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解
「相傳楚王地的某處地方有一個特大的寶藏,乃是當初楚王一個得力部下收歸另八個部族所得,不過那個部下卻貪慾熏心,竟把那八部的所有財寶歸為己有,找了個絕密的地方藏了起來,誰也不知道。後來楚王得知這個消息,將那個人除掉了,可奇怪的是,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一夜消失人間。本來這件事一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沒多少人在意了,但在約兩百年前,一個叫蘇洋的商人出現了,他在短短十年時間,竟籠絡了整個魔域的商貿,建立三有山莊,成為魔域之中最富庶的勢力。因為三有山莊建立,對魔域的經濟的進展很大,所以魔網和三大家族都默認了它的存在。」
「那和這捲軸有什麼關係?」
田餘風道:「當初那筆八部財富十分巨大,幾乎能當整個魔域五年的生產。有一年,楚家找三有山莊周轉,借錢修繕琥珀城的防禦工事,達之兄的父親迫於壓力,只好調出三有山莊幾乎所有的財力,直到四年後,楚家才還上這筆款項。就是因為這件事開頭,所以楚家才有今日的做法,當然這裡面有很多謠傳。」
雲小幽道:「你是說,楚家懷疑蘇莊主家裡掌握了那筆財富?」
田餘風道:「正是如此,你想修繕城牆工事,需要錢財極多,蘇家憑著多年積蓄被逼無奈拿出來,這事情的懷疑卻成了他們的把柄。」
雲小幽有些疑惑,問道:「那這捲軸到底是不是有關那個寶藏?」
田餘風道:「這的確是寶藏圖,達之兄跟我說過。」
雲小幽:「那楚家猜的不錯啊……不過手段太陰險了。」
田餘風道:「這圖紙就是因為事關重大,才被如此保護的,魔網他們其實只是猜測,卻歪打正著,三有山莊的財富和這東西沒有半點關係,但這個東西卻千萬不能被魔網的人拿到,否則……唉……」
「否則如何?田叔,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拿這個去救人么?」
田餘風扼腕長嘆:「一面是很多人性命,另一面則是寶藏事關重大,咱們兩人必須選擇。」
雲小幽道:「這捲軸里藏的什麼都不知道,不去給了他們,換林昭他們的性命。」
田餘風道:「若是如此,咱們絕對離不開魔域,甚至活不過第二天。」
雲小幽面色微青,道:「他們還要趕盡殺絕啊?」
田餘風神態肅穆:「現在中央大陸在這兒的人死的死,被抓的抓,恐怕就剩咱們兩個,他們既要捲軸寶藏,也要我們的命,可我不會讓他們得逞。」
雲小幽道:「既然如此,咱們必須得拿捲軸換人,但我們可以先看看這寶藏到底是什麼。」
田餘風搖頭道:「沒人知道這筆財富後面是什麼,當初楚王殺了那個人之後,寶藏的事情就諱莫如深,到底怎麼回事,誰也不明白,若有一人明白,只有楚王本人了,因為在那件事情后,除了楚王本人,其他參與此事不管是那個貪財喪命的人也好,還是楚王的屬下,三年之內都死絕了。」
雲小幽道:「為什麼他們會懷疑到三有山莊?」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三有山莊產業幾乎富可敵國,若要扼殺他們,就必須有個理由,否則三有山莊的勢力的反抗,也會引起軒然大波。現如今,三家就不會怕了,因為已經有了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
「勾結中央大陸的姦細,圖謀不軌。」
「這不是信口雌黃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陰謀針對的不僅僅是三有山莊,還有在魔域的所有的外來人,魔域要清除我們這些外來人,他們一旦得到這筆寶藏,恐怕有些暗中運作,就會向中央大陸開戰。咱們要做的,就是保住這個捲軸,天魔會是一個契機,我們必須讓他們在天魔會之前不能得到捲軸後面的寶藏!否則會死很多人,不僅僅是銀鈴和林昭於九龍君不見等人了,在這魔域上的幾千中央大陸的人,都會被魔域全體通緝追殺!」
