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別把我當病貓
「這是個小問題，我這就給你叫人。」黃效強微微一笑，心下頓時明了，之前看著歐陽彬火急火燎地進出吳德行的辦公室，他就猜到一些東西了，要不然也不會在幾個老朋友叫他一起吃午餐時，還過來看看情況。
對於黃效強的援手，歐陽彬心中大是感激，畢竟這世界上雪中送炭的人總是那麼的難得：「謝謝……」
直接招手叫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技工，黃效強淡淡一笑：「不用客氣，就當我還你個人情吧，不過我幫得了你一次，不一定能幫第二次，所以有些事你自己要知道怎麼處理……做人有時候不能一味地退讓，要不然有些人會把你當軟柿子捏的。」
腮幫子鼓動了下，歐陽彬沒有應話，心中咀嚼著黃效強的話音，久久不能平靜。
「喂……老周，你幹什麼呢？」吳德行那噁心的嗓門將歐陽彬驚醒。
「你沒見啊？做PDI……」老周百無聊奈地迎著，他是配合黃效強一兩年工作了的老SA，同時也是公司里維修部的老師傅，學徒都帶出好些個，聽到吳德行的問話，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對方雖然是主管，他卻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瞟了眼歐陽彬，吳德行眼中閃過一絲狠光：「這是誰的車子，誰讓你吃飽撐著地瞎管閑事啊？」
「我讓他做的。」靠在一旁點煙的黃效強淡淡地說著。
由於站的角度問題，吳德行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黃效強，循聲望去，臉上頓時變了，笑眯眯的：「是老黃啊，你怎麼還沒去吃飯啊？」
「我看吳主管很忙，忘了安排一些事情，所以就越俎代庖地安排了下，耽擱了……吳主管，不會介意我多事吧？」黃效強吐了口煙，透過煙霧看他的臉，讓人感覺有種不敢正視的邪異。
吳德行打了個哈哈：「怎麼會呢，我還要多謝你呢，要不然可就耽擱事了。真是抱歉，為了我的事耽誤你和老周吃飯的時間了。」
吹散身前的煙氣，黃效強笑了：「沒什麼，同事之間相互幫忙嘛。」
沒過幾分鐘，老周輕拍了下車身，在一份單子上籤了字：「好了，車子沒問題，提醒他按時回來做第一次檢修就行。」
歐陽彬感激地點了點頭：「麻煩周師傅了，那我去通知車主。」
正眼都沒有看吳德行一眼，歐陽彬轉身離去。
范信偉沒有發什麼牢騷，還算比較高興地將車子開走了。只是因為這事，歐陽彬原本接待的那個北京大姐先行離去了，他只好給對方打了個電話，表示了一下歉意。
掛了電話，歐陽彬輕吁了口氣，今天多虧黃效強，要不然可就要失信於顧客了，說不定零投訴的標準也會被打破。
想到黃效強先後提點幫助自己，對於競爭銷售冠軍獎這事，歐陽彬心中不禁猶豫了。
「事情忙完了吧？」劉游標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家等你一起去吃飯呢。」
歐陽彬愣然，一眼望去，關係好的幾個朋友都在，聞仲臣、王二丫，讓歐陽彬頭大的是，林莫可也在，而且眼中還閃著讓人砰然心動的光芒。
聞仲臣等人並不知道吳德行已經開始折騰歐陽彬，要不然決定不會如此平靜。
歐陽彬也沒有提起這件事，反正現在已經告一段落了，加上他馬上要面對更頭疼的事……
在就餐的時候，唯恐天下不亂的劉游標等人，更是慫恿歐陽彬和林莫可坐在一起，然後肆無忌憚地取笑著她們倆。
因為歐陽彬在場，林莫可倒也矜持了些，不停地表示他跟歐陽彬還沒有發展成男女朋友。可是眾人都將這些話語理解成為了女人的害羞。
有些東西就像水墨畫，越描就越黑……
好在古光英似乎早已經就餐完畢，沒有在餐廳，要不然歐陽彬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就如同現在，歐陽彬幾次欲言又止，他實在不想太直接地傷害林莫可，尤其是在這麼多朋友的面前。
一旦想到林莫可那麼樂觀那麼無憂無慮的女孩，會因為他有可能變得像傅玲閣昨晚那樣，歐陽彬的心中就有濃重地負罪感。
先忙完工作的事吧，有點焦頭爛額之感的歐陽彬暗暗做了決定，選擇先漠視感情這一板塊。
「這是什麼？」吳德行愕然地看著歐陽彬遞過來的「工作總結與反饋」：「歐陽，這個東西你該交給鄒清啊。」
歐陽彬笑了：「我是打算交給鄒經理的，不過我覺得在交給鄒經理之前應該給你看看，做人就該坦蕩蕩，如果吳主管覺得沒什麼問題，我就交上去了。」
