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夢初醒

無盡的黑暗，刺骨的寒冷。

這是哪兒？

九夜抱著胳膊她有些茫然地舉目四望，發現自己置身一片灰色的墓碑中間，百米外，都被濃霧包圍。

恐懼，死寂。

周圍沒有一點聲音，彷彿這塊墓地本身就在一個棺木之中，讓九夜感到她也已經死了似的。濕透的衣服緊貼著身體，她在發抖，她想逃，但是卻感到自己彷彿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移動分毫。

更讓她驚恐的是——周圍的那些濃霧在移動，剛才明明還在百米開外的濃霧，此刻翻滾著靠近，眨眼就已經逼近到四五十米的位置，眼前能見到的一切景物，都被濃霧一點點地蠶食、吞噬。

近了，更近了！

明明只是一片霧而已，卻讓九夜怕得發抖，冷汗順著臉頰流下，就彷彿有死神隱藏其中，並且已經舉起了死亡的鐮刀。

濃霧滾滾地迅速包圍向她，一個黑色影子在白霧中凝聚、膨脹，然後就爆裂開來，黑色迅速擴散，只一瞬間，白霧就化作整片的黑霧，更加迅速地席捲過來。

墓碑旁的花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枯萎、凋零，最後變成死亡的黑色。

九夜驚恐地睜大眼睛，她知道，她很快也會被黑霧吞噬，她會如同這些植物一樣，枯萎，死去……

這是世界末日嗎？

不！

*

九夜突然睜開眼睛，汗水濕透了衣服，她發現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牆上的鐘指向四點三十分，天已經微亮了。

「原來……是夢啊。」

九夜驚魂未定地捂住胸口，一閉眼彷彿就看到了那片灰白的墓地和可怕的濃霧。

盯著天花板，她能感覺到心臟正在撲通撲通跳得很快，幾乎要跳出胸膛。她坐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確定現在已經醒了之後，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她羨慕那些經常做夢的人，她從來不做夢，雖然這次做的是個噩夢，夢中可怕的感覺還沒有散去，但九夜還是覺得很驚喜。

這就是做夢的感覺啊？那麼真實，就好像真的發生了似的。

回味著她人生的第一個夢，九夜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窗帘。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早上剛下過雨，空氣冰冷而潮濕。

九夜打開窗，閉上眼，深呼吸，享受清晨微涼濕潤的空氣。

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九夜決定不再睡了。

現在四點半，距離她平時起床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但這個噩夢讓她已經毫無睡意。

她回頭去書桌拿起手機開機，看了一眼前面的牆上貼的一張大的年計劃表，今天是四月十五日，在一個半月之後，六月七號到九號三天的地方，有兩個紅色水筆寫的兩個大字——「高考」，現在距離高考只剩下半學期，今天是高考前第二次模擬。

九夜翻了翻還攤開的書本，今天早上要考是《諾亞歷史》和《世界語言》這兩門功課，她早複習好了。

九夜成績很好，學霸級別。這點讓她的弟弟陶冶羨慕的不要不要的，陶冶和九夜同年級，學習也很好，但只要九夜排第一，他就是萬年第二。

最近九夜複習得很刻苦，只因為她的目標是諾亞最好的大學，諾一大學的歷史系，那個全國高中生削尖腦袋拚命學才能擠進去的地方。

現在全部的科目中，九夜學得最好就是《諾亞歷史》，她喜歡歷史，尤其是每次翻開《諾亞歷史》的時候，都會讓她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在書的第一章介紹諾亞的那段里是這麼寫的：

「諾亞大陸由三個國家組成，其中地域最廣的是C國，C國最東面的城市硯池市，是整個諾亞大陸迎接第一縷曙光的地方。」

硯池市，就是九夜所在的城市，這是她最自豪的地方，可不是每個城市都有這個殊榮，可以被寫進歷史書里的。

書中所指的迎接曙光的地方，就在硯池市的東面，那裡是一片廣袤的森林，叫做曙光森林，硯池的各大中小學校都很喜歡把春遊的地點定在那片森林中邊緣的森林公園中。

九夜把要考試的課本塞進背包，決定在考試之前給自己放鬆放鬆，於是就拿著手機窩到了窗邊的小沙發上，看小說。

她最近看的一本書書名叫做《黑色諾亞》。

嚴格來說，這還不能算是一本書，充其量只能叫做坑，因為全文只有開頭的三萬字。

坑的作者不詳，嗯，人家真的就叫「不詳」。

不詳的《黑色諾亞》在一夜之間突然莫名火起來，很多人追，結果還沒更幾天，這本書在網路嚴打中和一群小黃文一起被和諧了。

也不知道是哪兒弄錯了，才會把一篇幻想故事給當小黃文給滅了。

九夜倚在沙發上看小說，現在網上已經搜索不到這本書的內容，幸好一開始就下載在手機里了，原本打算等作者填完坑再看，但是小說被禁讓她突然對這本書產生了好奇，就提前看了起來。

