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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左右,小區燈火通明。

封北打開車門下車,從後備箱擰出皮箱,大包小包的禮品,他搓搓臉,把疲意搓掉,盡量把最好的狀態提上來。

高燃給他把衣領整整,「沒事兒的,別緊張。」

封北說,「我不緊張。」

高燃一手拉著皮箱,一手提著幾個包裝袋,「走吧。」

封北走到風口吹冷風,「等會兒,我身上的煙灰重,吹吹再上去。」

高燃翻白眼,還說不緊張。

六點半,上飯菜祭祖宗,等到祖宗吃完,一家人才上桌,飲料,紅酒,湯湯水水的擺起來。

封北給高燃他爸倒了一點酒,完事後也往自己的杯子里倒。

眼看杯子里的酒已經過半,桌上的幾人卻都沒吭聲,高燃手心冒汗,他笑著說,「爸,這個酒的度數有五十二度,很高,你們少喝點啊。」

高建軍沒表態。

封北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倒。

高燃給高興使眼色,高興在搗鼓他的椰子汁,明擺著就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封北的杯子快要倒滿時,劉秀開了口,「行了,酒又不能當水喝。」

高燃鬆口氣。

封北來的路上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實戰還是很棘手,他以前的酒量挺不錯的,五年前受過嚴重的槍傷后就戒煙戒酒了,再見高燃,煙重新抽了起來,不過酒是真的戒了。

酒這東西,常喝常練,酒量會越來越好,反之就越來越差。

封北現在的情況就是後者。

提著心給二老敬酒,送完新年祝福,封北一口菜到嘴邊,高興那小子假模假樣的起來對他舉杯,說什麼封隊長新年快樂,他只能接著喝。

封北的酒杯清空,胃裡火燒,他趕緊從爐子鍋里撈點熱乎乎的東西吃。

高燃說,「慢點吃,別燙到。」

封北已經燙到了。

於是高燃在全家人的注視下急急忙忙去倒水,腿碰到桌腳,桌上的菜盤子震||動了幾下。

封北的額角滴下一滴冷汗。

高燃也發現了氣氛不對勁,他把水杯放到封北面前,默默的坐下來繼續吃飯。

冷不丁察覺有道視線投過來,封北沒抬頭,敏銳的知道視線來自哪個方位,他不動聲色的用餘光一掃,發現吃吃喝喝到現在,上方那隻酒杯里的酒竟然才少了一點點。

封北的喉頭滾了滾,沒法子,只能再給自己添酒,總不能空著吧?倒飲料也不合適。

不出意外,封北喝醉了,春節晚會還沒開始,他就在衛生間里吐的半死不活。

劉秀看一眼在廚房刷完洗鍋的兒子,又去看端著茶杯喝茶的老伴,「大過年的,你差不多就行了,鬧的難堪,這個年誰都不好過。」

「我怎麼了?」高建軍吹吹茶杯里漂浮的茶葉,厲聲說,「他過來,就說明做足了心理準備。」

劉秀聽到衛生間里傳出的嘔吐聲,「他喝多了,操心的還不是你兒子。」

高建軍把茶杯往玻璃茶几上一扣,板著臉說,「你瞞著我給他打電話,什麼都不跟我說就把人叫過來,現在跟我扯這個那個,你想兩邊都當好人是吧?想得美!劉秀,我告訴你,我沒當場把人轟出去已經給你面子了。」

劉秀抓一把原味瓜子磕了起來,轟?你倒是轟啊,又沒人攔著,給買的羊毛衫羽絨服倒是很自覺的穿在身上,她心裡這麼想,嘴上還是給老伴丟了個台階,「今天過年,孩子在家,我不想跟你吵。」

高建軍起身去書房,門摔的很響,半邊牆都跟著震了震。

劉秀利索的磕完瓜子,沖旁邊刷手機的侄子說,「小興,你大伯更年期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你見識多,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治一治?」

