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索
回到凝影宮。
雁兒已然在等候，她看見蘭惠面無血色的樣子也不禁全身顫抖起來。
若兒小心翼翼地將蘭惠扶至若兒的床邊，讓她平趴在床上。蘭惠背部已經是血跡斑斑，若兒接過雁兒遞的金瘡葯，輕輕地幫蘭惠開始塗抹患處。她的背部已經被杖棍打得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了，若兒看著蘭惠的傷口，下意識地咬緊下唇，不讓眼淚流出來。
「蘭姑姑她還沒有醒，不會已經……」雁兒嗚咽著。
「不要瞎說，蘭姑姑不會有事。雁兒，快請太醫過來。」若兒的嘴唇也已經被咬得蒼白。
「但是，蘭姑姑只是宮女，如果請太醫，恐怕齊妃娘娘……」雁兒猶豫著。
「我明白了。那就請醫女過來。」若兒的眼神一冷。
雁兒趕忙沖了出去。
若兒給蘭惠換了一身衣裳，她不讓其他人幫忙，這宮裡，除了自己和雁兒，誰都可能會去害蘭惠，誰都不能相信。她要保護蘭惠，她要照顧蘭惠，她要為自己的愚蠢負責。她遣了周圍的侍從，一個人看著蘭惠蒼白的臉蛋，凌亂的頭髮，緊閉的雙眼，毫無血色的唇，若兒不禁想起剛才的杖責，又是一陣揪心的痛。
雁兒說得對，怎麼能請太醫，請太醫就意味著蘭惠對於若兒的重要性，這種重要性，會徹底地害死蘭惠。齊妃今天的確是為了給若兒一個下馬威，只是，她為什麼會知道蘭惠對若兒的重要性？她怎麼會吃定若兒會為蘭惠求情？她是清楚若兒不想傷害別人的性情還是肯定若兒和蘭惠的關係？無論是基於哪一點，很肯定的是，她絕對是了解若兒的，不然，以齊妃的性格，她不會冒這個險的，更不需要宣妃的附和。提到宣妃，若兒覺得自己看不清楚她，怎麼說若兒也是個二十大幾歲的人了，卻看不懂一個才剛剛二十歲的小姑娘，這讓她不禁有點鬱悶。她今天的言行，直覺上，若兒不覺得她在害蘭惠，若兒甚至覺得她在幫蘭惠。畢竟，她要是想害蘭惠，可以趁機把刑罰加得更重，害慘了蘭惠也就等於重重地打擊了若兒。雖然她始終是惡言相向，但是，若兒覺得她實際上是不給齊妃加重刑罰的機會。也許，宣妃對齊妃的了解，的確是很透徹。但是，她應該和齊妃是一個統一戰線的，怎麼會？難道只想對自己小施懲戒，當作警告？但也沒有必要宣妃自己當這個惡人。這後宮，太奇怪了，太詭異了，太深奧了，若兒覺得自己不太能夠理解。這個地方，要你動用的神經絕對比解決一道複雜的數學題多得多，這種亦步亦趨，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瞻前顧後，若兒受不了，但是為了自己身邊的人，她會這麼做，她會保護所有的她喜歡的人。
雁兒將醫女請來了。
醫女簡單地把脈，看了看蘭惠的傷處，開了一劑藥方。若兒趕忙命雁兒去抓藥。
「如若蘭姑姑依舊不醒，那奴婢也無能為力了。」醫女告退。
若兒送走醫女，坐回蘭惠的身邊。突然，她有一種想要回到現代的衝動。怎麼說她也是來自一個社會主義社會，崇尚人人平等，怎麼會有這種醜陋的事情發生？正在思索著突然全公公在門外喊道。
「七王爺求見。」
「請。」若兒很奇怪吟風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
若兒走出房間，來到正廳。吟風已然在等候。
「若妃娘娘。」吟風微微含胸。
「七王爺。」若兒微笑。她也明白，這般禮節的舉止是做給這些侍從看的。
「皇兄讓本王來看看若妃娘娘。皇兄說，娘娘剛剛進宮，如若見到以前的朋友，自然會很開心。」
「多謝陛下掛心。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和七王敘敘舊。」
周圍的侍從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都退了下去。
「蘭姑姑如何？」吟風壓低聲音。
「不好。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
「你把這葯給蘭姑姑服下，應該會有所幫助。」吟風拿出一個小瓶子。
「多謝吟風哥哥。」若兒感激地看著他。
「這個是皇兄讓我給的。不要謝我，謝皇兄好了。」吟風微笑。又是陽光到迷死人的微笑，可惜若兒現在完全沒有精神去欣賞。
