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博弈湖邊辨是非
「這個當然,只請大人隨我過去,我自然將那家人的屍骨取出來,順便請大人看一場好戲,當然了,陳贇那個罪魁禍首也要帶上,林家人的冤魂可都等著呢。」
皺著眉頭,望了師爺一眼,趙恆閉眼應道:「好,你們先行,本官隨後就到。」
楊老爺聞言,沒有反駁,只是拱手笑道:「那我們便在博弈湖邊,等著大人的大駕。」
話落,便帶著人除了府衙,上了馬車,一路往那博弈湖而去。
途中,楊倩兒不由言道:「爹,你為什麼現在說出來,若是那趙恆跑了可怎麼好。」
「關於這點,倩兒放心,他跑不了。」
「為什麼。」楊倩兒剛一問出口,不待楊老爺開口,朱浩楠便搶先笑道:「因為他是趙家子弟。雖然我本人不怎麼喜歡世家,可不得不說,這世家有一個好處,若家族子弟犯了錯,絕不可能做出潛逃這樣的事情來。」
楊倩兒聞言,這才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趙恆,再次將陳贇叫到了后衙,確認過拋屍地點就是博弈湖之後,只將桌上的硯台砸了過去氣急敗壞的道:「陳贇,如今那楊家分明已經找到了林家人的屍首,你讓本官怎麼保你。」
聽了這話,陳贇便知此時的他已經是個棄子,不由抬起頭來,冷冷言道:「大人,林家大多數的財產可是在你手裡,若你將我推出去送死,你也休想摘的乾淨。」
見陳贇此時竟然攀扯上了自己,趙恆冷笑一聲言道:「好一個,陳贇,你這是狗急跳牆,見人就咬啊,呵,可你也不想想,得罪了我,便是此次你逃過去了,我若真想要你的命,你還能活著不成,到時候,丟掉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命還有你家人的命。當然了,若你不在乎他們倒也另行他論,可你也不要心存僥倖,想要除了你,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聽聞此言,陳贇瞬間冷笑道:「你別嚇唬我,我膽子小,你若是這一嚇,我可不敢保證出去之後會不會說出什麼話來,只怕是對趙大人的官聲不太好啊。」
「呵」此時趙恆的臉上已經徹底冷了下來,竟是直接對著陳贇的面道:「去,將陳府的人呢都給控制起來,一個也不要放過,若是有那逃脫的,你該知道怎麼做。」
師爺忙應了聲「是」,畢竟這件事情他也牽扯其中,若是真的穿幫,只怕便是他也是性命難保。
不想剛要動身卻見陳贇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師爺一驚,忙道:「你笑什麼。」
「笑你們蠢,我可不蠢,若我猜的沒錯,我家裡早已沒人了,以他們的腳程,應該到了都城才是。」
「什麼。」
趙恆與師爺俱是一驚,不可置信的望著陳贇道:「你什麼時候辦到的,這些日子,你可是一直在牢里關著呢。」
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陳贇開口言道:「這還要多謝,趙大人的關照,讓我的家人隨時都能過來探望,也便於我將信給傳出去。」
「可你怎麼就能斷定,那楊倩兒一準能找的到。」
淡淡一笑,陳贇的眼神不由沒有了焦距,許久方才聽其言道:「趙大人你信不信因果報應。」
皺了皺眉頭,雖什麼都沒說,可陳贇卻明白,他定然是不信的,不由苦笑道:「原本的我也不信,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做下了林家的事情,我就沒有睡過一日的好覺,眼前時不時的便閃過那人的身影,有的時候,我甚至在想,當日我若是不配合你,她是林家的獨女,若是成了親,不過是名聲不太好聽,日子卻要過的比如今開心的多。」
只不過聽了這話,趙恆的臉色冷的可怕,直盯著陳贇道「你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別忘了,當日的事情可是你自願的不是嗎。」
「說的對,的確如此,當日我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怎麼就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聽陳贇這麼說,師爺忙開口道:「既然,你如今又悔改之意,為什麼不獨自將罪名認下,這樣大家都有好處。」
「是對你們有好處吧,趙大人,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想來你也清楚的很,犧牲我自己,讓你們好過,你認為有可能嗎。」
話到這裡,趙恆已然明白了陳贇的意思,也沒有多說,只是給了師爺一個眼色,不想陳贇卻已經綳不住笑了出來,帶著幾分好笑道:「別動什麼歪心思,你們的那點伎倆,難道我還能不知道,我要是有任何不測,你猜猜,你趙家會有什麼樣的災禍。」
冷笑一聲,趙恆冷冷的言道:「師爺帶他過去吧,我倒是好奇的很,你能將我趙家如何。」
話落,又忙吩咐眾人備車,不一會,便來到了那博弈湖旁,望著湊熱鬧圍過來的百姓,趙恆忙讓人將百姓驅散了去。
