各自射向杜停杯。
王孫隱臉上閃過一絲殘忍的微笑。
他曾經問過太公沖,對於宗師級別的高手,出力是否還有極限。
太公沖的回答十分有趣,太公沖問他是否見過鳥兒飛翔的樣子。
王孫隱自然是見過的。
太公沖說,鳥兒在枝頭飛越時,翅膀已經張開,然而並未飛入空中,腳爪還連在樹枝上,這等將飛未飛的樣子,就是宗師。
這是非常微妙的比喻,所謂宗師就是站在的樹枝上的鳥兒,前進一步,那便是超凡脫俗,後退一步,那便是常人。
所以王孫隱知道宗師也有極限,就好像那隻鳥兒仍舊連在樹枝上的腳爪。
床弩就是王孫隱留下的試探,現在正好作為脫身的煙霧彈。
三道黑影當空而來,三弓床弩所發的弩矢不僅每一根都近似於短矛,而且末梢用來穩定彈道的箭羽更是金屬鑄造,鋒銳如劍,在彈道路線兩邊的人都會被這尾羽所傷,其銳可以切開重甲,因此三弓床弩射出的箭矢又被叫做「一槍三劍箭」。
杜停杯臉上無悲無喜,唯有一片平靜。
他左腳向前踏出一步,一口真元自丹田之中吐出,融化於天地之內。
真元既然迴轉體內,獨步天下的「忘情天書」自然就有了施展的餘地。
忘情天書,一十六種武道極境,每一種都可以視為一種獨立的武林絕學。
杜停杯腳下接連邁出六步,腳踏七星,遙拜北斗。
此之謂禹步。
大當家眼睛緩緩閉上,他已經不在需要任何感官。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都以不在需要。
忘情天書中的武道極境再出,這些感官便再不必須要。
因為「星葬」極境之下,全憑本人心中那先天的「靈明」一點,便可遁破大千世界。
杜停杯雙手一探,五根手指好似水中章魚的觸手一般輕輕捲動,立時便將射來的兩根長約一米的弩矢抓在了手上。
三弓床弩發射的弩矢射程可達七百步,速度已經是驚人的快,然而到了杜停杯這裡卻似乎卻溫馴了下來,只是伸出雙手便將弩矢牢牢握在手中,什麼速度和勁力都跟沒有一樣。
手握兩根弩矢,閉著眼睛的杜停杯順手一挑將另一根凌空而來的弩矢隨手一敲,這根大殺器直接變換了方向將一旁的一名雷霆崖刀手直接貫穿。
看見大當家如此神勇,一旁觀戰的白芷蘇扶著胸口登時大喜,這正是絕地反擊的契機,然而一想到杜停杯的如斯神通只能維持不過一刻鐘而已,心下便是大痛,她知道心裡的有些話是再也不能說出口了。
杜停杯兔起鶻落一般衝進雷霆崖刀手之中,雙手捏著一米多長的弩矢將其同短矛一般使起來,弩矢前面的槍鋒隨意運使,周圍的雷霆崖刀手割麥子一般迅速倒下。
王孫隱看的分明,凡在杜停杯周身三丈範圍內的雷霆崖刀手一個個都好似木樁子一般動都難得一動,任由杜停杯將短矛的槍尖點中他們的眉心、咽喉等要害。
當年太公沖一脈追隨杜停杯血戰黑道上諸多勢力,王孫隱自然知道杜停杯的厲害,不然也不會下毒、伏弩各種手段齊上。
只是忘情天書之上的十六種武道極境卻是見識的不多。
他們多方搜集而來的資料之中,總不過有「焚河」「天落」「玉切」等寥寥幾種,而現在這種境況,王孫隱卻是從未看過。
這杜賊藏得可真深。
王孫隱舉起右臂向下一揮,示意藏於暗處的三弓床弩迅速裝填,再來幾發。
「摧野!」
與此同時,王孫隱咬著后槽牙向「雷霆崖」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
雷霆崖中都是令行禁止的死士,所謂「摧野」就是全軍壓上,不留一絲退路,直至與敵人決出勝負的血戰之令。
太公沖一脈為了能夠殺死杜停杯,即便是「雷霆崖」全數死在這塊演武場上也在所不惜。
這樣強大的武力握在手上,肯定會引起各方的忌憚,等到日後招安之後如何處置這樣的強大高手集團也會是一項麻煩。
一來朝廷肯定會對這樣一支兵力加以防備,二來也會給他們這些歸順的人加以防備,擔心他們聯繫這支軍隊最終成為朝廷的敵人。
太公沖一脈的人甚至早就商量好了,等到歸順朝廷之後,彼此之間的聯繫也要減少一些,免得引來朝廷的猜忌。
朝廷現在乏人可用,只要抓住機會,大家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至於那些舊有的情誼大可以先藏起來,等到日後飛黃騰達之後再拿出來組建自己的勢力。
三弓床弩再次擊發,又是數道黑影凌空飛過,只不過這一次比上一次擊發取得的效果更差。
當巨大的弩矢進入杜停杯身前三丈之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終竟然失去前沖的速度,直接落到了地上。
王孫隱與焦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裡是武功,分明就是妖術。
莫非杜停杯已經跨過太公沖對宗師境界所描述的「飛鳥之論」中那仍舊踩在樹枝上的一隻腳,徹徹底底地飛進了那難以言說的高妙境界?
兩人心中尚在猶疑,杜停杯已經手持一對短矛殺出了雷霆崖刀手的重圍。
大當家雙矛之下,絕無一人可以在其手下走過一招,杜停杯步步向前,直逼站在「雷霆崖」一眾刀手身後的王孫隱。
王孫隱轉身欲走,然而周身似乎陷入泥淖之中,任由他如何使勁卻是只能一點點的往後退去。
「杜賊!」
幸好還有一雙利口能用,王孫隱驚駭之下高聲大叫:「你莫要忘了,我們是一起對著天地發過毒誓的!」
這個時候王孫隱倒是想起彼此之間的兄弟之盟。
杜停杯卻不理他,右手短矛一點,冰冷的槍鋒便撕開了王孫隱的咽喉,鮮血順著喉管噴涌而出,這位當家身子向後仰去,身體迅速地冷去。
牽星弄月,魂落如雨。
剎那之間殺出「雷霆崖」刀手層層重圍,將王孫隱一矛挑落。
杜停杯緩緩吐出一口氣,他轉頭望向仍舊站在場中的焦洪和茅冰城,眼中滿是死意。
此刻仍然留在場中的焦洪已經是肝膽俱裂,王孫隱和他不過伯仲之間,然而杜停杯殺之如殺一螞蟻。
現在自己一掌已斷,十成本事只剩下七成,從未見過宗師全力出手的焦洪不禁哀嘆,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和杜停杯、太公沖這樣的非人之輩結成異姓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