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再堅持

第12章 不再堅持

吳永麟半夜酒醒后,看見月靈兒一直守護在身旁,看著麗人蹙眉含春,呼吸間悠酣自如,不忍打擾,悄悄給她捎了一張薄被,思考著紅杉寨以後的走向,有些事情,是該做了,這恰好是最好的時機,成仁成鳳,再次一舉,若不能做到,這個寨子也只是虛有其表,讓它自生自滅了。

次日,月靈兒聽到了飛虎寨與黑鷹盟互相殘殺,立下了不二仇恨的時候,她望了望廣場上等待的眾人,再看看站在不遠處的吳永麟,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當初兵不血刃的將一千強人悉數殺盡,這一次再不費一兵一卒,不但除了紅衫教的內患,還將周圍虎視眈眈的兩伙最大的綠林勢力挑起了爭端,這文武雙全之人,是那麼的從容淡定,那麼的讓人捉摸不透,而他又是那麼的真實,此後綠林中若知曉真正的千人斬還未消失,而且讓他們再次吃了一次大虧的時候,估計對此之人的恐怖和憎恨,會讓他們至此之後後悔出生在此亂世。

月靈兒對聚集在廣場的眾人說道:「我已將李管事通匪賣教之事飛鴿傳書給教主知曉,對於斬殺此人,教主若有怪罪,我一人全力承擔,與大家無關。新的監察使估計不日就將到達,大家可有話說......」

吳永麟看看眾人,閑庭信步,在周圍若有所思的來回踱步,突然停了下來,望了望遠處升起的紅日,再看看台下獃獃的眾人,緩緩道來:「既然大家沒什麼說的,我說兩句?」

「這個紅衫教是大家的呢?還是教主一個人的?」吳永麟提出這一句后,橫掃了廣場莫名其妙的眾人。

「為什麼教主可以寵信多人,而手下教眾一旦被發現與其他男人有私情,不是被重罰就是被處死。為什麼只允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難道我們愛自己喜歡的人有錯?那到底是誰規定的如此不近人情的教規?」眾人或許迫於月靈兒的壓力,不敢發言,但都卻躍躍欲試,欲抒發內心不暢之言。但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些煽動的話卻撩撥了眾人內心深處最刺痛的部分,當這不公正的待遇最終被人擺到眾人面前的時候,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了。

「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這些日子,我想大家也體會到了,如果沒有了那些男奴,我們會有現在寬大敞亮,溫暖如春的房子嗎?當然,我不是在標榜我自己哈,雖然我自己也出了那麼一點點力。」剛剛還群情激憤的眾人發出一陣輕笑,這位吳管事的本領大家早見識了,現在是一呼百應,威望不下於月靈兒。

「我想說的是,我們這裡的任何一人,都為現在這裡所擁有的一切付出了很多,無論紅衫教眾人還是外面的那些男奴。有些人以前肯定會覺得外面的那些庄稼人,匠人,是下作的,他們低我們一等,他們就該被我們壓榨,就該被我們奴役,就該被我們驅使,那我現在問你們,你們現在會這樣覺得嗎?我們是否該給他們一個公平的身份,讓他們也享有與他們的付出對等的待遇。」

「小花的父母就是你們認為的下等人,但這樣的下等人卻生出了非常善良的小花,她不辭辛苦的給大家送飯、送水、送溫暖,她才那麼一丁點高,我像她那麼大的時候,還穿著開襠褲在床上尿床,而她卻做到了她這個年紀本不該她所做的一切,做的心甘情願,做的天真爛漫,因為她把這裡當成了她的第二個家。人與人之間的真情不摻一點假,翠花和教中的許多兄弟姐妹們只是給了她一點點這個世道少之又少的溫情,她卻成為了翠花的貼心小棉襖,成為了眾人心目中的小天使。」翠花聽到這,眼淚早已奪眶而出,平時與小花交情很好的大姐姐們此時也眼瞼微紅。

「但她卻被李管事這樣的上等人傷害,在我們關心小花的人的心口上狠狠的劃了一刀,而李管事是教主最信任的監察使,我可以說殘害小花的間接兇手就是教主嗎?那大家仔細想一想,為什麼會有李管事如此無能的人能當上這個監察使,不外乎以下幾點:一,教主不信任大家。二,教主是否有領導大家的能力。三,這一切還是另有圖謀不得而知。」

