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打擾了
「我貓呢?」
詩施都快睡著了,忙碌了許久,捂著被子準備午休的時候,卻聽見喬牧那大聲的嚷嚷,瞬間就被吵醒了。
她的睡眠質量本就差,吵醒了,就很難再入睡。
於是,一團怒火自心中燃起。
恨不得掀開被子,衝出去,揪著那傢伙的耳朵,好好蹂躪一回。她做起來,沖著門吼道:「破貓一隻,沒了就沒了,你瞎嚎什麼?」
喬牧擰開把手,推開門。他貼在門上,探過個腦袋,一臉疑惑地問道:「大白去哪裡了?我找了一圈,都沒有能看見。」
「我咋知道。你有病……」
詩施剛要懟兩句,冷不丁想起來這是中午。擱往常時候,那隻緬因貓的身邊,總轉悠著一一的身影。
一不離白,白不離一。
合著,分明就是一一不見了,那傢伙還嚷嚷著貓去哪了?她真的哭笑不得,還夾著絲絲怒意,她埋汰地說道:「一一呢?」
「不見了呀!不然,我跑過來問你?」
詩施的怒火,醞釀了許久的威壓,真是被消無跡可尋。
那貨太逗了,都有些蠢。
瞧見了大白,那麼一一也就能找到了。可是,誰家丟了孩子,問路人「你瞧見我家貓了嗎」。
她掀開被子,站起身來,攥著小拳頭擱在嘴前,咳嗽兩聲說道:「咳咳,書房那邊,有沒有啊?」
「沒有,遊戲室都沒有,整個屋子都翻遍了。」
喬牧的語氣,都有些焦急了。剛回家泡了個澡,去看看孩子如何,沒多久,就發現一一丟了,可鬱悶壞了。他說:「冪冪那蠢貨,之前窩在健身房鍛煉。吃過午飯,就沒管一一了。」
「那臭狐狸就是蠢、愚、笨,還特別的懶。」詩施稍稍整理秋衣,套上件較厚的衛衣,走了過來。
「咦?哦,是的,是的。」喬牧若有所思,瞅著詩施點點頭說道。雖然不曉得她哪來的資格說人懶,可是,這種骨頭眼的時候,就別打擊她了。
「我們去院子找找。」她挽起了喬牧胳膊。
「你不著急啊?」
「一一不是我孩子,我急什麼?」
喬牧瞪了瞪眼,怔住了,他說道:「你有沒搞錯,一一喊你媽媽的。」
「我開玩笑的。」
那丫拽拽他胳膊,小手伸進他的袖子,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說道:「大白認識路,會帶著一一回家的。」
「……」
喬牧滿頭黑線,道:「你這傢伙,真是沒心沒肺。」
詩施一聽,就有些不樂意了。抓著他的手腕,掐著脈門說:「你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斷你脈門?」
喬牧無語了,還鬧呢?他伸出手,甩開詩施的束縛,將那貨抱在懷中,沖著癟癟的臀部拍了兩下,道:「我都這麼嚴肅了,你還玩呢?」
「你放我下來。」
「還玩不?」
「放我下來。」
「誒,不是,我孩子丟了,你還跟我玩自斷經脈的遊戲呢?」說完,他沖著那臀部,繼續拍了兩下。
說起來,這貨的臀部不大,卻意外的會生孩子,跟老人家的話有些偏差。
咳咳,跑題了,喬牧端正神色,嚴肅地說道:「你老實點。」
「好了,不鬧了。」
詩施剛剛認慫,喬牧就原諒了她。他抱著詩施,抵著腦門,說道:「聽話,去院子找找,我都急壞了。」
「真瞧不出來。」
「厄……」
那話,是大冪冪的聲音。她抱著髒兮兮的一一,站在門外,腳邊還有著更髒的大白。
那模樣肯定是跑到外頭,使勁折騰、打滾,才能臟成這樣。
臟成這樣,給一一洗起衣服來都特費勁,還傷手。那麼問題來了……
喬牧鬆開詩施,大步走上前,皺著眉頭,掐著一一肉嘟嘟的臉蛋說:「跑哪去玩了?」
一一那傢伙賊得很,啥話不說,嘟著嘴,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大冪冪,委屈地說:「媽媽。」
大冪冪拍拍一一的背部,安慰道:「沒事的,一一不哭。」
喬牧心情猶如是坐了趟過山車,各種情緒都來了一遍。他給了無語的眼神,說:「他裝的,你別寵壞……」
話音未落,大冪冪就輕踹了他一腳,埋怨地說:「你閉嘴,給我洗貓去。」
「洗貓?」
「嗯。」
這可是難事,給大白洗澡難過哄一一睡覺。
