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第213章

「卡！」

導演激動地喊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

「這條過了過了！」

舒皓皓聞言，連忙將頭從顧盼的胸前抬起來，剛剛兩人演的,是鍾小年被捕之後,和只存在於她腦中的姐姐分開前的告別，也是這個劇情單元的最後一個鏡頭。

最終的處理中，顧盼飾演的鐘小春將被虛化,變成透明的形象，姐妹兩人一虛一實，緊緊擁抱在一起,是最後的定格。

拍出來的效果是足夠感人，這個畫面也是導演精心準備的,背景、光線無一不精緻，兩人的姿勢和表情因為導演有那麼一點點說不上來的不滿意,導演叫停重拍了十來遍，最後這一遍，終於滿意了。

導演是滿意了,但是舒皓皓拍完之後,整張臉都紅透了——他剛剛坐在椅子上,顧盼在他旁邊站著,兩人這樣擁抱的話，他的頭剛好靠在顧盼的胸前,左臉感受到一片柔軟……

拍完之後,舒皓皓像只兔子一樣竄了出去,跑得沒影兒了。

顧盼有些奇怪舒皓皓怎麼跑得像是逃難一樣，「怎麼回事？」

導演看在眼裡，但是看破不說破，憋著笑對顧盼說道，「大概是著急上廁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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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殺青當天，不知道是誰搬來一個體重秤，劇組的演員們都很好奇這一段時間自己是重了還是輕了，輪流上稱稱體重。

大部分人都瘦了，顧盼看了看自己，瘦了四斤，還有瘦更多的女演員，七斤八斤的都有。拍戲挺累，導演又天天耳提面命不許亂吃東西，擔心臉上會腫，所以不知不覺就瘦了不少。

趙紫薇的體重一斤沒變，即使在劇組裡，累到誰都不會累到趙紫薇，她的戲份是排的最平均的，根本不存在一天內要趕著拍完好幾場戲的情況。趙紫薇在劇組也依舊養生，早睡早起，每天營養餐。

劇組裡大家都注意到了，倒是沒有人心生不平，畢竟趙紫薇他們家可是出錢的，是投資人的身份，哪裡能和他們這些演員一樣？但是卻有不少人覺得稀奇，畢竟這麼年輕的學生，沒有了家裡的管教，哪個不是晚睡晚起愛吃些不健康的東西的？

趙紫薇的自律能力簡直可怕，活得像個已經退休的老幹部。

劇組裡不少人，都在心中默默感慨，果然學霸級別的人物，和他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

不過殺青宴上，趙紫薇倒是放開了，興緻十分高昂，端著一杯香檳，頻頻敬酒。敬完這個敬那個，敬完這群敬那群。而且喝起酒來十分痛快，每次都是一大口。

顧盼看得心驚，將趙紫薇拉過來，「你怎麼能這麼喝？再高興也不行！現在開始一口酒也不能喝了！」

趙紫薇笑得像個小狐狸一樣，將酒杯端到顧盼鼻尖前，輕輕晃著杯子，裡面的酒如琥珀般泛著光澤。

顧盼湊近聞了聞，頓時笑了，「沒有酒精？」

顧盼調酒這麼多年，有沒有酒精，還是一下子就能聞出來的，即使低酒精的酒，聞著也和無酒精的「酒」，完全不一樣。

趙紫薇沖顧盼點了點頭，然後又像是一隻花蝴蝶一樣翩然飛去，穿梭在人群中了。

易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顧盼的身邊，今天這個場合，好像人人都有點觸動，都表現出了更加真實的一面。

易霖是真的喝了點酒，臉頰有點微微泛紅，看著趙紫薇的背影感慨道，「我感覺她天生就適合當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看到顧盼笑著看她，易霖補充道，「我倒不是說她適合做明星、做鎂光燈下的公眾人物……我是覺得，只要有她在，我的目光就會被她牢牢地吸引住，再也看不見別人。你也是這樣嗎？」易霖側臉看向顧盼。

顧盼：……

對不起，她不是。

傻孩子你這是愛情的力量。

不過易霖的目光中還帶著一點憂慮，「但我有時候，又會覺得趙紫薇和我離的很遠，總是覺得我們之間還是隔著一層。」

「我也說不清楚，明明我們感情很好，最近也朝夕相處，每天都黏在一起，在情侶中也算是很親密的了……但我就是有那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原本笑著的顧盼，聽到易霖的這句話，嘴角的笑容頓時凝住了。