「如果我們不改變這一觀念,將會有更多如李管事這樣的人出現,殘害我們中雖然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的知暖知熱的知心人,大家會願意嗎?」

「相信大家看見了,我們這段時間和衛朝周邊州府的商人合作的很好,以後慕名而來的有識之士,商賈名流,綠林好漢會越來越多,我們寨子以後會來越來越多有本領的人,難道還要這樣分男人、女人,上等人、下等人。如果讓別人心寒了,別人還會和我們做生意嗎?那我們在這個亂世還能活下來嗎?」

「如果不能將自己的後背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人,我們又有什麼信心戰勝將來捲土重來的飛虎寨?黑鷹盟?如何戰勝對我衛朝虎視眈眈的番邦異族,或許你們覺得抵禦番邦是官軍的事情,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番邦真的打進關內,你們覺得我們真的能有信心在這裡守得過他們的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或者更多次的攻打嗎?如果我們失敗了,按照現在這種局面繼續下去,我們還有機會捲土重來嗎?答案大家心裡應該很清楚。」

「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從前有一戶山裡的獵戶,進山的路被一處大山擋住了,每次如果繞開它要多走三天的路。獵戶痛下決心,決定把這座大山剷平,但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完成的,他動員了周圍一切的獵人,用了幾代人的前赴後繼的努力,終於打通了這條山路。我想說的是,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切的難題將都不在是難題,即使我們敗了,能有自己的兒子,孫子,重孫,就這麼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帶著我們尚未完成的信念,但首先我們得有這個機會過些正常人的生活。」

「我今天想說的是,讓這些亂七八糟的破規矩見鬼去,從今天開始,我們山寨不在區分等級,大家一律平等,休戚相關,榮辱與共,同甘苦,共患難。大家可以愛自己愛的人,自由通婚,開支散葉,也可以被自己最值得託付的愛人追求,讓我們這一系不至於斷了根。如果教主不滿意,興師討伐,我可以首先和她幫你們理論,如果要打,我奉陪到底,甚至我們可以從紅衫教脫離出去,我們自立門戶,我們可以叫紅軍嘛。」

眾人聽到這時,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那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總算找到了宣洩口,久久不曾散去。月靈兒此間本來數次想打斷,這近乎於人之常情的理論,她和下面的眾人一樣也是無力反駁的,她其實也是一位受害者,當這一切從一個旁觀者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是如此的字字珠璣,鏗鏘有力,她的某些情緒也被點燃了,原來,只要我願意,這一切都可以改變,而這一切卻恰恰有能力改變,她也真的怦然心動了。

台下的眾人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們靜靜的等著月靈兒的答覆,吳永麟也一臉嚴肅的望著她,她不置可否,但拋下了一句讓人興奮不已的話:「此事過於重大,容我好生想想,但男奴這一條首先廢除,以後,紅衫教邊關分舵不再分等級,人人平等。有些事情,總該一步一步的走吧?」

月靈兒這一席話如一劑強心針,讓熱情再次翻湧,眾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歡呼擁抱,甚至幾個調皮的傢伙放起了幾處煙火,奼紫嫣紅,彷彿預示這以後美好的日子,不在孤苦一生,不在哀怨嘆息,她們的人生會像那些璀璨的焰火在以後的日子中變得越來越光彩奪目。

「為什麼這件事你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待眾人散去后,月靈兒眼瞼微怒,臉上緋紅,俏兮兮的望著吳永麟。

「快刀斬亂麻,當斷不斷,必留其患,如果這個時候再不統一士氣,被有心人一串掇,這個寨子想要更大的發展,估計很難。你覺得我剛剛哪一點說錯了?我們可以花前月下,好好商量一番。」

「別寒磣我了,我那點學問和你比起來,那能比得過你這張利嘴。」月靈似怒非怒,更像一個小女人對情郎訴說著內心的情緒。

「整個寨子人心的基礎打牢了,與番邦異族的生意往來也該開始了。」吳永麟說完后陷入了沉思。

「不就和衛朝的商人都差不多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的大寨主,您眼光是不是該放長遠點呢?」

