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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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喜酒,高燃跟封北揣著喜糖去醫院。

高燃的傷口一換完葯,他就說要去逛商場,封北沒說什麼,只是開車送他過去。

商場一年四季都很繁華。

高燃去看中老年的服飾,給奶奶跟爸媽買保暖內衣,羊毛衫,羽絨服,棉鞋,碼數都記得很清楚。

封北付的錢,高燃拗不過他。

柏油馬路上沒有積雪,車一輛輛裹著冽風前行,路旁的一排排樟樹都戴了條白圍巾,天寒地凍。

車進小區,高燃下來,腳步躊躇起來。

封北替他把半翻的外套領子弄好,「這兒是風口,怪冷的,會感冒,去樓道里吧,東西我去拿。」

高燃打退堂鼓,「小北哥,算了,我還是不上去了,這個時間,奶奶應該在睡覺,我媽好不容易能喘口氣……」

封北的視線忽然頓住。

高燃沿著他的視線望去,垂放在褲子兩側的手抖了一下,他把手放進口袋裡,盡量做出輕鬆的樣子。

這是回自己家,不是來做客的,別這麼局促不安,高燃在心裡說。

老太太嚷嚷著要吃炸醬麵,劉秀上超市買了醬油跟麵條回來,瞧見樓底下的台階上有兩個人影,其中一個像她兒子,以為自己看花眼,她走近些,發現真是兒子,他回來了,帶著那個人。

封北喊了聲阿姨,就走到一邊抽煙。

劉秀把擋住口鼻的圍巾拽下來一些,她的眼裡有淚光,兒子那條簡訊沒有扯謊,他是恢復的很好,能走能動,看來那個人花了不少心思。

高燃打開車後備箱,把大包小包的東西一一拿下來,「媽,這些是給你們買的。」

劉秀下意識的說,「家裡都有,發||票呢,能退的話就退掉,別浪費錢,你以後成家,要用錢的地方還有很……」

她的話聲戛然而止。

高燃垂下眼皮,腳蹭蹭冰冷的水泥地。

在老一輩心裡,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結婚,這才是成家。

年輕一輩的思想脫離了傳統,丁克,單身主義,同性戀愛,這幾類情況都是他們對生活的一種態度。

老一輩改變不了年輕一輩的想法,覺得他們的人生軌跡是歪的,是錯的,想掰正卻掰不了,年輕一輩也別想說服老一輩去接納新時代,不同的成長大環境促成了不同的觀念。

這是一種必然的現象,沒什麼好深究的。

劉秀擦擦眼角,嘆口氣說,「退了吧。」

高燃抿嘴擠出笑容,像以前一樣笑嘻嘻的說,「媽,快過年了,過年要穿新衣服的。」

劉秀被這一聲媽叫的眼眶發熱,「我們都這個歲數了,又不是小孩子,還穿什麼新衣服。」

高燃眨眨眼睛,「過年穿新衣服不是小孩子的專利,誰都能穿。」

劉秀把袋子從右手換到左手,作勢要拿錢包,「多少錢?」

高燃臉上的笑容僵硬,又恢復,「忘了。」

劉秀知道兒子是故意這麼說的,她看看不遠處抽煙的人,可以做到不去怨恨,卻不能接受現狀。

高燃有所察覺,他輕聲說,「媽,小北哥對我很好。」

劉秀沒說話。

高燃說,「你不信嗎?」

劉秀信,兒子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她才沒說話,不知道說什麼,要她給那個人好臉色,笑著迎進門是絕對不可能的。

高燃沉默半響,聲音艱澀,「媽,你跟爸過的怎麼樣?奶奶呢?」

劉秀說都好。

見兒子要說什麼,劉秀打斷他,「早些回去吧。」

高建軍在家照看老太太,要是讓他看見兒子跟那個人在樓底下,又有得鬧。

高燃說,「媽,今年過年我想回去跟你們一起過,可以嗎?」

劉秀聽齣兒子語氣里的試探跟期待,她的鼻子發酸,手指著一個方向,「那他呢?」

高燃張張嘴,「他爸媽早就離了,誰也沒管過他。」

劉秀不再出聲。

高燃的手心冒汗,他知道要給爸媽時間,幾個月,幾年,還是多久,他心裡沒底,只能一天天等著,剛才他吹著冷風,忽然想起下個月就過年了,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團圓飯。