雲小幽道:「那……林昭……我,田叔,你要救救他們啊。」淚漣簌簌而下。
田餘風道:「其實我早就知道,這是一場博弈,但秦宗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我也想不到,竟然牽動了那麼多人,一旦這場血光開了,那就會釀成更大的災禍,千年的災兵又將重現於世。」
雲小幽道:「你是說魔域和中央大陸?」
田餘風道:「這其中關係複雜,奇人居就是斡旋其中卻反而越陷越深,隨時都會有滅頂之災,若這次魔域這次狠心下殺手,恐怕所有人都得飽受罹難,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雲小幽道:「我……我不管,我要救林昭他們,田叔叔,你幫幫我,我和林昭都沒成婚,我不想讓他死。」
田餘風道:「咱們沒得選擇,林昭是雕花山莊的後輩,老郭也囑咐我一路照看,放心,我不會置之不理,惡沼城,我一定會去。」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雲小幽道:「我一個女孩子,年紀又輕,現在只能聽田叔你的了。」
田餘風淡然一笑,語氣卻十分堅定:「我們先把捲軸找人做一份外觀一樣的假的,然後把真的毀了,這是破釜沉舟的法子。然後躲幾日,等天魔會那日,用捲軸換人,等他們放了人,咱們再做商議。」
雲小幽擔憂道:「若是假的,他們豈能放人?」
田餘風冷笑道:「就算是真的,他們也不會放人,所以這幾日,我們要去找幾個人,否則憑我們兩人是不夠的。這次是一場血戰,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雲小幽不知道,面對如此強大的魔網和楚家,田餘風如何敢說出這番話?
兩人一上山,就碰到了一個樵夫,田餘風道:「雲丫頭,你看那是誰?」
那樵夫抬起比之前黝黑一些的臉龐,正是當初使風雷鐧的呂則。
雲小幽道:「呂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呂則抬頭看,田餘風他並不認識,倒是雲小幽還記得,問道:「雲姑娘,你們怎麼會到這兒來了?這位是?」
田餘風道:「我來拜訪寧天諭老兄。」
雲小幽笑道:「你認不出他么,他就是了了老道兒,不過那是假扮的,這才是他,田餘風田叔叔。」
呂則道:「老道兒,那個邋遢道人?」他見田餘風衣著雖不奢華卻很整潔,和那了了道人完全是兩個人,大為疑惑,又見他來說見自己師父,便問道:「你找我師父做甚?他不喜見外人。」
田餘風道:「你只說故人到訪,請求相見。」
呂則道:「田餘風……」他見田餘風不過四十來歲,自己師父歸隱那麼久,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故人,不過他也不敢小覷田餘風,只道:「兩位來此所為何事?」
田餘風也不隱瞞:「請雷王下山,助我一臂之力。」
呂則一聽,譏諷的冷笑:「我都可以替你回答這個問題,你們還是趁早下山,我還得砍柴,沒工夫陪你們,而且我師父絕不會聽你的下山,快走吧。」
田餘風道:「車到山前必有路,雷王雖隱居已久,但未必不能聽我一言,呂兄,拜託你通告一聲,事關重大,田某感激不盡!」
呂則知道他們來頭不凡,今見其餘人都不在,獨來了這一中一少,又見他態度頗為客氣,內力也自己不可測,也不敢發自己的倔牛脾氣,道:「好,你們且在此等我,我去通報一聲,這一入內山,千轉百回,千萬不可擅入,否則迷了路可就出不來了。」
雲小幽道:「那我們就在這兒等你好了。」
呂則自去了。
雲小幽道:「田叔,你來找這個雷王,他武功很厲害么?而且他會幫我們嗎?」
田餘風道:「魔域之中,他的武功應該能排在前十之內,我和他早年有些淵源。」當初他來魔域時候,也是第二次初到魔域,曾在這宏山之中逗留,遇到了寧天諭,那時候寧天諭正使九天風雷鐧,整座山上都彷彿被風雷之力籠罩,的確很是可怕,不過田餘風卻有一種天生的直覺,九天風雷鐧有個很大的破綻,那就是出招攻防不均衡,而且招式偏向鋒銳,與寧天諭剛猛內力不符。
