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醒來

身處車水馬龍的鬧市，焦明卻陷入一種深深的違和感。

周圍的景物十分熟悉，正是自己出生的那個三線城市的中心娛樂購物區。本市最大的購物城，門口人流如織，馬路上各種車輛如過江之鯽。周圍的高樓上巨幅廣告在風中鼓動，獵獵作響聲夾雜在汽車鳴笛里清晰入耳。抬頭只見藍天白雲，艷陽高照。

焦明完全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幹什麼？

「這就是你的家鄉？」一個輕柔的女聲在焦明背後響起。

焦明回頭卻見一個女孩兒站在身後。她身穿一身寬大的綠色運動校服，黑色長發紮成馬尾在風中甩動，面容姣好，雖然達不到班花級別，但也十分耐看。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高中女生，卻是彷彿好奇寶寶一般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些在焦明看來熟悉而正常的事物，在她的眼裡彷彿都是新奇無比。

「你是？」焦明心中充滿了疑惑。

「我是你的領主！我命令你把我的領地變得和你的家鄉一樣富饒，人民安居樂業。」

「看你也有高二了吧，怎麼還犯中二病？」

女孩兒露出陽光般的微笑，無視調侃，伸出蔥白的手指，向焦明的額頭點來。焦明本能的想偏頭躲開，卻發現身子彷彿灌了鉛一樣僵在原地，余光中原本喧鬧無比的世界瞬間定格，然後鏡子般破碎，露出的是無盡的黑暗。

……

焦明睜開眼睛，瞬間明白剛剛不過是一場大夢而已。

映入眼帘的是一間完全陌生的房間，熾烈的陽光從窄小的窗戶照進，四壁都是一種黑色的石頭，門在床的對面，門板由木板拼成，些許跳動紅色的火光從木板的縫隙中透出。

剛想起身便發現渾身都彷彿宿醉般虛弱又難受，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呻吟。

「叔叔你醒了啊？」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音，略略的還有些四川口音。只見一個穿著黑白女僕服裝的小蘿莉用淚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己。

「叫我歐尼醬！」焦明近乎本能的開口調戲。卻不想小蘿莉瞬間紅了眼睛，趴在自己的身上大哭起來。

當了多年單身狗的焦明哪裡見過這個，慌了神。抬右手想去摸頭安慰，卻發現右手被小蘿莉死死握住壓在身下，完全動不了。從被子里抬起左手時，焦明瞳孔瞬間放大，他的左手沒了，只留下半截小臂。

本以為自己會驚恐的大叫大嚷，焦明卻驚訝於自己出奇的冷靜，彷彿早就知道一般。細細回想，卻發現記憶中大段大段的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何地因為什麼失去了左手。甚至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個陌生的房間都完全沒有印象。

「槽！玩兒TM失憶！」焦明用斷臂前端輕輕敲著自己微微發痛的腦袋，卻仍舊什麼也想不起來。

小蘿莉哭了幾聲后，便收住了聲，坐直身子，用袖子擦乾淨臉蛋上的淚痕，轉身跑了出去，只留下：「我去找姐姐來。」這句話。

雖然不明白來龍去脈，但是古語有云：既來之則安之，焦明如此安慰著自己。但是當焦明掀開被子的時候，還是淡定不下去了，借著燦爛的陽光，焦明看見自己遍體鱗傷的身軀和齊膝而斷的雙腿。「老子腿呢？！」

焦明眼皮子抽動，把目光從雙腿上移，「萬幸小夥伴你還在！」接著細細觀察自己的全身，很多種傷痕密密麻麻，但是看起來都癒合的很好，一些地方明顯是血痂退去之後留下的白色新皮。最後在胸口處卻是發現了一個白色的圓環，用手指按按，就彷彿在皮下植入了一片不明物質，手感硬度彷彿塑料，更多的信息恐怕只有破皮取出才可能知曉了。

正自思量間，門外傳來了一連串兒的腳步聲。焦明拉上被子，猜測來的人就是那個被小蘿莉稱作姐姐的人。

進門的共有四人。當先的是一位穿著暗藍色裙裝少女，身後跟著包括小蘿莉在內的三名女僕。只看了少女一眼，焦明便驚訝的指著她：「你……你是……」這個彷彿中世紀貴族般的人正是剛剛夢中的那個奇怪少女。

「叫我主人。」少女淡淡的開口了。荒腔走板的漢語，讓焦明腦袋轉了兩個彎兒才猜出少女說的是這四個字。

「主你妹啊！什麼情況？真人整蠱秀？」焦明有幾分誇張的四處打量，似乎是尋找並不會存在的攝像機。

貴族女人身後是另外的兩個女僕，一個是位少女，身量很高，初步估計也接近一米九，長相普通，唯一的亮點便是眼睛大而漂亮。另一位是個中年婦女，偏瘦的身形，面上皺紋明顯，手臂上端著疊的方方正正的粗布衣服。

貴族少女也不搭焦明的話，對身後的高個少女吩咐了句什麼。高個少女點頭，來到焦明床前，一把掀開了被子，焦明大囧，立刻捂襠。只有最初見面的小蘿莉紅著臉尷尬的轉過了腦袋，其餘人就和淡定的過分了。

