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他是在懲罰她？（3）
努力了半天，林可馨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和慕景宸好好談話，甚至都不能集中思想。為了掩飾尷尬，她只好儘可能地低垂著頭，讓自己忽略慕景宸的存在。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慕景宸突然問，「站著不累嗎？」
「啊？」林可馨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慕景宸是在跟她說話，她受寵若驚地搖搖手說：「沒事，我不累，我……」
「你又不是我的傭人……」沒等林可馨介面，慕景宸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身邊的空位置：「坐！」
林可馨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看起來慕景宸只是隨意平淡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對她來說卻是極大的挑戰。
雖然她不胖，但沙發卻是雙人的，最要命的是慕景宸毫無自覺性地叉開長腿坐在沙發正中間。所以，他拍的那個位置，只夠她半個人坐下去。如果硬要湊過去的話，那麼，她大概有一半都要坐在慕景宸腿上。
「我……」
「你不吃嗎？」
「呵呵……」乾笑兩下，林可馨說：「我之前在員工餐廳吃得很飽，一點也不餓！」
「那就喝點水吧！」說著話，慕景宸順手揭開茶几上茶杯的蓋子，將茶杯推過來。
從吃面開始，慕景宸就沒看過林可馨一眼，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隨口，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隨心。然而，看著茶杯，林可馨直接呆住。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茶杯應該是慕景宸的，因為茶還冒著熱氣，而茶杯裡面，還有半杯茶。很顯然，她進來之前，慕景宸正在喝這杯茶。
所以，慕景宸的意思，是讓她用他用過的杯子，喝他喝剩下的茶水？
林可馨正無比糾結的時候，慕景宸已翻開一份文件，邊看他邊繼續吃面，那副認真又專註的樣子，就好像他根本沒有說什麼、做什麼，而林可馨，才是那個心懷不軌，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人。
「怎麼？」沒聽到林可馨應聲，慕景宸的視線終於離開文件，落在了林可馨身上：「不渴？」
「渴，我渴，我渴！」被慕景宸嚇得頭皮一麻，林可馨猛地抓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
等喝完，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傻。紅著臉垂下頭，林可馨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支支吾吾地說：「我……能不能……」
「還想喝？」
「嗯？啊？」她是想問他，她能離開了嗎？
沒等林可馨反應過來，手裡的茶杯已經被慕景宸拿走了。男人站起來，走到飲水機邊又接了一杯水遞給她。
像中了魔症似的，接過茶杯，林可馨想都沒想便喝了一大口，茶水含進嘴裡，她才發現是滾燙的。
這一下燙得不輕，林可馨的眼淚鼻涕一起冒了出來。可是，當著慕景宸的面兒她又不敢哭，憋著一副要哭不哭的臉，委屈得腦門都在往外冒泡。
慕景宸顯然也沒料到林可馨連看都不看就這麼喝了，他蹙了下眉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林可馨：「不燙嗎？」
「燙……」吸溜一聲，林可馨又趕緊改口：「不燙！」
「過來！」一貫冷清的瞳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柔和，慕景宸再次拍拍身邊的空位置。
「我……」林可馨糾結得都要哭了。
媽蛋！她看出來了，慕景宸把她叫過來就是整她的。貌似她和這個男人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高興。即便他掩飾得很好，甚至表情里依然帶著不動聲色的冰冷威壓，但她還是從慕景宸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絲愉悅。
這樣的慕景宸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她是一副賞心悅目的鬧劇，而他，看得幸災樂禍。
這個認知幾乎立刻激起了林可馨骨子裡的叛逆，別說過去，她現在直想對著慕景宸吐兩口口水。
顯然，林可馨沒有聽話地過去讓慕景宸十分不滿，他的臉色變得有點冷，又拍了一下身邊，連語氣都變得凌厲冷硬起來：「過來！」