親人跟愛人都在。

於是高燃就說出了那句話。

說完以後,高燃其實有點懊惱,他沒打草稿就說出來了,應該在心裡組織一下語言,找個最合適的說法。

劉秀什麼也沒說話就提著袋子進了樓道里。

高燃的神情愕然。

封北把煙頭丟地上,鞋底碾了兩下,「走了。」

高燃沒動。

沒過多久,劉秀下來,將地上的大包小包提在兩隻手上,沒延續上一個話題,而是說,「天冷了,照顧好自己。」

她的話是跟兒子說的,音量卻不低,像是要給邊上的人聽到。

封北會意,「阿姨,我會好好照顧他。」

劉秀布滿細紋的眼角動了動,她罵兒子自私,不想著爸媽,也罵過這個封北自私,毀了她的兒子,毀了他們一家,其實自己也是。

希望兒子好好的,希望封北能照顧好他,不想自己老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一邊不接受封北,一邊又需要他來照顧兒子,劉秀心裡感到悲涼跟無力,還有幾分心虛。

高燃想起來了什麼,急忙問,「小北哥,那些衣服鞋子的牌子都撿了嗎?」

封北說,「剪了,一件沒漏,我檢查了兩遍。」

高燃鬆口氣,他看著男人,欲言又止。

「你媽媽上一次見我,就跟看殺|人|犯一樣,想拿刀砍了我。」封北打開車門把青年推進副駕駛座,「這次只是沒理我,很不錯了,而且那些東西她也收下了,不能急,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她跟你爸慢慢也就接受了。」

高燃說,「我爸估計不會穿。」

封北安慰垂頭喪氣的愛人,「穿不穿是他的事,你買了,有心就行。」

高燃撇嘴,「喔。」

夜裡十一點多,高燃跟封北回A市,倆人剛到家,洗個澡準備打個炮睡下,局裡的一通電話就阻攔了他們的意圖。

大晚上的,公安局值班的小警察正襟危坐,目光偷偷打量坐在椅子上的皮夾克男,個頭很高,跟封隊差不多,身板也相似,對方姿態慵懶的坐著,像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雄獅,周身氣場非常強大,卻沒有封隊的那股子正氣,絕對不是善茬。

剛才登記的時候,說是自由職業,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小警察往門外看,封隊怎麼還沒來?

魏時晉半闔著眼皮,右手拇指摩挲著左手食指,那裡有一塊草莓,顏色挺鮮艷的,才種下不久,他來來回回細細的摸著,面部線條柔和。

不多時,小警察站起來,「封隊!」

封北抬手示意他坐回去,該幹嘛幹嘛,「人呢?」

小警察朝一處努努嘴。

封北側身走過去,客氣的打招呼,「魏先生你好,我是封北。」

魏時晉站起來,長手長腳伸展開,一排懶散隨性,「封隊長,幸會。」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風度翩翩,很有涵養,眼裡沒有一丁點兒尊重的東西,骨子裡散發著一種傲慢的氣息,是個天之驕子。

封北常應對突發情況,習慣了,至於這人的態度,他不在意,只想拿到蔣翔從龍五那兒弄來的東西。

魏時晉拿出一個U盤,「我可以走了嗎?」

封北看向小警察,確定已經錄過口供,他昂首,「謝謝魏先生的配合。」

高燃進去,裡面有人出來,倆人打了個照面。

這是個很危險的人物,高燃的第一感覺在心裡生出,他不動聲色的打量幾眼后收回視線,真人比照片更加俊美,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目中含情,小姑娘們被注視,肯定會招架不住。

擦肩而過時,高燃聽到一聲輕笑,帶著點兒上挑的意味,他回頭,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

宋閔穩重嚴謹,這個魏時晉輕挑風流,倆人截然不同,不知道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故事想必很精彩,誰主動,誰被動,顯而易見。

高燃隱約聽到聲音,他走過拐角,看到那人停在路口打電話。

「大叔,東西已經送公安局了,嗯,我乖吧?回去我要獎勵,宵夜?我沒帶錢,身無分文,你非要吃的話,我只能去賣||身了。」

魏時晉忽然轉身。

高燃沒來得及撤離目光,他若無其事的繼續看,像是在看遠處的什麼東西。

魏時晉的嘴角挑起,繼續說,「在家等著,我買宵夜回去。」

高燃低頭拿出手機看,有串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的鼻端多了一縷煙草味,是在宋閔家裡聞到的那個味道。

一兩秒后,高燃的頭頂響起一個聲音,富有磁性,「警察同志,能不能借我一百塊錢?」

「我的資料都登記過了,」魏時晉見青年看向自己,他語出驚人,「現在我跟宋閔同居,我是他的愛人,你們可以隨時查證。」

高燃滿臉驚詫,下一刻,他的眼神微變,這人知道他聽完那番話,只有震驚,羨慕,沒有鄙夷跟噁心,也不會對外亂說。

怎麼知道的?