喬牧轉過頭,看向了詩施,他說:「好姐姐,你幫幫我唄?」
詩施伸著懶腰,扭扭腰,打著哈欠,朝著床鋪的方向走去,嘴中說道:「好累呀,我先去睡會。」
大冪冪轉過身,朝著浴室的方向前進。
喬牧冷著臉,彎下身子,摟起了大白。他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浴室方向而去,略顯悲壯。
易水送別,也不過如此。
喬牧問:「他倆跑哪去玩了?」
「不知道。」
「誰找到的?」
「自己回來的。」
途中,大白忽然嗅到不祥的氣味,可是折騰起來,想掙脫喬牧的懷抱。它意識到,這個鏟屎的似乎要給自己洗澡了,聲音低鳴,叫道:「唔——」
一一那小子,笑道:「爸爸,姐姐不乖,它不要洗澡。」
喬牧揪著大白的后脖頸,閉上了眼,蓄大招呢。
沒曾想,大冪冪惡人先告狀。她說:「都怪你,不教點好的。」
「是,都怪我。」
「你不教好就算了,孩子丟了都不著急的。」
「我都急壞了。」
「呦呦,可急壞了。我看你都按耐不住,慾火焚身了,是嗎?」大冪冪擺出個,忒欠揍的表情,調侃道。
喬牧跟她身後,沖著那臀部,就是一掌,手感出奇的好。
他有些心猿意馬,卻也很快回來了,他說:「胡說,片面之詞。你看見的,不是過程的全部。」
大冪冪說:「可不是,我就得等一個小時對嘛?」
嘿,這傢伙的估算能力,還真的挺准。
……
電影這門藝術,雖沒人為它死,卻有人為其而出生。
法哈蒂,就是這種人。
他的臉部輪廓很硬朗,五官很深邃,放眼望去,第一印象就是中東那塊的。他確實來自伊朗,頂著謝掉的腦袋,坐在某主題咖啡廳的小吧台處,慢悠悠地翻閱著書籍,是個很安靜的人。
喬牧找他,第一眼永遠是瞧腦門。
那傢伙是絡腮鬍,且極為茂密。若是遇到幾個大鬍子湊在一起,還真不好辨別。
於是,喬牧就習慣於看腦門了,有光的那個,十有八九就是了。
他沖著身旁的大冪冪,說道:「你瞧,居然有人髮際線比你還高。」
「作死呢?」大冪冪氣還沒消,提起鞋跟朝著他踩去。
「開個玩笑,別生氣。」喬牧避開笑了聲。
「嗨,下午好。」喬牧露出微笑,撂了句英語。那邊,有一縷西去的墜日餘暉,照的那腦門金燦燦的。他看著,就覺得心情好。
法哈蒂抬起頭,說:「嗨,喬。」
「這本書不錯,我也喜歡看。」喬牧領著媳婦坐下,瞄了眼桌上的書籍,笑著說道。
「是嗎?」法哈蒂打了個響指,招呼來了服務生。
「呵呵。」喬牧笑了兩聲,沒有回話。
他自個沒那愛好,就是無聊翻翻。他甚至不知道,法哈蒂看得是哪本書。
他就隨口說說,他問:「你是要改編這本嗎?」
通常,能寫出好劇本的人,閱讀量都極為豐富。鐘意看書的傢伙,也都會將自己喜歡的書籍嘗試寫成劇本。
而法哈蒂這傢伙,拋開享譽國際影壇的名導身份,還有著個編劇的名頭。
故而,喬牧有此一問。
「這是一部孤獨的,不適合我。」法哈蒂弄個書籤,合上了書頁,招呼來服務員,問道:「你們喝點什麼?」
「拿鐵兩杯,謝謝。」喬牧看向已經走過來的服務員,說道。
那服務生行至途中,愣了會神,點點頭就轉身離去了。
大冪冪有些不悅,她埋怨地說道:「你跟服務員說了什麼?」
「給你點了喝的。」
「那你不問我的?」
「就隨便嘗嘗。聊完就回去的,有什麼好糾結的?」
他的手拍拍桌下那雙大腿,隨後看向法哈蒂說:「這是詩楊公司的總裁,miss楊。」
「哦,我知道。」法哈蒂的表情,有些敷衍。
愛讀書的編劇,並非情商都高。
他們的筆下可能有著一個個完美無瑕的角色,可他們卻不屑於角色貼合。甚至,大多數的好編劇,性格上都有些怪癖。
喬牧沒別說啥,這種人簡直了。
本就猥瑣的謝頂中年人外表下,還有著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屬性,直言不諱算不上,卻也是個快言快語的傢伙。可到了拍攝的時候,不僅會拐彎抹角的委婉,還有著洗腦的天賦。
就這種人,喬牧一天能揍好幾回。但可惜啊,他也就是嘟囔兩句,不能真的揍他,免得說我天朝上國欺負謝頂的弱勢群體。
屆時,一群自媒體、公眾號微博眼球,拿著民族的噱頭來貶低自個。那就豈不落得下成?