原來趙紫薇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易霖她身體的真實情況。

不得不說，親密的戀人之間，即使不說，對方也會有所直覺。

顧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看見易霖撓撓後腦勺，「大概是我胡思亂想吧，你別和趙紫薇說啊。可能我就是覺得她太好了，又聰明、又漂亮，這麼好的女孩子竟然會喜歡我，直到現在我都還有點不可置信，所以偶爾有點患得患失吧？」

易霖感覺和顧盼說得太多了，有點不好意思，「唉，今天喝醉了酒，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別和趙紫薇提啊，要不然她肯定要笑話我的。」

顧盼只能點點頭，片刻之後，伸手拍了拍易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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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皓皓下意識地在殺青宴上尋找顧盼的身影，他幾乎是每隔幾分鐘，就會有這樣一個習慣的動作。然而這次找了一會兒，卻沒有找到。

顧盼不在人群中。

舒皓皓也找了個機會，從人群中跑出來，在旁邊轉了一圈兒，尋找顧盼的身影。經過女廁所的時候，舒皓皓自嘲地笑了笑，沒準顧盼只是出來上一個廁所呢，他自己就急吼吼地找出來了。

不過他還是擔心萬一顧盼喝醉了不舒服，找個地方躲起來了，他也可以過去幫忙照顧一下。

果然走到飯店外面的院子里，舒皓皓看到角落裡的藤椅上顧盼的身影。

劇組吃殺青宴的地方，說是飯店，其實更類似於農家樂的樣子，一個院子，裡面有幾棟房子，《無聲之證》的經費緊張，殺青宴也選在經濟實惠的地方吃的，不過菜的味道是真的做的不錯，酒都是趙紫薇自己帶的，高端的也不少。

已經是冬天，夜裡更是冷，顧盼將自己裹在黑色的羽絨服里，在藤椅上一靠，幾乎要融進夜色里。

顧盼旁邊不遠處掛著盞燈，但也不是很亮，朦朦朧朧的，只能照亮院子里的一個小角落，燈光落在顧盼臉上，幾乎是走到了盡頭，溫溫柔柔地灑落下來。

舒皓皓看到顧盼身前飄起一縷縷白色煙霧，一開始還以為因為天氣冷，是顧盼呼氣冒出的白霧，走近了才發現，顧盼竟然靠在椅子上抽煙。

閉著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的樣子，手指上夾著的煙慢慢地燃燒著，顧盼好半天才吸上一口，不吸的時候，就任由指尖的煙越燒越短。

舒皓皓走進兩步，看到小茶几上放著的煙盒，湊近了看了一眼，不是女士香煙，甚至不是高檔些的香煙，而是挺常見挺便宜的一種，他在劇組裡也見過不少人抽，都是干體力活的場務會抽這種，便宜、勁頭大，特別提神。

舒皓皓聞到了煙草的味道，挺嗆人的，對於很少聞到煙味的舒皓皓而言，算是很刺激的一種氣味。

舒皓皓覺得無論是價格還是氣味，從哪個角度來說，這款煙也不適合顧盼，他之前和顧盼兩人跑了那麼多個城市，也沒見到過顧盼抽煙。

這包煙，顯然是從劇組裡其他人那裡順手要過來的。

但是明明是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適合顧盼的煙，舒皓皓在這一刻卻覺得又哪裡都適合，粗劣的煙草味在朦朧的燈光下，好像也被賦予了一種神秘的色彩。

