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鑄魔劍二
眾位高環魔法師心中明白,這樣條件說白了就是將家裡閑得磨皮擦癢或不求上進的子弟打發過去探探情況,且早聽聞伊思在清水城放多次放出類似的類似消息,而從未有惡劣事件傳出。此時被當面提起,聊天氣氛又不錯,多少也要賣個面子。很快,或兩三人,或五六人,最後竟有過百之數,若再考慮到環數高與年紀小等因素,這群人帶來的效益必然不少於前兩次船運過來的魔法師勞工。
焦明大喜過望,甚至忘記模擬戰爭遊戲結束時的不爽,回程路上盛讚伊思有想法,萬萬沒想到竟能拐到這裡。伊思微微揚起高傲的頭顱,本是尋常的面容亦散發出一種魅力,「我們皇室商船隊的格言:人本身才是最有價值的一種商品。」
焦明抽抽嘴角,在這個奴隸制還存在的世界總結出如此禁言,再考慮到紅山王國王室身份,既是重視臣屬也必不會放著奴隸生意不做。但若稍稍修飾其適用範圍,這句話的本質套用至地球,與葛大爺那句名言亦有異曲同工之妙。
想到這裡,焦明另起話題,問出心中留下的幾個疑惑。首先就是九環甚至九環之上的忠誠與從屬問題。
「各個國家雖有細節上的不同,但大致上分為三類。一是直系血親,沒得說,最為忠誠的一部分,且由於血脈純正起點高,可以代代有這樣級別的強者出現。二是旁系親屬中偶然出現的強者。或是天賦好,或是勤懇努力,且幸運地活到晉陞九環。」
「比如你?」
「差不多。而這類又分為兩種情況。向來與主家關係親近的,多半會以子女甚至本人聯姻的方式回歸主家。另外與主家關係疏淡甚至存在齟齬的情況,出於種種考慮,會在六七環的時候投向魔法師協會,既是獲得更多的知識也是尋得一個靠山。而我比較接近前者,但這次改革派貴族的風波之後,也不得不考慮與魔法師協會聯絡一二。」
焦明點頭理解。親戚這種關係上下限都很高,有的交託生死,有的反目成仇,近親尚且如此,遠親更難把握。某四大名著中,某女中豪傑能將諸多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理順並維持得面子上過得去,真的是人才。
「第三類則是工匠甚至平民出身,幼年時於法師塔中覺醒魔法天賦並加入魔法師協會,雖然青年時可能與一些貴族家族聯姻,但本心上終究是對魔法師協會親近一些。」
「還是那個問題,若是紅山王國與魔法師協會發生衝突,這些強者的立場是怎樣的?」
「你是想問戰爭嗎?」伊思反問。小矛盾的解決辦法已經解釋過:看雙方給出的好處而已。
「可以這樣理解。」
「抱歉,我完全想象不到紅山王國與魔法師協會發生戰爭的可能。」伊思抬首望向天際,沉吟片刻,仍舊搖搖頭:「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另外兩個神權國忽然消失不見,再加上一個愚蠢到誰也無法理解的國王或魔法師協會會長。
「若是與鄰國發生戰爭呢?」
「直系必須上,旁系看情況,工匠與平民出身者非大價錢不會出手。而魔法師協會出於大局考慮,為防止戰陣規模擴大會抑制后兩類人上戰場,於個人角度考慮,為保護會員利益會提供一定的庇護防止被他們強迫。」
「我大概明白了。下一個話題。特羅領的那些教材你們搞到哪裡去了?」焦明說完,順勢做了個猜測:「不會是私藏起來了吧?」
「被王室和幾個公爵家族瓜分,之後具體去向我也不知道,卻沒在清水城聽聞過這方面的消息,說是『私藏』也不算錯。」伊思苦笑一聲,顯然對此也頗為不以為然。人家特羅領公開講授的東西,這邊卻嚴密封鎖,不論是當寶貝或是毒瘤,都是一種自欺欺人罷了。
焦明一陣無語,有確認道:「那份工業計劃也差不多命運?」