楊老爺伸手攔到,「趙大人何必如此,這麼大的案子,百姓們好奇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趙恆聞言,不屑的笑道:「若我記得沒錯,我才這郴州城的官,你不過一屆商人,什麼時候我做的決定,要你來發表意見了,你有資格嗎。」
話到這裡,趙恆冷冷的望向了愣在原地的衙役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照我的吩咐去做,若有那不聽話,只管告訴他,府衙的大門可還是空著的。」
聽了這話,普通的老百姓,有哪個還敢留下,眨眼的功夫便散了個乾淨,趙恆這才道:「不是說,找到屍首了嗎,現在楊老爺可以帶上來了吧。」
指著那博弈湖,楊老爺淡淡的道:「就在那湖底,只要打撈上來,便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話一出,趙恆幾人俱都暗鬆口氣,只聽師爺沒好氣的言道:「楊老爺可是在戲耍我們,你可知這博弈湖有多深,別說是人,便是這湖裡的魚只怕也沒有到過底呢,你難道還能讓這屍首自己飄上來不成。」
本不過是一句諷刺,可沒想到聽了這話,楊老爺竟是點了點頭道:「的確是讓他們自己上來。」
聽了這話,陳贇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師爺皺著眉頭言道:「你這又是玩什麼花樣。」
「我只是好奇,你們害死那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一絲的害怕,就不怕所謂的冤魂索命嗎。」
師爺好笑的望了楊老爺一眼,帶著幾分好笑道:「楊老爺想詐我們,可惜,我們都是無辜的,又如何會有什麼冤魂索性。」
「是嗎,陳贇,這話你敢說嗎。」
那熟悉的語氣,午夜夢回,深深的烙印在陳贇的心上,咔嚓咔嚓僵硬的將視線轉移到了聲音來源之處,只一剎那,瞳孔便不由放大了起來,驚呼道:「珍娘,怎麼會是你。」
血淚一滴一滴的滴落,珍娘臉上帶著滔天恨意道:「虧你還能記得我的模樣,我對你不好嗎,為了你我甚至和父母翻臉,只為你不想入贅,可誰知,當天夜間,你竟帶著一群黑衣人,要了我全家的性命。還將我……」說到這裡,珍娘的身體漸漸消失了起來,只剩下腦袋漂浮在空中,不時的上下晃動的。
衙役們看到這一幕,哪裡還敢在這裡待著,一聲「媽呀,有鬼。」一時間便跑了個沒影。
便連陳贇,趙恆等人,此時也是嚇了個不輕,尤其是那留著血淚的臉龐可以說是緊貼在他們臉上的時候,兩人十分沒骨氣的跌倒在了地上。
人頭頓時狂亂的笑了起來,一一點過三人,嗤笑道:「你們還真是可笑,害人的時候不怕,如今我都已經死了,你們又有什麼可怕的。」
趙恆靜了靜神,蒼白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些顏色,便站起身道:「你是哪裡來的妖怪,竟然如此污衊本官。」
「怎麼,你不承認。」人頭此時整張臉都貼在了趙恆的身上,趙恆害怕的閉上了眼睛,鼓足勇氣,將那人頭推了出去,方才言道:「大膽妖孽,本官一向清正廉明,我不知是誰主使你來毀本官的清譽,便是一死,我也決不能讓你的陰謀得逞,我趙家也絕不能有這樣的污名。」
「這麼說,你是想要一死以保清名了,也好,我就在哪湖底,好冷,好疼,你們這些罪魁禍首便下來陪我們吧,想來,見到你們我爹娘應該很高興才是。」
人頭話音一落,趙恆便覺得有一股特別的力量,想要將他推進這博弈湖中。驚恐的言道:「師爺,師爺,快拉住我,這妖孽,想要的是我的命。」
師爺聞言,也是恐懼到了極點,忙開口道:「大人,如今我也是身不由己,這身子根本就不受我的控制。」
兩人回頭,卻見陳贇安全的站在原地,兩人竟是同時開口道:「那陳贇才是滅你滿門的兇手,林珍娘,你該不會直到現在對他還是舊情難忘,想要放他一馬吧。」
「哐當」一聲,趙恆與師爺被狠狠的掀翻在了地上,林珍娘陰沉的言道:「放過他,怎麼可能,只是那麼深沉的恨,就要他這麼死了,實在太便宜了他,當日他花言巧語的哄著說,要娶了我,結果卻帶著人害了我全家性命不說,竟連個全屍都不給我們,將我們扔進了這冰冷的湖水中。」
說到這裡,林珍釀盯著陳贇的眼中燃起了仇恨的火花,陰冷的言道:「我要讓他將我經歷的一切,同樣的經歷一遍,陳贇,你往那裡看。」
順著林珍娘示意的方向,陳贇只見他好容易讓逃出去的人,竟是一個不落的站在了不遠的位置上,心中一驚,急呼道:「爹娘,你們傻站在那裡幹什麼,快走啊,快走。」
「呵呵,現在知道著急了,害我全家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今日的報應,哦,對了,不用歇斯底里的,你便是喊破了喉嚨他們也聽不見的。」
林珍釀此言剛落,陳贇便發現,當日所用的板斧再次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而身體也控制不住的往父母那邊走去,意識到林珍釀要讓自己做的事情,陳贇用力的想用板斧了解了自己,只可惜,那雙手半分都不聽他的指揮。
眼中的淚不停的落下,陳贇祈求的道:「楊老爺,楊倩兒求求你們攔住我,我認罪了,我認了,是我害了林家滿門,是我貪心不足,要了林家人的性命,只是所有的罪孽是我一人所為,與家中老父沒有絲毫關係,他們罪不至死,求你們救救他們。便是殺了我,我陳贇也沒有絲毫的怨言。」