對於這幅模樣的慕景宸，林可馨從來都不敢違抗，沒骨氣地走過去，她盡量側著身子坐下，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和慕景宸緊緊貼在了一起。
剛才站著林可馨都緊張得說不出話，此時和慕景宸緊挨著坐在一起，她覺得連呼吸都不會了。她有點想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緊張，可是試了幾次，都沒敢把手伸出去。只好這麼乾巴巴地坐著，林可馨越坐越僵硬，沒多久，感覺脖子都要斷了。
而慕景宸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妥，繼續低頭吃面。
也不知道這麼僵持了多久，林可馨終於堅持不住了。身邊的男人存在感實在太強，而她坐著這麼點位置，肌肉都麻木了。遲疑了一下，林可馨小心翼翼地往後靠了靠。
沒靠在沙發靠背上，身後卻多出來一條男人堅強有力的臂膀。
林可馨的腦袋轟地一響，下意識就想站起來。可是，她才剛一動，肩膀上便猛地一沉，已經被慕景宸的大手牢牢包裹住。
明明已經做了一個多月的夫妻，明明他們之間發生過更加親密的事情，可是，此時此刻，被慕景宸這樣不動聲色地逼進懷裡，林可馨卻如坐針氈。她覺得再繼續一秒鐘自己就會憋死，強撐住最後一點勇氣，她扭頭看向慕景宸：「慕總……」
只說出兩個字，林可馨的呼吸就凝滯了。
水晶燈的光影中，慕景宸清俊逼人的容顏宛如世上最美的畫卷，就在距離她不足五公分的位置。
她以為他一直在專心地看文件吃菠菜面，可他卻根本就沒有，他微微垂著頭，挺拔俊俏的鼻樑幾乎要貼住她的髮鬢，而他深邃難懂的眼睛，正複雜地盯著她。
這樣的慕景宸，就好像隨時隨地都要低下頭親吻她。
林可馨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涌到了腦袋上，尖尖的小臉紅得嚇死人。
「慕……慕總……」
「張嘴！」
「啊？」
接吻需要先張嘴嗎？難道他不光是想親她的唇，還想一上來就吞舌？矮油！這個男人，到底想幹嗎啊？
「我……」
「我叫你張嘴！」彷彿極不耐煩，根本不等林可馨把話說完，慕景宸已蹙眉打斷她。
下一秒，他的左手伸過來緊緊箍住林可馨的腰，右手徑直鉗住她的下巴，迫使林可馨仰首張開了嘴。
將頭湊得更近一些，嘴唇幾乎觸到林可馨的下巴，慕景宸才停下來。靜止了幾秒鐘，慕景宸終於鬆開手彎下腰。
直到看著慕景宸從茶几下面拎出來一個小藥箱，林可馨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慕景宸哪裡是要親吻她，他根本就是看出來她被開水燙到，在幫她找葯。
曖昧的情愫瞬間煙消雲散，但林可馨的心卻沒有放鬆下來。她有點無法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慕景宸不是要親吻她，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為什麼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心裡反而空落落的？
慕景宸看起來雖然很淡定，但實際上，從接過面的那一刻起，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可馨身上。菠菜面到底什麼味道他根本沒吃出來，但林可馨的一舉一動，甚至呼吸間的緊張和局促，卻分毫不差地全部落到他的眼睛里。
他重複了三遍林可馨才肯坐過來，多麼不情願，好像他是毒蛇猛獸。還有那杯滾燙的茶，她到底有多心不在焉，才會連那麼燙的茶都沒有注意到，就猛地喝下一大口？已經忽略他到這種地步了嗎？還是，她急於離開，連滾燙的茶都顧不上了？
林可馨的小心，林可馨的緊張，林可馨的疏離，還有林可馨被開水燙到時，無意中對他表露出的惱怒與怨懟，每一次情緒變化都讓慕景宸感到挫敗，同時又讓他覺得憤怒和不甘。
當林可馨終於被迫地坐到他身邊時，慕景宸幾乎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他有種將她捏碎的衝動，有種蠻橫地將她摟在懷裡，終生禁錮她的不甘。
靠近林可馨當然不是想察看她嘴巴里的傷，雖然林可馨被開水燙到慕景宸很心疼，但是，那一刻他想吻她，他真的想吻她。
他想嘗嘗她嘴裡的血腥，想讓她在承受被開水燙傷的疼痛之下，再承受他的掠奪，哪怕，將她嘴裡被燙起泡的皮膚黏膜揭下來，都難抵他心裡對她的怨恨。
可是，看著林可馨因為緊張而滿臉通紅時，慕景宸的心還是不由自主軟下來。
他居然捨不得！
收斂起眸底的情緒，慕景宸從藥箱中找出一包口腔潰瘍貼。然後，面無表情地地命令：「張嘴！」
知道慕景宸要幫她上藥，林可馨還是被他嚇得抖了一下。
忐忑不安地偷偷瞄了慕景宸一眼，對上慕景宸陰冷的眼睛，林可馨嚇得又哆嗦了兩下，「我……我自己……」
根本不容林可馨把話說完，慕景宸已伸出大手再次鉗住了她的下巴。
這次不像剛才那麼溫柔，慕景宸用的力氣很大，又冷又硬的手像老虎鉗一樣緊緊鉗著林可馨的下頜，痛得林可馨直抽涼氣。
被迫張開嘴，她看著慕景宸的眼神中都是恐懼，彷彿慕景宸就是恐怖片里的手持電鋸的魔鬼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