伊思呵呵一笑,狀似寬慰道:「當然會好一些。最初在各大家族之間傳抄,然後撥款給你蓋房子招募女僕。接著國王放出風聲,便吃一陣子灰。不久前邊境戰敗,一部分應該又被翻出來了。」
「呵呵,可喜可賀。」焦明語帶三分諷刺,接著猶豫片刻,道出最後一個疑問:「盔甲還好說,我們自己可以擴大生產賣出去。線膛槍你準備怎麼辦?哄瘋子給你偷幾把送人簡單,長期做這筆生意的話,特羅領的態度很難說。」
「不能自己生產?」伊思對商業上的事情當然門清。
肯不肯賣是一道關,價格又是一道關,若是獅子大開口,簡單加價之後即使有得賺,心裡也不舒服。當然以地球的經驗,這點心理障礙只是開始,當嘗到甜頭之後,便不會在意。
「鱷魚領和特羅領的工廠,你也去過,該明白工匠以手工的方式製作和批量生產的差別。」
伊思點頭,一直旁聽的春雨卻是言請詳細解釋,焦明想了想,腦袋對著兩個面具小鬼偏一偏,「那兩把線膛槍,每個零件都可以互換使用,每發子彈都可以正好塞進去,其中意義你可以想一想。」
「損壞的時候替換方便?」
「這當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是補給成本。」見春雨依舊迷茫的眼神,焦明只好找個例子來說明,「想想兩軍對壘,一邊全是手工作坊產出的槍管和子彈,另一邊是一模一樣的制式,在武器準度想同的情況下,互相打完第一批子彈。手工作坊這邊需要正確給每個士兵補給匹配的子彈,且仍舊可能出現塞不進槍膛的情況,而另一邊隨便拿便是。且由於子彈也分別由兩種方法製成,對後方的壓力也天差地別。」
「這樣想來,確實勝負已分。」春雨點頭,伊思將話題拉回:「說說我們自己開廠生產的難處。」
「多到我也數不清。」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可以這樣理解。」焦明毫無被揭穿底細的難堪,十分坦誠,解釋道:「大批量槍械零件加工的機械設備,不像水泥廠鋼鐵廠這種偏差一些也湊活用,其精度的要求對現在的技術水平來說很高。我能給出大致的生產原理,具體過程卻需要專業人才自己摸索。特羅領當初以自身優勢,費了好大力氣調查,將王國聯合內這方面人才重點搜刮,才能有如今的進展。紅山王國想彎道超車都很難,何況是我們小小的一個男爵領。」
「真的?」伊思步伐不變,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些困難。
「你去問瘋子也是一樣的結果。」焦明語氣微微帶上幾分不滿。「這種精度已經不是土系魔法師依靠肉眼和感覺,可以對凝構物進行調整的程度。」
「當然要試一試才知道。」伊思轉過頭,微微一笑,卻不知此言針對前半句還是後半句,亦或都有。
焦明剛想再勸幾句,心中響起一個聲音。
…別徒勞了,你蒙不住這女人的…
…你什麼意思?…
聽聞沉默者人格的話,正常人格焦明心中生出一陣不安。
…你不想給紅山王國槍械製造技術。至於理由,或是早有預想,或是受這次戰爭模擬影響…
生產武器一事已經讓正常人格焦明陷入完全的迷茫,幫之生產,必然造成紅山王國新一輪的對外戰爭。若是不幫之生產,則武器落後被動挨打,也是戰爭。打人與挨打之間,所流逝的生命有多少該算在自己頭上。唯一的出路似乎是保持一種脆弱的僵持平衡,維持現在邊境摩擦的現狀,但又談何容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把握住這樣一個尺度,控制紅山王國的武器研究進度與特羅領換代速度持平。
默然片刻,正常人格焦明頹然承認。
…果然瞞不過你,說到底我只是在用『不插手』來逃避而已。但你又忽然冒出來,不會是勸我對伊思說實話吧?…
