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變革
大婚後，沈小漾便向朱亦轍坦白，她到底來自哪裡，朱亦轍對她口中平等，和平，富裕的社會很感興趣，尤其是詳細了解了社會運作規律和國家機構設置之後，他便下了決心，要在九州施行變革。
變革自然要自上而下，才能快速推進，他在原有的吏、戶、禮、工、刑、兵六部新增了農、商、教育部、監察司，提出大力發展教育和工商農業，振興九州經濟，走向共同富裕。
為了促進商業流通，他不單提出要減免賦稅，取消路引，還要建立商業貿易中心，設立邊境貿易區，開拓海運，隨便一項拎出來，都讓這些大臣們驚慌失措。
他們習慣了舊秩序，從未想過鬧什麼變革，古往今來，有多少變革是成功的？降低賦稅豈不是減少國庫收入嗎？國庫沒錢，拿什麼做基建，海運那麼耗錢，誰稀罕和那些蠻夷之國往來。
這位年輕的陛下肯定是被那位商人出身的皇後娘娘給蠱惑了，一樁樁，一件件，全是為了商人的利益著想，置國家利益於不顧。
他們如何能認同這樣的提案，更別說其中還牽涉了他們文官集團的利益，自古以來，學而優則仕，要是不學也能入仕，這得亂成什麼樣？尤其那些工匠，字都認不全，會點手藝活也能混個一官半職？堅決不行。
上書的，勸諫的，鬧著要以死明志的，朝廷上下亂成了一鍋粥，支持變革的人寥寥無幾。
任何變革都是利益的再次分配，他們覺得九州當下格局很好，不需要重新分配。
可是朱亦轍卻從沈小漾那裡開了眼界，知道九州如今有多落後，他想要大刀闊斧的改革，希望在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九州繁榮昌盛，人人都過上好日子。
那些勸阻的摺子他一封都沒看，索性連朝都罷了，根本不理這些朝臣，反正他們不願意干，他就提拔那些年輕的，充滿熱情的，願意追隨的年輕人們一起干。
比如白三爺，就是新鮮出爐的商部尚書。
畜牧業歸在農部下面，趁著匈奴陷於內戰，朱亦轍正打算建立騎兵營，需要多養良馬，正迫切需要人手掌管。
聶大郎雖然出身低微，然而他的執行和管理能力沈小漾看在眼裡，稍加培養，也不是不能勝任。
與其讓那些瞧不起這些事務的官員來掌管，不如提拔有能力的業內人員，他們會更加珍惜這份機會，竭盡所能地發光發熱。
「很快你就明白了。你們兩個趕了那麼多天路，也應該累了，大郎你就住在郡主府吧，我已經交代過九郎了，五娘，你是回家還是？」沈小漾問道。
衛五娘有幾年沒見爹娘了，雖然也想念得很，可是想到家裡的規矩，她要是回去了，肯定會說三道四，不許她拋頭露臉，肯定更麻煩。
「我租個院子先住著。」她回道。
「租什麼院子，要不你就留在宮裡陪陪我，我們也好就近商量，給爹娘說起也有理由，他們想必不會同意你獨自跑出去住的。」沈小漾笑道。
「好的，謝謝娘娘。」衛五娘感激道。
聶大郎便提出告辭，離開的時候，他用眼角餘光看了看衛五娘，見她完全沒留意他，帶著幾分惆悵，離開了。
沈小漾卻瞧出了幾分端倪，悄悄問衛五娘，「你和大郎真的沒什麼？」
「我們能有什麼？」衛五娘窘得要命，沈小漾果然沒放下這件事，也不知道哪裡讓她誤會了。
就因為這雙手套？
難道買了一樣手套的人都是一對不成。
沈小漾不再說話。
她覺得大郎對五娘還是有好感的，兩人在她這裡的時候，他時不時那眼睛看五娘，不過目前好像郎有情妾無意，五娘沒怎麼在意他。
在宮裡住下來后，沈小漾和五娘很快敲定了兒童村發展的後續事宜，末了，沈小漾笑道：「我和陛下商量過，打算成立九州兒童發展基金會，以後北斗兒童村就從九州郵局摘出來，掛到基金會這邊，你有沒有意願擔任基金會的負責人？」
「我嗎？」衛五娘異常吃驚，「基金會是什麼？」
「基金會就是慈善基金會，利用捐贈所得的財產，用來做公益的機構，北斗兒童村是收納孤兒的，兒童基金會將來要做的不止於此，還有建立學堂，讓貧困孩子也能上學堂，救助那些得了重病無力負擔藥費孩子，解救受到迫害的孩子之類的。」沈小漾解釋道。
「我明白了，就是幫助孩子的。」衛五娘點了點頭。
「是的，你在北斗兒童村的表現我們都看到了，相信你能勝任這個職務，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沈小漾說道。
「嗯，我先想想。」衛五娘現在的信心比起她剛接手北斗兒童村的時候要多得多，離開京城的時候她還忐忑不安，如今回來了，她感覺自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你回來這麼多天，該出去走走了，要不是我身子不便，也不想整天呆在宮裡。」沈小漾嘆了口氣，在「卸貨」之前，朱亦轍時絕對不允許她跑出去溜達的。
「我正有此打算，你想要什麼，我逛街給你帶回來。」衛五娘笑道。
看著沈小漾撫著小腹一臉甜蜜的模樣，她心中掠過一絲失落，也不知道她這輩子還會不會嫁人，能不能當一回母親。
幾年不見，京城也大變樣了，街道寬闊，整齊，乾淨，不僅建了下水道，還設置了不少垃圾桶，逛街也不用讓下人一直拎著手上的髒東西了。
商鋪多了許多，不僅有她在寧安縣見過的食鋪，就連聶大郎給她提過的，霸州那邊的特產，這裡也有的賣，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擦肩而過的小娘子們不是討論著這家銀樓出了新式樣的首飾，便是討論著那家成衣坊又多了好看的新衣服，「一頭牛」、「妙味火鍋」、「妙味海鮮」等字眼也時不時能聽到。
衛五娘站在喧鬧的人群里，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曾幾何時，她也在這裡和小姐妹們愜意地逛街吃飯聊天。
當時年紀小，愛談天說笑，傷花悲月，如今，再沒有那樣的心情了。
「你是五娘？」一道驚疑不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扭頭看過去，竟是遇到了她母親和二嬸，也就是衛大夫人和衛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