舒皓皓第一次覺得，顧盼無論怎麼樣，他都不會感到奇怪。她考第一名也好，考最後一名也好，似乎都很正常，她從不抽煙也好，會一個人抽勁頭如此大的香煙也好……也都不奇怪。

一切的違和，到了她的身上，都變得那麼和諧。

舒皓皓走到顧盼面前，拉開旁邊的椅子，默默地坐下。他本以為自己會很討厭煙味，但是事實並非如此，最起碼他一點也不討厭現在從顧盼之間飄過來的縷縷青煙的味道。

舒皓皓甚至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讓這種味道更深地進入到自己的肺里。

香煙的味道中還夾雜著清清淡淡的香水味，是顧盼最常用的一款。

顧盼聽到有人走過來了，但她懶得睜開眼，感覺渾身都沒什麼力氣，腦袋有點微微的暈眩。

是醉煙。

就像第一次喝酒的人容易醉酒，第一次抽煙的人，將煙吸入肺，也是很容易醉的，和醉酒的感覺大體上差不多。

顧盼忽略了這輩子的身體從來沒有接觸過香煙，第一次抽的猛了一些，現在已經醉了。

聽到人走近之後，她才慢慢地睜開眼睛，有點驚訝走過來的人，「舒皓皓？」

顧盼右手翻轉，將指尖的煙掐滅，讓別人吸二手煙總是不好的，顧盼也不會在未成年人面前吸煙，擔心教壞小孩子。

舒皓皓看到顧盼掐滅煙，心中竟然滑過了一抹失落，夾雜著顧盼身上香氣的煙味，他不知不覺地就想多吸兩口。

「沒事，我不介意二手煙。」舒皓皓開口，聲音略顯乾澀。

顧盼以為舒皓皓只是客氣，畢竟沒有人會喜歡二手煙的味道，就連吸煙的人也不喜歡聞別人的二手煙。

顧盼沖舒皓皓笑笑，「我已經成年了，你可不能學哦，小朋友。」

自從顧盼知道舒皓皓喜歡她，舒皓皓也知道顧盼知道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倒是沒怎麼變，唯一有點變化的就是顧盼現在經常叫他小朋友。

舒皓皓理智上知道顧盼是在時不時提醒自己，他的年紀還太小了，不在顧盼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是情感上，舒皓皓竟然還挺喜歡這個稱呼的……

舒皓皓看著顧盼，問道，「有心事嗎？」

如果真的是想抽煙，準備學抽煙——舒皓皓也見過這個年紀好奇想要抽煙的人——都會精挑細選香煙的品牌，選擇自己去店裡買自己的第一包煙，這樣的舉動在他們眼中也很有儀式感，意味著自己長大了，買煙的時候感覺很酷。

顧盼這樣隨便從別人那裡拿過一包煙來抽的，更像是有心事。

顧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開口對舒皓皓說道，「今天吳煜童和我說，她選好專業了，收到了預錄取通知書。」

「她去清華了，學醫。」

舒皓皓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捕捉到顧盼話里的重點，「那挺好啊……」

顧盼點點頭，「是挺好。」

吳煜童之前從來沒有和她們說過想學什麼專業，但是保送生面試一結束，就立馬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學醫，不顧父母的反對。

顯然是早就拿定主意了。

吳煜童的媽媽是醫生，最辛苦這一行的艱辛，但是看到女兒態度堅決，勸不動也只能放棄了。

何況吳煜童為什麼會選擇學醫，顧盼心中清楚，吳煜童的媽媽心中自然也很清楚。

舒皓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伸手握了一下顧盼的手腕，然後又很快地鬆開，表達的只是自己對顧盼的安慰。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只好通過肢體語言。

顧盼輕嘆一聲，「真希望所有學醫的，都能救到她最初想救的那個人。」

顧盼慢慢地從藤椅上站起來，「屋裡去吧，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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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之證》網路劇的進度很快，殺青之後沒有多久，就剪輯完畢，在網上準備開播了。

很多喜歡上網，但是從來沒有看過網路劇的人，一夜之間發現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這部網劇的消息——

喜歡的博主譚溪和方佳澤演的主角！

之前網上很紅的那個穿裙子一百天的數學競賽世界第一的男生也參演了！

還有他身邊同樣紅遍網路、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顧姐！

劇照和片花一點點地發出來，一開始十分抵觸的原著粉絲們，漸漸地也改變了態度。

開始有一些原著粉絲們開始好奇，開始覺得還不錯，「這張這張！顧姐這張劇照……太迷人了吧……說句實話，我一個姑娘看見之後都想睡她啊！」

「感覺也不需要什麼演技了，這個形象就是鍾小春啊！無論怎麼說話怎麼做事都是鍾小春啊！」

「顧姐的扮相是好，但是你們看那個片花的短視頻沒有？舒皓皓真的太厲害了！啊不，應該說化妝師真的太厲害了！完全看不出來是男孩子，那表情，活脫脫的一個冷血暗黑系蘿莉……雖然演的是罪犯，但是我最萌這一款了……」

「有眼見的朋友發現了嗎？顧盼和舒皓皓搭配的，不僅僅是這一對哦，你們看到那對父女了沒有！就是舒皓皓化裝成一個乾癟的瘦小老頭那個！然後顧姐演一個中年女人！」

「哈哈哈哈看見了，顧姐每次叫『爸』的時候，語氣神情都那叫一個無奈，雖然說劇情裡面就是如此，女兒對於已經痴獃的爸爸無可奈何，但是我感覺顧姐是本色出演啊！管舒皓皓叫爸爸，真的很無奈！」

顧盼本來在開開心心地看評論，看到這兩條之後，伸手將手機扔了出去。

管舒皓皓叫爸爸就算了，回頭網劇一播出，她叫的那些爸爸，還能被全國的人都看見。

真他媽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