…你的逃避策略一如既往,並不讓我意外。而我想勸你和伊思一起將兵工廠辦起來…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改革派貴族慶祝開報社那一晚,我曾說要與你合作,便是兵工廠一事。本以為錢的問題已經足夠迫使他們屈服,但沒想到這樣能抗,也只好選擇新式武器的誘惑。等一場戰敗,並期待你或伊思能想到這條路,卻沒料你們兩個笨蛋拖延至今…
對一個王國來說,錢可以勒緊褲腰帶,甚至拆東牆補西牆,總有辦法應付過去。為之開設工廠並造成國內不可預知的變化,確實難以權衡,保守策略,也只能默許一部分貴族試行。但是武器一項,卻是必須緊跟時代潮流的。就彷彿九環及以上這個層次強者的人數,多一個少一個都會讓王國施行不同的對外政策。
…我說過,不想插手此事。你若非要經營兵工廠,就搶奪身體的控制權,自己出來做事…
…教你一個封閉心靈之法如何?…
…嗯?…
…雇傭你經營兵工廠的條件。瘋子人格的性子你也知道,對你是影響,對我亦然。難道你就沒考慮過,瘋子人格幾次消失那麼長時間,我是如何辦到的。
比如清醒之初,瘋子人格為何沒出來搗亂。再比如第一年冬天你在冰蓮家北方城堡作死,亂七八糟的疫病加上精神損傷,我又是怎麼讓瘋子人格代替你以沉眠為代價,激發水系魔法之力,讓我們苟活過來的。再比如去年你是怎樣被困在那個二居室心靈環境裡面的…
正常人格焦明心神劇顫,回憶過往,事實不容辯駁,接著又想起瘋子人格自稱某系統的時候,刻意躲避的兩樣事物,氣系魔法與小詩。
…什麼辦法?與氣系魔法有關?或者,與小詩有關?…
…你是同意了嗎?…
…不不,讓我再想一想…
正常人格焦明猶豫起來,不論這個方法效果如何,皆是一種私利,為之犧牲紅山王國與周邊勢力無數人的生命,這樣的買賣做了之後,良心如何能安?
…就像你曾與伊思說過的話,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紅山王國與周邊勢力一直存在摩擦,打來打去已成習慣,而我們所開辦的兵工廠,不過是讓他們換上新武器而已。且換不換新武器左右都是個死,何必拘泥形式,你有何必將這些必死之人的性命強行背在身上?
再者說,你似乎鐵了心原諒冰蓮那個女人,那麼想來也受不了腦子裡存在兩個看現場直播的存在。學會這方法,你我一起關住瘋子人格簡單輕鬆,我再配合你一下,短時間內陷入沉眠。你就可以得償所願…
正常人格焦明只覺胸口砰砰直跳,明白自己完全動心了,深呼吸幾次恢復冷靜,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同意』二字。而焦明突然的沉默不語和此刻異常的反應自然被周圍人注意到,伊思與春雨對望一眼,默契地不出言打擾,甚至對身後擺擺手,讓閑聊的眾人安靜下來。
…你會這樣好心?顯然不會。也就是說兵工廠的計劃對你這麼重要?重要到願意犧牲一部分控制權的地步…
…確實很重要,但我不喜歡討價還價浪費時間,這就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碼,你若不同意,我就採用其他辦法…
吃飯過程中,二宏和閻鳴聊的很嗨,閻鳴又學了幾句東北話。同樣是初見的刀哥和革劍就沉默多了,只是悶頭吃飯。吃完了飯,二宏也留了下來,變成了個五人黑店。這次不是快速匹配,而是團隊排名模式,閻鳴也簡單的指揮了一下。只打了三場,連敗。革劍明顯感覺到了壓力,常常是因為他的陣亡導致團戰的避戰或者失敗。最後一場剛開局的時候,呂德古拉忽然打字指責閻鳴分心二用,居然提示山口山的好友上線了。閻鳴只是簡單的回復:那個號最近賣掉了。
午夜十二點,二宏最先表示要回去休息,並且收拾走了桌子上的快餐盒子。黑店就此關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