吳德行微微皺眉，其實他接過寫著整整齊齊，數百字的「工作總結與反饋」時，一邊問話時他一邊就在看內容。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上面寫的不是別的，正是今天他刁難歐陽彬的事。
歐陽彬在上面，還提到了黃效強不遺餘力幫助他的事，顯然是告訴鄒清，這件事是有人證物證的，因為那車子的PDI檢驗單上簽字是老周的名字。
歐陽彬並不知道，黃效強這個人的身份很特殊，可是吳德行知道啊，黃效強開了口的事，在公司九成九可以認為是既定事實，分量絕對不比古光英說的話輕。
「有問題么？吳主管。」看著吳德行鐵青的臉，歐陽彬緩緩地問著。
「歐陽啊，年輕人不要那麼斤斤計較嘛，你上面說的，好像我是故意整你一樣，這可冤枉我了。」吳德行嘴角抽搐著：「明明是王文偉因為身體不適，所以稍微延緩了一點做PDI的時間，就算你把這材料交上去，也頂多算是王文偉消極怠工嘛。」
「吳主管你誤會了，我上面哪句說了你故意整我啊，我只是闡述了一件事實。然後向上級提了一些建議而已，你看哈……既然SA和CA的合作上，一對一輔助容易出現這種拖延時間的情況，那就……」
的確，歐陽彬的報告上並沒有說吳德行給他穿小鞋，針對他。但是只要小學語文能及格的人，都能看懂，到底是誰在後面搗鬼。
原本吳德行想的是，通過換SA，經常性地在PDI環節給歐陽彬製造一點麻煩，達到影響他銷售成績的目的，也算是能給關鵬一些交代的。反正以歐陽彬那老實的樣子，絕對不會有什麼過激反應的，就算是有一定的反應，也可以拉出王文偉那傻小子出來背黑鍋嘛。
千算萬算，吳德行算錯了兩件事：一是黃效強竟然插手這件事了；二則是他看錯了歐陽彬，此時的歐陽彬正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脾氣是很好，但那僅僅局限於脾氣好的時候而已。
「歐陽，咱也就不要繞圈子了，這份報告，你真打算交給鄒清？」吳德行緊緊地盯著歐陽彬：「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也不再跟吳德行嬉皮笑臉，歐陽彬冷笑了下：「吳主管，你這是在威脅我么？後果？最壞的後果不就是你繼續給我穿小鞋，繼續折騰我么？別以為我不知道，關鵬叫你一聲姑父，你做這些無非就是因為他和我不對付……」
雙手放在桌面上，身子向前傾，歐陽彬凌厲的目光直逼吳德行：「吳主管，你代替關鵬給我聽著。要真有本事，夠爺們地話不要玩這些陰招，白刀子還是黑刀子明著來，我歐陽彬要是會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帶把的江西老表。」
此時的歐陽彬確實很憤怒，老虎不發揮，真當他是病貓了，再次站直身子，歐陽彬猶如一桿槍一樣站在那：「大不了我不幹這份工作了，反正我也不過就是個剛畢業的小子，到哪混不了口飯吃？不過吳主管，你該知道，光腳的要是打算干穿鞋的，怎麼也能揪掉一隻半隻鞋底吧？」
臉上鬆弛的肉劇烈抖動了下，吳德行的表情徹底扭曲了，此時的他都不敢直視歐陽彬那逼人的目光：「那個……歐陽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們之間有誤會……有誤會，你看要不這樣……我將小曾給安排回來？」
小人！鄙夷地噴了口濁氣，歐陽彬臉上的冷笑更盛，吳德行這麼快就妥協了，倒是讓歐陽彬覺得一點都沒挑戰。
都說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果然是這樣。
當你表現出比人更強勢的時候，欺善怕惡之徒自然就只有妥協。
打算攤派的歐陽彬，早就做好了這吳德行也是個狠角色的打算，可惜吳德行確實只是一個外強中乾的貨，只敢以權謀私地在工作上給歐陽彬下套。
「安排什麼人是你的工作，我不插手，我只希望以後不要再給我整什麼事。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江西人在外面混的，不怎麼生事，但是絕對沒有怕事的主！」擲地有聲地撂下句話，歐陽彬也沒有管吳德行手上的「工作總結和反饋」了，大踏步地離去了。
在不遠處，黃效強嘴角微翹地看著這邊，當歐陽彬傲然走出來時，黃效強的嘴角翹得更高。
「真是個有悟性的小子，吳德行那老王八也確實該找人打擊下他的氣焰了。」看著歐陽彬的背影，黃效強突然想起了一句流行話語：「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吧唧……死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