「他怎麼會知道？」若兒很詫異。一個宮女怎麼會讓龍澤帝記在心上？
「這宮裡的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吟風神秘的一笑。
「那麼，我姐姐的事情，他也知道，是嗎？」若兒咬緊嘴唇。
吟風沉默了一會，然後幽幽地說：「知道，但是不能管。」
「不能管？他是皇帝，他怎麼會不能管？」若兒有些激憤。
「輕點聲音，這宮裡，可是隔牆有耳的。」吟風輕輕地撫著若兒的頭，如同一個寵愛著妹妹的哥哥。
「若兒知道了。」她低下頭，更加用力地咬緊了唇。
「這後宮里的利害關係，直接關係到各個朝廷重臣。你會不懂的。別咬嘴唇了，小時候就這樣，一生氣就會咬緊唇，一直都沒有變。」吟風依舊微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几絲懷念。
「陛下讓我告訴你，這幾天他都會去秦德淑那裡。他要你好好照顧自己。」吟風頓了頓，「皇兄已經很久沒有對一個人如此了。」
「臣妾知道了。」若兒看著吟風的眼睛，那一片深色中有著几絲不易察覺的藍色悲傷，「他是想要緩和矛盾嗎？」
「我也這麼覺得。若兒，你要明白，在這個後宮里，誰最得聖寵誰就是公敵。皇兄這麼做也是為了你。」
「我知道。以後我會小心翼翼的。」若兒的話中不無諷刺。
「若兒，以後要我幫忙的時候就直說。我給你一個丫頭，一直在我府里的，很值得信任。」吟風拉了拉若兒的手，算作安慰，「雪絮，進來。」
一個小小的長得挺機靈的小丫頭推了門走了進來：「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謝七王爺了。」若兒滿懷感激。
「娘娘別跟本王客氣了。」吟風又是微笑，「雪絮，以後就跟著娘娘，好生照顧。」
「雪絮明白。」
「那本王先行告退。」吟風欠了欠身。
「來人，送七王爺。」若兒吩咐道。
若兒仔細打量著那個小丫頭，約莫不過十五、六歲，有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很是機靈。
「雪絮這名字誰給取的？」
「我爹。」
「以後不叫這個名字了，我們換一個。面旋落花風蕩漾，柳重煙深，雪絮飛來往。你往後就叫淙煙好了。」
「謝娘娘賜名。」
「娘娘，葯煎好了。」雁兒端著葯走了進來。
「我們去給蘭惠服下。」若兒帶著雁兒和淙煙走進卧房。
蘭惠依舊還在昏迷中。
若兒輕輕扶起蘭惠：「雁兒，把葯給我。」
雁兒遞過葯。
若兒正準備給蘭惠喂葯，淙煙卻似乎話中有話地說：「娘娘，還是奴婢來吧。」
「好。」若兒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自己斷不能親自喂葯的，剛剛回來時，做得已經很過火了。她把葯遞給了淙煙。
淙煙接過葯，輕輕地扶著蘭惠，一點一點地喂著。淙煙很細心，也比若兒有經驗，她熟練地將葯勺在蘭惠雙唇的縫隙中輕輕滑過，然後將蘭惠的頭向上微微抬起，葯也就進去了。若兒很感激地看著她。
那碗葯很快就喂完了，淙煙看著若兒：「娘娘，還有什麼要給蘭姑姑服下的嗎？」
若兒將龍澤帝賜的小瓶裝的葯遞給淙煙。
淙煙也將它給蘭惠服下。
「淙煙，真是太謝謝你了。」
「娘娘不用跟奴婢客氣。只是，奴婢覺得，讓蘭姑姑睡在這裡不妥。」
若兒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卧房。
「那麼，有勞淙煙了。」若兒覺得自己真得挺愚蠢的。
「娘娘，這個是淙煙分內的事情。」淙煙微微一笑，帶著不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
淙煙和雁兒一起將蘭惠移至雁兒的房間。淙煙和蘭惠以後就與雁兒同住，這樣，三個人也有個照應。
若兒越發覺得後宮的可怕。雖然，這凝影宮裡有沒有內奸還不能斷定，不過，如果有的話，若兒一定會把她/他揪出來。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靜觀其變，要讓它自己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