本來風雷鐧是重兵,雙鐧一長一短,長鐧進攻,短鐧防守,一鐧下去,勢如開山,每一鐧都至少有千斤之力,無人可當。
田餘風看了一會兒,寧天諭問他如何,田餘風笑道:「招式花哨,未免畫蛇添足,不能發揮這一對寶鐧的最大威力。」
寧天諭不由得發怒,自己平生少有對手,如今不知哪裡來了個看起來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隨意指指點點,忍不得就持雙鐧打田餘風,道:「我看你有何本事!」
田餘風那時本事已成,這寧天諭鐧法雖然厲害,但他總能分辨出他出招的方式與角度,正如他所說,寧天諭鐧法花里胡哨太多,反而失去精髓,他自身輕功又好,而且閃電七截指也是靈巧的功夫,寧天諭如何打的到他?反被田餘風用指頭點到幾處穴道,手軟腳麻之下,便認輸了。
田餘風道:「剛才那麼多破綻,你若不變招,把招式花哨用透,運鐧直去,或橫推而走,不僅在氣勢上壓倒對手,而且能更加有效,當然,練習是一回事,生死搏鬥是另外一回事,大叔,你內力高深,尋常人都不是對手,不過你一旦遇到旗鼓相當的人,基本上是必敗無疑。」
那時寧天諭正又創造許多招式預備對付無極老人,剛才一一使來,卻被這名不經傳的年輕人破了個乾乾淨淨,如果要去對付無極,恐怕差的遠了。
寧天諭嘆了口氣,兩人和言通了姓名,兩人各在武學上說了自己的一番見解,交流切磋幾日。寧天諭武學境界頗高,經驗老道,田餘風則對武學境界有著新的見解,新老交流,各有所得。
僅僅是幾日,兩人相見恨晚,不過如今也已經二十餘年,不知這位雷王可否還認得自己。
雲小幽道:「哇,這麼厲害,有了他,咱們可也無憂了。」
田餘風道:「他不知會不會幫助我們,我們還得做另外一件事。」
雲小幽問道:「什麼事?」
田餘風道:「事情一過,咱們必須儘快離開魔域,要去提前部署一下。」
雲小幽道:「那如何做?」
田餘風道:「咱們進惡沼城后,肯定有一場大戰,等林昭和銀鈴出來后,你和他們趁亂逃走,就直接往鐵鎖灘,用紅布在岸上招搖,到時候郭兄會來接應。」
「師叔祖?」
田餘風道:「我讓他在那裡停泊一月,這是咱們全身而退的唯一出路。」
雲小幽道:「那不是有幾千人嗎?」
田餘風道:「到時再說,恐怕這場劫難一旦發動,不知會有多少人活下來。」
雲小幽低下頭,神色沮喪,田餘風安慰道:「你放心,雲丫頭,林昭這小子應該不會有事,畢竟咱們手中還有籌碼。」
好會兒,呂則不知從哪個山縫鑽出來,叫道:「田餘風,跟我來,至於雲姑娘,你可去向南兩裡外的我臨時歇腳的草廬等候。」
田餘風道:「好。雲丫頭,你且稍等,等這兒事情說好,咱們去找孟俠名,他若逃走,一定是去了那個地方。」
雲小幽點點頭,田餘風一天之內帶她行走一千多里路,幾如飛行,輕功之高,前所未見,而且他神色之間正氣,只不過沒有任俠使氣的江湖中人的狂放,反而多了份憂鬱的書生氣和方外人的瀟洒超然,這兩種不同的氣質竟然能在一個人身上體現。
田餘風自去了,雲小幽向南兩里,果見草廬,甚是簡陋。
她坐在凳子上,手中握著捲軸,忽然窗外傳來一聲狗吠。
一陣淅淅瀝瀝,忽然下起了雨,雨點打落在地,發出了輕巧的滴答聲。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處,這世上的所有東西都不是無緣無故的,這麼多的恩怨情仇自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看到了這雨,雲小幽忽然想起了家鄉的雨,想起了母親庭前的噓寒問暖,父親在家才有的豪邁談吐天下世事,兄長的機靈幽默的笑話,以及家裡所有人因為一場雨聚在一起的家長里短。
那一切,該是多麼溫馨,而如今的一切,又是多麼殘酷?
田餘風是很好的人,她能感受的出來,可他心中又承受著無盡的痛苦,也很容易感受的到。
雲小幽想著想著,進入了夢鄉,她的心中也有壓抑,而如今,希望這個單純的女孩兒,這壓力能夠被這場雨洗刷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