除非……高燃的臉色有點不好看,這人查過他跟封北,不清楚是什麼目的。

魏時晉似是沒發現,他笑的很是優雅,人畜無害,「不知道警察同志方不方便?」

高燃頭皮發麻,覺得這人要是架一副眼鏡,就是四個字,衣冠禽獸,他翻翻口袋,「只有七十五。」

魏時晉皺皺眉頭,挺勉強的接過去,夜宵的量要控制了,「你們還會去我們那邊調查情況吧,到時候我把錢還你,拜拜。」

高燃站在原地捏捏手指,希望將來有一天,他跟封北也能那麼從容淡定的介紹他們的關係。

U盤到手,東西都在,沒有破壞掉,警方立即展開行動,龍五落網,全國多個販|毒據點被伏擊,抓捕到的涉|毒人員數量可怕,戒||毒|所那邊快要忙不過來了。

人沒錢,要作怪,有錢,也要作怪,不想好好過日子,怎麼都要折騰折騰。

周六晚上,高燃回了公寓。

客廳里的幾個燈都開著,音響開的很大,音質非常好,遊戲聲清晰又熱血。

玄關就一雙深棕色脫鞋,高燃走時放在那兒,現在還在原地,他邊換鞋邊喊,「吃過飯了沒有?」

嘈雜聲里多了個聲音,「沒。」

高燃往客廳里走,「那叫外賣吧。」

「不吃外賣。」高興看都沒看他一眼,「菜都在冰箱里,你做。」

高燃找出圍裙戴上,「小兔崽子,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故意不吃飯,等著我過來使喚我?」

高興盤著腿在沙發上打遊戲,心思不在這上頭,使喚個屁,多的是人等著被他使喚,這話他沒說出口,覺得沒意思,假的,都是假的,那些目的讓他犯噁心。

「你到我這兒來,他怎麼說?」

高燃翻翻冰箱,有魚有蝦,「什麼怎麼說?你是我弟,也是他弟,我又不是幹壞事。」

高興把遊戲手柄丟到一邊,斜躺著刷手機,「得了吧,那個男人心眼小,根本就容不下我。」

「他就是愛吃醋,我跟他講道理,他會聽的。」高燃關上冰箱門去廚房。

高興起身去廚房,靠著門框看青年在水池邊忙活,語氣隨意的像是在說天氣,「我前兩天談了個女的。」

高燃笑著說,「那好啊。」

「你別老是一副誰欠了你八百萬的拽樣子,」他語重心長,「兩個人在一起,會有個磨合的過程,我還是那句話,就你的潔癖程度,喜歡你追求你,想跟你在一起的人都是天使。」

高興心裡悶悶的,「那你跟他呢?你們也在磨合?」

高燃的聲音夾在嘩啦水聲裡面,「人是獨立的個體,要融合到一塊兒去,都有有個磨合期,誰也不例外,不過,我跟他已經過了那個時期。」

高興掉頭就走。

高燃白天累,隨便給高興做了兩菜一湯,他也裝了一點兒飯,打算吃幾口。

高興看著桌上的飯菜,不知道在想什麼。

高燃拉開椅子,「光看就能飽?」

高興突然繞到另一邊,快速擼起高燃左胳膊上的毛衣,入眼的是一截紗布,他的唇角往下壓。

高燃放下毛衣袖子,「快好了。」

高興冷冷的問,「是刀傷,還是槍傷?」

高燃說,「刀傷。」

那就是槍傷,高興踢了下桌子腿,二話不說就拿了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打過去,「我哥為什麼會受傷?」

封北正躺在床上孤枕難眠,看到來電顯示就知道高興發現高燃受傷的事了,他坐起來些,「執行任務的時候……」

高興打斷,「你呢?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受傷?」

封北說,「我不在,他單獨……」

高興第二次打斷,口氣比上次更加惡劣,透著極大的不敢置信,「你讓他單獨執行任務?」

封北沉沉的嘆氣,「高興,你要明白,我跟你哥是警察。」

這話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高興掛了電話。

高燃夾了一筷子牛肉炒青菜到高興的碗里,「別傻站著了,坐下吃飯。」

高興半響說,「哥,轉行吧,你想做什麼生意都可以,我有錢。」

高燃搖頭,「不轉。」

高興不能理解他的堅定,「沒有人規定,一輩子只能待一個行業。」

「我知道做警察很危險,變數太大,每一天都不知道有沒有明天,找個安穩點的工作,應該會踏實很多,但是,」高燃停頓了一下,「也許我上輩子是個警察,卻在實現理想的路上中途停止了,那種遺憾跟著我投胎轉世,這輩子只能繼續下去,我沒法放棄,做不到,別說試一試,我已經試過了。」

