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喝醉了嗎
王曼麗斜坐在韓秋實身邊,翹著二郎腿,黑色的闊邊褲腳歪向一邊,拂著腳面的綴著珠花的皮鞋閃動著斑駁的光暈。
李軍和白長生坐在L型的長沙發的另一端,臉對著臉,扯著嗓子理論著什麼,沒完沒了。時不時地指著搖頭晃腦,閉著眼睛,一首接著一首霸佔著麥克的吳剛,喊上幾句。
而沙發的這一端,韓秋實顯然已經醉了,細長的眼睛微微發紅,時時露出笑意。無需勸酒,一杯接著一杯,彷彿喝下去的是千年陳釀。已沒有了平日里的矜持,和王曼麗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而向春早倚著沙發,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讓我看到那麼恥辱羞憤的一幕!
苗苗,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要不是因為聽不清你說的話,我也不會離開這個房間,也就不會看到你的爸爸,正和那個輕浮的女人糾纏在角落裡。心裡怨著女兒,向春早的眼前又浮現出剛才的遭遇。
差不多十分鐘前,正喝著酒聊著天,電話響了,打開來一看,是女兒的電話。
哎呀,吳剛正在唱歌,太吵。
為了聽清女兒的話,向春早想都沒想,出了門拐到無人走動的角落裡,還沒回答女兒,一抬眼,偏偏就看到了她的丈夫和那個妖艷的女人正瘋狂忘我。
可笑的是,隔壁的房間里,吳剛高亢的歌聲傳了出來,而王曼麗他們正在喝著酒。
「啪」手機滑落,翻了幾下,扣在地上,女兒的聲音還在響著。
向春早呆立當場,陷入了空白。
圓睜著驚恐不已的通紅的大眼睛,透過王艷艷祼露的肩膀,青筋暴漲的劉志強看到了她。慌亂中,猛地鬆開了懷裡的嫵媚女人,手忙腳亂的掖著衣褲。
即使失去了記憶,向春早也不會忘記她的名字叫王艷艷,更不會忘記她的丈夫在這一刻的猥瑣齷齪,甚至是下流骯髒。
而背對著向春早的王艷艷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激情似火的時刻突然失去了滾燙的懷抱,下意識的轉過身來,白皙豐滿的一個肉球衝進向春早的瞳孔,醬紫的蓓蕾傲嬌的挑釁著底線。
閉上了眼睛,向春早狠命地咬著牙齒。
來不及,來不及,三個人就這樣石化在同一個空間里,腳下釘了釘子,動彈不得。
少頃,靜物變成了活物。
向春早無法直視的露出的那一隻肉球,抖了抖,反而挺直了腰身,「哼」的一聲,扯上堆在腰間的衣服遮了起來。
「春、春早。」劉志強說不出話來,猩紅唇膏的印跡殘留在臉上、衣領上,像極了血跡,令人頭皮發麻。
「甭廢話,走吧。」王艷艷推了一下劉志強。
微胖的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劉志強腳下發著軟。
眉毛一挑,嘴角一揚,甩了甩散亂的頭髮,拉起文胸帶子,拽過來滿頭大汗的劉志強,王艷艷揚起下巴,「哼」的一聲,擦過向春早身邊,向隔壁的房間扭去。
眼花了,層層水霧漫上來,向春早獃獃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這還是那個趾高氣揚、自命不凡的劉志強嗎?這個時候,乖得如同提線木偶,**控著。隨著玲瓏有致的王艷艷,蹣跚學步般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
衝天的酒氣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水氣味包裹了向春早,令她無法呼吸。瞬間天旋地轉,蹲下身,捂著胸口,抱著頭,蜷做一團,半天才緩過氣來。
撿起手機,摁了鍵,竟然沒有摔壞!哼笑了一聲,向春早緊握手機,站起身,慢慢的,慢慢的,夢遊般回到座位上,一個愣怔,眼又花了嗎?不由得推了推眼鏡,哦,是真的!