不好,不好。
此時,雖是臨近傍晚,也快到這店的打烊時候,故而也都沒幾個客人。
咖啡到了,喬牧將其中一杯,推到了大冪冪的面前。隨後,自顧自地端起一杯,他說:「我前段時間去了漢城。?」
「有聽說。」
「所以,沒能見上面。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電影。」
「《東海風暴》?」
「yeah,這部電影可能遇到些麻煩,沒辦法在國內上映。」
「中國?」
「是的。」
「hy?」
喬牧聽的有些稀里糊塗的,難不成是審核期間遭遇了立場性的錯誤,導致電影審核不過關?
亦或是,主創團隊的誰誰犯錯,導致被封殺?
可是,犯錯的可原諒性取決於老爸是誰。沒看那小房子嗑藥后,《道士下山》愣是沒剪丁點鏡頭。
「我不清楚,他們有著很多荒唐的理由。我都能給出解釋,可沒有辦法。既然是荒唐的理由,解釋再好都是借口。」法哈蒂握著杯子,雙手擱在桌子上,語氣有些唏噓。
「這樣呀!誒,我去幫你問問,或許我能幫上忙。」
社會題材的電影,總能招來是非。
尤其是國內,一群作死的傢伙總想著影射啥,總想搞些大事情。總局的大佬都有些神經兮兮的,聽風就是雨。
看見眼鏡,就想到魔法師。尤其是一社會題材的電影,但凡沒有大圓滿,那就處處都有著暴力膜的可能。
好嘛,強迫、囚禁、致死的元素都有了,三觀還特奇葩。
不禁你,禁誰?
「謝謝,但不重要了。」法哈蒂說道。
「怎麼了?」喬牧一頭霧水,這哥們是破罐破摔了嗎?
還是說,這哥們就不在乎票房?
票房好,你才有價值,才有關注。王京那貨,就是典型的票房至上。別瞧爛片多,但是圈錢厲害,賺了錢才能投資自己真正喜歡的電影。
「沒事,我們的電影可以海外發行。」法哈蒂稍些了解國內的電影市場,本就不怎麼抱著賺票房的念頭了。
「是嗎?」喬牧的手擱到了桌下,摩挲著大冪冪那冷冰冰的小手,他問道:「還有事情嗎?」
「當然。你五月份有時間嗎?」法哈蒂問。
「今天幾號?」喬牧的腦袋,看向了大冪冪問道。
「別問了。五月份得去拍戲,沒時間。」大冪冪說。
於是喬牧點點頭,沖著法哈蒂說:「抱歉,可能沒時間,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或許,我能幫忙的。」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收到了個歐洲電影節的邀請。」
「什麼電影節?」
「戛納。」
「是我聽錯了嗎?」喬牧掏掏耳朵,朝著那傢伙重新問了遍,說道:「戛納?」
法哈蒂說:「是的。」
「稍等。」
喬牧示意他停下,沖著大冪冪以國語說:「我的那電影好像去了戛納,你給我查查。」
大冪冪一愣,她問道:「你跟詩施那缺的破電影?」
就那電影,「呵呵」兩個夠了。雖然不爛,但喬牧有點底,啥水平還是清楚的。
喬牧說:「不是那部,是去年年底的那部《東海風暴》。」
「去就去了,每年去戛納的電影海了去了。就是走走紅毯,蹭蹭熱點,出去鍍層金,你去不去無所謂的。」大冪冪不以為然。
戛納的活動,分為好幾個單元。
國內的資本家們,常常模糊了概念去敷衍大眾。令人誤以為,去了某某國際場,就是得了國際的認可。
喬牧想想,覺得差不多也是走走紅毯罷了,他說:「可惜,我沒有時間。我已經承諾了別人,我五月份之後特別忙。」
「OK,我明白了。」法哈蒂的神情淡定,他喝了口咖啡,說道:「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
「什麼事?」
「我想解約,希望你能幫我。」
喬牧豎著眉頭,看著香濃的咖啡,問道:「我能聽聽為什麼嗎?」
「你知道的,我是喜歡自由的人。當然,東海很自由,這是很繁榮的大都市。這邊的美食、人,都是全世界最好的,只是我有點不適應。」
實際上,那傢伙就跟自己合作了一部戲。是人是狗,還得朝夕相處方能辨得出。喜不喜歡自由,誰曉得?可是喬牧卻說:「是的,我知道。」
法哈蒂說道:「所以,我拍電影的時候討厭束縛,它會拘束你的創作、靈感。對於我而言,這裡環境有些窒息的味道。」
他說的環境,無疑就是這個市場的環境。
為了審核能過,他已經在劇作上,多次讓步。可臨門一腳的時候完蛋了,一切都是無用功,之前的努力都是徒勞。
這傢伙雖然嘴上說著不在乎,心中難免有些不悅。
他的回擊,就是離開。
喬牧想到這點,稍稍點頭,他說:「我明白,我會幫你的,違約金多少?」
「2億。」
「OK。」
「美金。」
「打擾了,我先跟馬總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