月靈兒早已羞的粉面桃花,她哪兒聽得了如此輕薄的話語,嬌嗔低語道:「我什麼時候成你的人了,我還沒......」

吳永麟還沒等月靈兒說完就打斷她,也不解釋,繼續說道:「近幾年來邊關戰事頻繁,大小摩擦不斷,而衛朝一直雄踞關內,不與之交戰,縱然有朝內數年懈怠,不思進取,坐享前朝其累累戰果之嫌。更因閉關鎖國,不熟悉關外環境及周邊狼虎之國形勢所致。難道我們不應該早作準備,乘這次通商之機,多了解下我們將來的這位對手嗎?」

「好像這不關我們的事情吧?而且,你怎麼知道他們有機會打進來?我們不是有你這位千人斬嗎?」

「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們的這位對手,而且兩個國家之間的對決,我這點小伎倆是沒用的。兩個國家之間的對決,比的是硬實力,比的是軍事,比的是知己知彼,那我問你,你現在對番邦之外的一切了解多少?」

月靈兒確實對那些番邦一知半解,而且很多是道聽途說,當他聽說番邦居然也有番商的時候,也是大吃了一驚,那些人不是些茹毛飲血的蠻子嗎?可想而知,這些衛朝的老百姓對於番邦的理解落後了多少年,更荒唐的是有些邊關的將士與這些老百姓對於番邦的印象如出一轍。

番邦這些年窮兵黷武,勵精圖治,早已從各自為戰的混亂局面中平靜下來,重商業、重軍事,而且吸收了衛朝中很多精華的治理之道,還重用了一些在衛朝不得志的一些文人,文治武功,早已不似往日。對於從善如流的肱骨之臣,更加珍惜他們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其壯大的速度,令人咂舌,與後世改革開放的局面如出不二。

「番邦好像對於我們打通這條商道很是感興趣,但他們又怕是衛朝派來探聽他們虛實的,然後對他們興兵討伐,所以很是擔心,希望我們這邊派個主事的人過去和他們商討下通商的具體細節。為了打消他們的疑慮,我想了想,我去或者最合適。」

「不行,你不能去。」月靈兒橫眉冷對,帶著一絲絲擔心。

「你難道懂商業談判?懂得討價還價?有機會,我想再次挑起他們的內鬥,至少給我們寨子一些喘息和發展壯大的時間吧?」

「那我和你一起去,萬一他們對你不利,我在,至少可以保你萬全。」

「你現在是絕對不能離開這裡的,現在這裡本身就風雨飄搖,沒有你在這裡,指不定出些什麼亂子,你好生在這裡經營這一切,我也好和那些番商談的更加有信心,為我們獲得更多的權益。」

「而且,就憑那幾個臭番薯,能奈我何,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功夫不在你之下的嘛?憑這點,你更應該相信我啊。」

吳永麟自從兩人開始在小竹林互相討教后,雖然月靈兒獲益的更多,也不至於綠林人在被圍后就被她的氣場所震懾,那是一種真正的突破自我,華麗的蛻變,其個人修為已經提升了數個檔次,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但吳永麟也漸漸學習了一些簡單的招式,自保至少是沒什麼問題了,但所謂的神劍卻再也沒出現過了,也許,只有危機到生命關頭的時候,那股潛能才能真正發揮出來。

月靈兒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但聽到這些,想起那次自己被他所謂的一次都不靈光的「六脈神劍」羞辱數次的難堪場面,在他面前,自己真的是一敗塗地,再也抬不起頭,在他面前,自己永遠是自卑的,她便不再堅持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至少幫你解決了新的監察使了吧,要不然我也走的不安心。」

「哦,那至少還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必須給我講完那個故事,你不講完,我恐怕天天晚上會睡不著的。」

「好吧。」

月靈兒並不擔心新來的監察使有什麼亂子,她耳濡目染了吳永麟好些做事雷厲風行的手段,現在也變得遇事從容不迫,猶有商俠之風采,對於新的監察使,她心中早有計算。但對於吳永麟番邦之行,她只是希望這一天盡量來的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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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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