結果，一點開就放不下了。

故事是幻想類，故事裡諾亞大陸被分為四塊，分別是東諾亞、西諾亞、南諾亞、北諾亞，並且在人類之外，還有進化后的新人類的存在，除此之外，最吸引九夜的地方，是裡面的其他種族，比如精靈族、獸人，甚至還有擁有人類情感的智慧型機器人。

要是現實中也有這樣的機器人就好了。

可惜現實中只有超能電腦，可以像人類那樣對話和智能搜索，並沒有人類的感情。其他的就是那些新穎的大塊頭機器人，看起來比較笨重，可以打掃房間和做簡單的家務，只有錢多得無聊的有錢人才會買來放在家裡顯擺。

而且現實中世界上只有諾亞大陸一個地方，分為三個國家，整個諾亞大陸被防護網籠罩著，它們隱藏在天幕之後，天幕外可沒有什麼精靈，只有一些長著翅膀攻擊力極強的怪物，它們醜陋、巨大，而且危險，以人類和動物為捕食目標。

上個星期《宇宙學》的老師還帶領大家參觀「怪獸展覽館」，那裡陳列了很多從防護網外獵殺的野獸它們漂浮在液體里，看起來濕噠噠得讓人噁心。

九夜看完了《黑色諾亞》最後一點內容，她被吊足了胃口，可惜自從嚴打之後，作者也不再重新發文了。

「又一個進了墳墓的坑！」九夜憤憤地說，把《黑色諾亞》拖進小說收藏夾的墳墓一欄，這裡都是無良作者留下的萬年大坑，如果哪天有更新，那一定是作者詐屍了。

放下手機，九夜覺得肚子有些餓，她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五點半。

九夜站起來，用力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揉著肚子進了衛生間，刷牙洗臉。

鏡子里，長發微亂的小女生臉上還帶著一絲倦意，洗掉臉上的泡沫，終於恢復了精神。九夜用力眨了眨眼睛，水靈的眼睛里是屬於少女靈動的氣息。

她沖著鏡子笑了，笑容甜美。

「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高考！加油！」

洗漱完畢，九夜換下睡衣，開始享受她新的一天。

生活就是這樣，每一天都是嶄新的。尤其是對九夜這種熱愛生活，愛好多多的小女生來說。她哼著歌，放輕腳步踩著木頭樓梯下樓去，避免吵醒隔壁的弟弟和樓下的爸媽。

不過，才剛下樓，九夜就發現自己不是家裡起得最早的一個。

樓梯才走到一半，就聽到樓下傳來一個聲音，聽起來很急躁。

「……什麼叫沒有多少時間？我問你現在到底還有多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是爸爸的聲音，雖然他已經儘可能地把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能聽見其中的焦慮。

九夜在樓梯上探出頭去，她第一次看見爸爸如此坐立不安的樣子，他衣著整齊，站在廚房的窗戶前面，手中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一隻手正在快速地輕輕地敲打著窗檯，這是他煩躁時候的習慣性動作。

九夜並不想偷聽爸爸講電話，但是她是真的想吃東西，於是她繼續往下走。

「什麼？六點？該死的，難怪十分鐘前我就看到軍隊的車從外面過去……只有半個小時了，但如果快一點的話還趕得及！」陶峰用手按著太陽穴，很疲倦地說，「無論如何謝謝你，兄弟，一會兒我們在收費站見，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知道的，我們家女兒的身份系統有點問題……葉子，你怎麼起這麼早？。」陶峰突然看見九夜，眼中有一絲遮掩不及的慌亂，他匆忙掛斷了電話，故作鎮定地笑了笑。

「爸爸，」九夜有些不確定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一切都很好，親愛的。」陶峰走過去親吻女兒的額頭，叫著女兒的小名，「葉子，在這裡等著，我們馬上就出發。」

「出發？去哪兒？」

然而陶峰沒有再解釋，只剩半個小時，他沒有時間了。

「什麼都別問！」他說著快步走進卧室。

幾乎就在幾秒后，九夜還沒來得及上樓，就看見爸爸媽媽一齊衝出了卧室，媽媽的頭髮披散著，穿著睡袍，她那還沒睡醒的臉上卻帶著和爸爸一樣的焦慮。

「竟然是真的？！昨天開始我就覺得不太妙，我們必須趕在他們降下新的防護網之前離開硯池！」沈姍衝出卧室，看見九夜，忙把九夜拉到身邊。

「你帶葉子到車上去，我上去叫陶冶。」陶峰拍了拍妻子沈姍的肩膀，又大步地衝上樓。

沈姍快速地回去換了件衣服，隨手翻出家裡的貴重物品，通通塞進一個小皮箱里，然後拉住九夜的手就往外跑。

九夜還在茫然狀態，就被媽媽拉出家門，塞進了車子的後座。

此刻，她正在艱難地消化著剛才聽到的詞語，新的防護網？

她當然知道防護網意味著什麼，整個諾亞大陸就是因為有防護網的存在，才讓外面那些可怕的野獸不敢靠近，防護網保護了他們所有人的安全。

但是，為什麼要在新的防護網降下之前離開硯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