衝進她眼帘的是王曼麗和韓秋實腿靠著腿,肩並著肩,倚坐在一起,說說笑笑,酒興正酣。
一扭頭,見向春早坐了下來,王曼麗微皺著眉頭,桃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轉瞬不見:「哎呀,春早姐,哪裡去了?這麼半天,該不會是有艷遇了吧?」
艷遇?去你的艷遇?向春早的神情看起來很古怪。
韓秋實捏著修長的手指,夾起小小的一片西瓜遞過來:「怎麼了?不舒服?吃片西瓜吧。」
「沒事兒。」向春早笑了笑,接過來一口就吃掉了。
「還能喝酒嗎?」韓秋實邊問邊挪了挪,離開了王曼麗一個拳頭的距離。
「能。來吧,繼續喝。」向春早拎起瓶子,滿了杯,看了看盯向自己的並不是很友好的眼神兒,「曼麗,一起。」
王艷艷的蓓蕾,劉志強的眼睛,還有不整的衣衫,一刻不停的撞擊著向春早的神經。一會兒的功夫,幾杯酒下了肚,心慌頭疼,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好一點兒。
這是醉了嗎?怎麼這麼難受?向春早不再說話,倚著沙發靠背,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一幕嚇著了。
韓秋實和王曼麗正親密無間的摟在一起跳著舞。
天吶!做夢嗎?扶了扶眼鏡,眨了又眨眼睛,向春早直直的盯著暗影里,韓秋實和王曼麗正緊緊的緊緊的,摟在一起跳著舞。
我只是小憩了一會兒,竟然這樣?向春早發著懵。
她想不到就在她混混沌沌的時候,王曼麗眉毛一揚,斜睨著韓秋實,半個身體靠了過去,把著他的胳膊,細了嗓子:「秋兒,咱倆跳舞怎樣?」
「噢。」猶豫了一下,韓秋實站起身來,拉著王曼麗伸過來的手,「來吧。」
順勢滑進韓秋實的懷抱里,王曼麗軟軟的沒有了骨頭。
從未如此的靠近這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溫暖的鼻息撲向她,誘惑她,令她不由得攀著他的肩頭,閉著眼睛,貪婪的享受這幸福甜蜜的一刻。今晚竟會如此順利如此幸運,真是想不到,心狂跳不已,無法安分,王曼麗微微顫慄,真的想狂熱的親吻他。
而心亂如麻,陷入空洞的向春早說什麼都不會想到這些,等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無法相信的這一幕。
一個寒顫,刺骨的冷風從腳底蔓延、蔓延,今天是怎麼了,一幕又一幕,如此這般,是要斷我活路嗎?
我不要看到,我不想看到,我不!逃跑,本能的逃跑,忘記了頭疼,忘記了心慌,向春早迅速地跑了出去,動若脫兔般沒有人發覺。
大街上寒風呼嘯,而煙霧瀰漫的室內依然旖旎。
連跳了兩曲的王曼麗和韓秋實腳步踉蹌的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已不見了向春早。
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醉眼朦朧,韓秋實四處望了望,人呢?
王曼麗攏了攏長頭,晲了一眼韓秋實:「剛才還睡著呢,一定是去衛生間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秋兒,要不,咱倆唱首歌?」
「不了。」抬起手看了下表,韓秋實晃著頭,「不了,快半夜了,該回家了。」
「春早姐還沒回來,不著急。」王曼麗甜甜地笑著,心裡卻想著,走了才好,巴不得呢,呆在身邊,多了雙眼睛,總是不自在。
「老李、老白,該回家了。」沖著長沙發的另一端,韓秋實喊了一聲。
李軍放下搭在白長生肩上的手,端起滿滿的一杯酒,沖著這邊喊道,「再玩會兒,不著急,再玩會兒。來!干一杯。咦,春早呢?哪去了?」
左右望了望,伸長了胳膊,白長生敲了一下還在翻著點歌器的吳剛:「就知道唱!看見春早了?」
搖了搖頭,吳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概是走了吧?哎呀,看我這記性,剛才春早姐說了來著,老媽在家,她不放心,要先走一會兒。」王曼麗倒滿杯,端起來嬉笑著,抬手輕拍了韓秋實一下,「秋兒,喝了吧。」
一揚脖,又是一杯見底,韓秋實皺了皺眉:「今晚她家裡正好有人照顧她老媽不是嗎?不然,她也不會出來吃飯的。」
「噢,你說她姨?誰知道呢?也有可能來看看她老姐就走了。春早姐心眼實在,藍妮有事不能參加,她不好意思拆我們的台,就來了唄。」王曼麗挑著眉毛,看看這個,望望那個。
「這樣啊。」瞥了眼有些沒精打採的韓秋實,白長生推了推眼鏡,看了看其他幾個人,「我們撤了還是再玩會兒?」
「我還沒唱夠,再玩會兒!」吳剛喊了起來。
李軍搖晃著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給我點一首,我也亮亮嗓子,好久沒用,都要銹了。」
杯影交錯,越發的曖昧。
沒有了向春早的注目,王曼麗如魚得水,靠在韓秋實身邊,微微搖晃著柔軟的身體,神情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