高興氣餒的坐下來,對著碗里的飯菜發愣,「我就你一個親人了。」

高燃拿筷子敲他的碗口,嚴厲道,「放屁!你爸媽雖然離了,人都活著,還有我爸媽,你奶奶,他們都在,什麼叫只有我一個親人?」

高興用雙手捂住臉,不一樣,他知道誰是真的對他好,關心他的生活,在乎他過的好不好,「哥,哪天你因公殉職了,我不會去見你最後一面,每年也不會去看你,我會把你給忘的乾乾淨淨的,還會把你的所有東西扔掉,就當沒認識過你。」

言語很冷漠,表情也是,就是眼睛紅紅的,像一隻害怕被拋起的小狗。

高燃抽抽嘴,多大的人了,真是的,「放心吧,你哥我的美好生活才剛開始,日子長著呢。」

桌上的氛圍慢慢緩和,回到原來的平和。

高興扒拉著飯粒,忍不住問,「你們誰、誰弄誰?」

高燃喝著紫菜湯,「他弄我。」

高興丟掉筷子,「騰」地一下站起來開罵,「有沒有搞錯,高燃,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高燃聳聳肩,「無所謂啊。」

「無所謂?」高興抄起桌上的杯子扔地上,「我看你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你是白痴!」

「幹嘛發這麼大火。」高燃無奈的撿起杯子看看,還好沒碎,一兩百買的,碎了他都替高興心疼,「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高興瞪著高燃,喉嚨里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看他像是在看自家不爭氣的孩子,滿臉身為一個老父親的挫敗跟失望。

「要是那個賈帥知道了,你猜他會怎麼樣?」

「一開始不能接受,會像你一樣勸我,時間一長,也就接受了。」

「你倒是想得開。」

「別跟帥帥說這件事,他要考試。」

「切。」

「切什麼切,我的話你聽到沒有?」

「就他要考試,我不要?」

「……」

高燃晚上沒回去。

高興拿著衣服去洗澡,高燃靠在床頭打電話,他洗完澡出來,高燃還在打。

「粥糊了。」

「沒糊,火候剛好,糊不了。」

高興交過幾個女朋友,要問他談戀愛是什麼感覺,他答不上來,硬要說,就是煩躁,忍耐,繼續煩躁,繼續忍耐。

耐心這東西,有還是沒有,得分人。

所以高興不懂高燃的感受,沒法開一個討論會,他吹乾頭髮掀開被子躺進去,就被踢了一腳。

高燃斜眼,「去對面。」

高興躺平,眼睛一閉,沒搭理。

高燃跟封北說晚安,他掐掉電話,「高興,你要是帶女朋友回來,別用一種監視犯|人的目光監視她,會很難堪的,她要碰什麼就讓她碰,你忍忍,等她走了,隨你怎麼打掃。」

高興翻身拿背對著他,懷裡抱著小老虎,「我不會帶人來這裡。」

高燃搖搖頭,高興現在談的女孩子可能還不是他要找的那根肋骨,得再等等。

過了臘月,離除夕越來越近,曹世原還是沒有消息。

高燃在公安局門口碰到一個中年人,儼然就是十幾年後的封北,他一下子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高警官,你好,我是封北的父親。」

高燃聽到中年人的聲音,他上台階的腳步停住,有些驚訝的扭過頭,沒想到對方認得自己。

封父急切的拿出身份證,「我真是封北的父親。」

高燃沒接,他撥通封北的號碼,想想還是走到一邊,「小北哥,你爸在門口。」

那頭靜了一會兒,封北的口氣生硬,「不用管。」

高燃說,「他看起來像是很急,要是見不到你,他是不會走的。」

封北沉默幾秒后掛了電話。

高燃打完電話回到中年人旁邊,擺出隨意的口吻,「封叔叔,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封隊為什麼會怕沙子啊?」

封父一臉茫然。

「封隊一沾到沙子,就害怕的兩腿發軟,渾身發抖,走不了路,眼睛還特別紅,像是很恐懼。」高燃說,「另外,不管去哪兒,封隊出門必須帶水,一年四季都是這樣,我們都很奇怪,是不是他小時候出過什麼事,留下了心理陰影?」

封父更茫然了,「高警官,你說笑的吧,他小時候最喜歡玩沙子了,衣服鞋子上面弄的到處都是,怎麼會怕,出門帶水又是怎麼回事?他根本就不喜歡喝水。」

高燃眯了眯眼,他瞥見男人的身影從裡面出來,笑著說,「封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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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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