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釋重負
太平公主體態舒閑的往椅背上斜倚,展現出一副嬌慵散的動人丰姿。仿似蒙上一層迷霧的動人眸子冷冷打量著李雲逸,忽然問道:「你為何要以溺水詐死的方式離開我家官船?」
李雲逸一掃謙恭之態,目注太平公主,冷笑一聲,說道:「若是公主變換個身份角色考慮,換成你忽然得聞,接送你的目的並非為了參加特科,你會怎麼做?」他很聰明,並沒有點破則天皇帝男妃之事,給自己預留了退路。
太平公主給他肅然的目光,迫人的氣勢,銳鋒暗藏的言詞,弄得神色一滯,鳳目轉動了一下,一聲嬌笑,俏臉如鮮花綻放,春風拂面,彷彿剎那便融化了你的心,嬌聲道:「嗯,不錯,我也會如你這般,想法詐死脫身。」
李雲逸溫文爾雅的一笑,恭謹說道:「公主聰慧雅涵、胸襟過人,小人傾服。」臉透和風煦暖,言語頗多推許讚美。
太平公主被李雲逸忽軟忽硬的態度弄得芳心紊亂,倍感刺激,柔柔的瞅著他,只覺得他身上的男人味道既神秘又挑逗,令人覺得又恨又愛,柔聲道:「李公子,你也是有功名的人,在本宮面前不必過於謙稱。」慵懶的聲音,柔柔膩膩的,十分誘人。絕美的臉上更是妖嬈柔情,眉眼間春意撩人,體態嬌柔,讓人窒息迷醉。
李雲逸暗呼吃不消,可又不能示弱迴避,否則自己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形勢必將毀於一旦,遂眼神略微放肆而帶點欣賞的望著她,微微一笑,說道:「公主寬厚仁慈,晚生初次來這東都洛陽,不知可否能自由自在的遊覽一番?」輕輕一語,頗有點四兩撥千斤的味道,不著痕迹的就從眼前這旖旎曖昧的溫柔陣仗中突圍出來,而且從對方對這請求的反應中,或許還可窺出對自己的一絲動向。
太平公主自幼就生活在爾虞我詐、鬥爭激烈的皇宮內,什麼手腕沒見過,對李雲逸這手四兩撥千斤,心裡是又恨又惱,卻又無從發作。狠狠橫了他一眼,回復淡然的樣兒,輕輕道:「今年確實沒有特科,不過明年就是常科之年。李公子還是靜下心來,在這別院用心苦讀,等候明年常科吧。」她既惱於李雲逸,自然不肯輕易透漏自己已打消送他進宮的打算。
說完婀娜起身,眼透笑意,瞥了他風情萬種的一眼,笑靨如花的說道:「不打擾李公子用功了,有時間本宮再來看你。」懷著報復的歡暢,輕盈盈的離開。
李雲逸就頭疼了,她啥意思啊,怎麼又扯到常科上去了?留自己在這裡苦讀準備常科,是她的意思,還是宮裡面那位的意思?什麼用意?仔細咂摸著她的話,可惜仍然雲里霧罩的,難見真面目。
他最怕的就是進宮,每天膽戰心驚的,特折磨人,簡直度日如年。太平公主故意幾日沒露面,但在生活上對李雲逸照顧得非常周到,每天都會派蘇秀清過來噓寒問暖,過問飲食。
蘇秀清很有涵養和學識,才思敏捷,於琴棋書畫上也頗有造詣,兼且人又長得文靜秀麗,性情溫柔,一來二去的,兩人倒是頗談得來。
小青這俏婢雖然時時跟隨,卻乖巧伶俐、安安靜靜的,並不妨礙。
李雲逸也幸虧有她們不時相陪,緊張的情緒才得以有效緩解。為了能探聽太平公主的動向,他對二女顯得很巴結,尤其是對蘇秀清。當然他的巴結很技巧,對俏婢小青他始終和顏悅色的善待於她。對蘇秀清,則是投其所好,彈琴作畫,吟詩對對,盡顯才華。
他的努力逐漸見到效果,俏婢小青在他面前開始顯露活潑可愛的天性,也會跟他說一些別院里的事,可惜她地位太低,難以獲知有用的核心機密。不過她解花妙語似的,緩解了李雲逸許多緊張。蘇秀清雖還沒有透漏什麼消息,但每次來,都是那般的恬然親近,淡笑嫣然,來得很勤,顯然已經超出了太平公主的吩咐。
當然,她很聰明,也很矜持,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並沒有傻得犯忌去弄什麼男女風情。李雲逸自然更沒那心情了。
這一天,李雲逸吃過早飯,帶著小青正去書苑,蘇秀清彷彿偶遇般出現在迴廊岔路口,淡雅笑道:「李公子,我們走走?」
李雲逸看她似有什麼隱秘的話兒要說,機敏的吩咐小青先去書苑等他,然後陪著蘇秀清向池塘小橋的方向走去。
蘇秀清蓮步輕盈,眼光望著池塘里的荷花,輕聲說道:「公子可知,我家公主已舉薦張昌宗入侍宮中,近日閑暇,可能會來看公子。」說罷,文靜秀麗的玉臉不由一紅。
李雲逸聞言,不由大喜,既然太平公主已經舉薦他人入宮給則天皇帝做男妃,那麼自己豈不是可以解脫了。多日的沉石盡去,頓時神采飛揚,隨口笑問:「張昌宗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蘇秀清羞紅著臉,眼睛望著別處,輕聲道:「聽說是定州義豐人,行六,人稱六郎美如蓮花,年近弱冠,玉貌雪膚,眉目如畫,絕色的美男子。」
李雲逸才沒那心思關心一個男妃的情況,聽過即罷,輕鬆笑道:「這麼看來,我離開別院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蘇秀清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無憂慮地望著李雲逸,咬唇輕聲道:「公子恐怕過於樂觀了。」
李雲逸眼前閃過太平公主妖嬈柔情的神態,知道蘇秀清的擔心不無道理,太平公主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的。不過相對於進宮來說,太平公主的問題就容易對付得多了,微微一笑,點了下頭。
蘇秀清看他並不十分在意的神色,猶豫了一下,看看左右,輕聲道:「公子仁心琴骨,聽過就忘了吧。」晶瑩小臉一紅,蚊蟻般的聲音說道:「據聞,張昌宗那廝,經公主試用滿意后,才舉薦上去的。」
李雲逸頓生厭惡之感,沉吟了一下,輕聲道:「姐姐恩情,留待后報。此事非同小可,姐姐萬不可露了痕迹,小弟自會設法。」
蘇秀清目光寧靜清澈,臉上綻出一個清甜親切的笑容,柔聲道:「你自己小心,我去了。」說罷,輕盈而去,消失在迴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