「你幹什麼！」焦明大喊。

高個少女卻是理也不理，一把抓出焦明的斷臂，放在眼前細細打量起來。被如此粗暴對待，焦明自然心中生氣，便要抽回手臂，卻發現對方的手如鐵鉤，手臂竟是抽不回來。雖然剛剛蘇醒，而且身體發虛，但是剛剛那一下力道，對方如果是普通少女的話，至少也要打個趔趄，而對方身形卻是微絲不動。

焦明自然不甘心，便要蓄力再抽。卻不料對方直接鬆開了手，然後托起了焦明的一條大腿，仔細觀察膝蓋斷處。這TM就十分尷尬了，焦明是光著的，然後一條大腿被人托起，床對面站著大大小小三個女人，這姿勢簡直是一種羞恥PLAY。

焦明劇烈的掙扎開來，拉過被子蓋住羞處，紅著老臉吆喝：「幹什麼，幹什麼！沒見過男人啊！」

似乎是完成了任務，高個少女對著貴族點了點頭。貴族少女似乎也很滿意，吩咐了幾句便和高個少女離開了，只剩下拿著布衣的大媽和小蘿莉。

貴族少女離開，一絲不苟的嚴肅氣氛散去，大媽和小蘿莉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這位大媽面帶微笑的上前，一手抖開粗布衣服，一手去掀被角，顯然準備給焦明穿衣服。

「我自己來，自己來。」焦明連忙搶過衣服，但是沒了左手，再加上尷尬的勁兒還沒過去，一件簡單的粗布外衣竟是穿之不上。

「還是讓克林姆幫你把，這些天都是克林姆伺候的你，早就看光了！」小蘿莉的話讓焦明放棄了無意義的害羞，頹然的放開雙臂，任由這位大媽擺弄。很快，單衣單褲就穿完了。

「謝謝克林姆大媽。」不明所以的到了一個陌生地方，每一分善意都很寶貴。

「『姆』就是大媽的意思，克林姆就是克林大媽。」小蘿莉邊說邊從門外推進來了一副木質的輪椅，和大媽一起將焦明扶了上去。簡單的木質結構，粗糙的做功，焦明不屑的撇了撇嘴，右手試著去轉動輪子，無比滯塞的感覺就彷彿是一百年沒上油的門軸。

「小妹妹啊，這裡是中國么？」焦明已經意識到這很可能不是地球了，再落後的地區也不可能打造出這樣一個純木質的輪椅出來。帶著幾分忐忑不安，焦明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大媽和小蘿莉一起推著輪椅出了房間。石頭走廊坑窪不平，即使是白天也昏暗無比，兩側每隔幾米便有一個火把照明，淡淡的松脂味道彌散。

「大概不是了。」小蘿莉的語氣也很低落。

「那……也不是地球了吧？」

「嗯」

焦明狠狠的握住右拳，然後被無邊無際的茫然和失措淹沒。

這是一座石頭城堡，輪椅在克林大媽和小蘿莉的推動下，緩緩的在這一層的走廊溜了一圈兒。焦明粗粗估算石堡的這一層便有六七百平米，也就是足足能裝下六個自己在地球三線城市的那個百平左右的家。

和自己昏迷時趟著的那裡差不多的房間分佈在走廊兩側，三分之一存放著雜物，三分之一空著，剩下的三分之一或開或閉，明顯有人居住的痕迹，不難猜測是些女僕或者侍衛的住所。

在走廊的盡頭是樓梯，克林大媽呼喊了幾句，便招呼來了兩個漢子，一人背起焦明，另一個和克林大媽一起抬著木輪椅。焦明趴在這個漢子背上，感覺到這個人瘦小的身軀上緊繃的肌肉，黝黑而粗糙的皮膚顯然是飽經風吹日晒，另一個抬輪椅的也差不多。這是農民啊，焦明心想。

幾人上了一層便來到了一個大廳，看桌椅擺設明顯是個餐廳。焦明被放回到輪椅上，兩個漢子沒說什麼便從進來的樓梯離開，克林大媽把輪椅推到一個長桌邊，小蘿莉從傍邊可能是廚房的隔間里拿來了些食物。

木勺木碗里是白色卻有些發黃的糊糊，如果是在地球的家裡，焦明對於這樣的東西是看也不會看一眼的，但是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挑剔的。焦明挖了一勺送進口中，冷的而且沒什麼味道，就口感來說有點兒像是土豆泥。

簡單的填了填肚子，焦明便沒有吃第二碗的興趣。小蘿莉勤快的把碗勺送回了廚房，然後和克林大媽一起推著焦明的輪椅，在吱吱呀呀聲中從樓梯的另一個方向離開了餐廳。

餐廳的隔壁又是一個大廳，裡面大約二十個男孩女孩排排坐，儼然和地球的學校教室一模一樣，而正在講台上的人正是剛剛的貴族少女。

「歡迎，來到，希皮克爾斯敦-撒撒爾丁普林。」少女笑著，用蹩腳的漢語對教室最後排位置的焦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