「哼,沒有關係,你敢說,你當日滅了滿門的事情,他們毫不知情。」
陳贇瞬間語塞,林珍娘冷笑一聲,讓林家人都恢復了正常,這才指著他們言道:「一家子衣冠禽獸,我林珍娘真是瞎了眼,救你回去,害了我全家,不過沒有關係,很快,你們便會到那湖底,與我父母賠罪,放心這麼多年的折磨,一定會做的比你當時更狠,若不將你們碎屍萬段,如何對得起我林家全家的性命,你們也不要心懷怨恨,覺得怎麼就你們這麼倒霉,放心,但凡當日參與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話落,便見林一等人頓時出現在了地面之上,看見林珍釀的人頭飄在空中,林一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一聲「大小姐」喊出,整個人瑟瑟發抖的癱軟在了地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林珍娘卻是露出了一抹苦笑道:「大小姐,好熟悉的稱呼,有多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好好好,放心,既然當日我收了你們,讓你們進了林家,今天我就不會厚此薄彼,依然會帶你們去林家伺候我們。」
陳一等人聽了這話,個個嚇得頭抵在地上,一個一個響頭磕了起來,連連求饒道:「大小姐饒命啊,大小姐饒命啊,當日我們都是奉命行事,這才坐下這等惡事,我等都是被逼的,我等都是被逼的啊。」
說著陳三忙指著陳贇的方向道:「是啊,當日都是爺逼我們乾的,我們才會幹下這喪天害理之事,若能選擇,我們不會這麼狠,不會的。」
話到這裡,幾人只覺得脖子一緊,窒息的感覺隨之而來,直到感覺要咽下最後一口氣時,那種被人狠狠掐著脖子的感覺方才淡了些,這下子陳一等人再不敢多話,瑟瑟發抖的靠在一起。
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林珍娘伸手湖中一指,便見湖中一陣翻滾,中心竟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來,一個一個的麻袋從中飛落在了地上,陳贇頓時面色慘白了起來,那袋子上的林字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代表著什麼意義,如今陳贇根本不用打開麻袋,便已經十分清楚,那麻袋裡面,裝著的正是林家人的屍骨,最後升起的乃是用上好綢緞做的布袋,看到這裡,陳贇終於崩潰痛哭了起來,用力的爬到那綢緞布袋面前,對著那布袋重重的拜了下去,接著又是連打了自己幾十個巴掌,這才言道:「珍娘,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殺了我吧。」
嗤笑一聲,林珍娘不屑的言道:「若你要說的就是這個,那我要說,你完全不用擔心,今天你必死。不過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望著一瞬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林珍娘,趙恆癱軟在了地上,林珍娘一揮手,二人瞬間飛出了十多米,一柄橫刀落在了兩人的中間,林珍娘方才開口言道:「你們用那把刀去將那陳贇千刀萬剮了,我便容你們多活一會,我現在便先解決了你們。」
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將陳贇千刀萬剮,兩人自然是絲毫猶豫都沒有,便舉著刀對陳贇揮了下去,不想卻被陳老頭擋在了前面,望著父親栽倒的身影,陳贇忙上前一把將父親摟進了懷裡,驚恐道:「爹,你為什麼。」
陳老頭慈愛的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方才緩緩的開口道:「你是我的兒子,養不教父之過,你犯下這樣的滔天罪行,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有將你教好,都是我的錯,我這個罪魁禍首,便先走了,林家滿門的血,只希望我的死能洗去一些,他們的靈魂也能得到安慰。兒子,錯就是錯了,我陳家的男人,從不是膽小之人,爹先走一步,不要害怕,爹在那邊等著你,爹先替你去賠罪了,也不要怨恨任何人,這本就是我們該得的報應。」話剛落,人便沒有了聲息。
陳母不可置信的跪在了兩人面前,將丈夫摟在了懷中道:「老爺,黃泉路上,你慢些走,我來陪你了。」
聽著話不對,陳贇忙要阻止,只可惜陳母已用力握著刀柄按了下去,瞬間便貫穿了自己的身軀,看著兒子不可置信的神情,陳母開口言道:「兒子,娘也去給你贖罪了,只希望不要太遲。」說到這裡,陳母的腦袋便也耷拉了下去。
面對父母雙亡的場景,陳贇仰天大喊一聲,雙眼冷冷的盯著趙恆與師爺的身影,望著陳贇眼中的瘋狂,兩人不由都害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