高興說,「大媽,要對症下藥。」

劉秀被這句話堵死,她湊過去,沒靠太近,知道侄子有嚴重的潔癖,「打遊戲啊小興,大媽還以為你在跟哪個女孩子拜年呢。」

高興笑了下,「那種事純屬浪費時間。」

劉秀的眼皮跳了跳,「你可千萬別學你哥。」

高興輕嗤,「我不學他。」

劉秀放下心來,小興的爸媽一個在國外有家庭,一個逍遙自在,都不管他,等到他將來成家了,有了孩子,她就當自己孫子帶。

這麼想著,劉秀就聽到侄子說,「不過我這輩子不打算跟哪個結婚,沒勁,一個人過挺好。」

「……」

劉秀把剛抓到手的瓜子放回果盤裡,兄弟倆沒一個省心的。

晚會開始,幾個主持人以不同的方式閃亮登場,挨個給全國人民拜年,情緒高亢,喜氣洋洋。

高興打完一輪遊戲,眼睛往廚房裡瞥,鍋要刷爛了吧。

劉秀在接電話,怕聽不清就開的免提,裡頭有小孩子的聲音,脆脆的喊著姨奶奶新年好,她笑的眼角全是褶子,聲音里也充滿了喜悅跟慈愛。

電話那頭換成大人,純粹的氛圍一下子變得世俗,「小燃談對象了沒?」

劉秀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還沒。」

「上回我給你說的那個女孩子,她一聽說小燃是警察,不但不挑三揀四,還特別上心,說她就喜歡當警察的,有那什麼責任心,正義感,還有那個安全感,什麼時候讓他倆見一面啊?」

「再說吧。」

「過年大家都在家,挑個時間吃頓飯吧,這代人跟我們那代人不同,沒那麼多彎彎繞,投不投緣,一頓飯就能看得出來,你看初六行嗎?要是行的話,我這邊就……」

「不急,兒孫自有兒孫福,看他自己吧,」劉秀打斷,「老高喊我呢,先這樣,掛了啊。」

高燃邁出去的腳縮回來,他背靠著牆壁,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高興見人從廚房裡出來,就丟掉手機喊了聲,「哥,過來看小品,是你最喜歡的宋老師跟趙老師。」

高燃坐到沙發上看小品,觀眾席上發出陣陣笑聲,可見小品很精彩,他全程兩眼放空。

高興盤著腿,「順利又安全的進了門,拿到一副碗筷,桌上有個位置,還能跟你一個房間睡覺,代價只是幾杯酒,便宜他了。」

「我看奶奶的死對大伯大媽的影響挺大的,她們深刻的意識到人事無常,在生老病死面前,計較什麼都沒有意義,你跟封北是沾了奶奶的光。」

高燃咬牙斜他一眼,「你不是說好幫我的嗎?」

高興說,「封隊長有能耐,不需要。」

高燃往後一靠,「明天不跟你去早青山了,你自己去。」

高興掀了掀眼皮,「過河拆橋是吧,行,日子還長著呢,咱倆走著瞧。」

高燃把人拉回來,給他一張笑臉,特親切的說,「弟弟,哥剛才是開玩笑的,早青山那是一定要去的,明早就出發。」

高興鄙夷,「你完了。」

是完了,早就完了,自從確認了對那個人的感情,高燃就知道自己完了。

這一帶的小區禁止放煙花炮竹,但零點一到,還是能聽見噼里啪啦的炮竹聲跟煙花綻放的聲響。

高燃沒睡,開著燈看小說,旁邊的人突然坐起來,他嚇一跳,「怎麼了?」

封北一臉驚慌,「給你爸媽準備的壓歲錢我忘了給。」

高燃抽抽嘴,「我還以為什麼事呢,睡吧,我給了,包括高興的那份兒,一個都沒漏掉,也沒給錯。」

封北喘了口氣,滿頭大汗,「你爸媽收了?」

「不肯要,」高燃翻開一頁,「我偷偷塞他們的枕頭底下了,明早鋪被子的時候能看到。」

封北躺回去,抬臂搭在高燃的腰上,「我是覺得壓歲錢給的少了,一人才兩百。」

「意思意思就行,主要是那份心。」高燃跳過一大段裹腳布似的法寶描寫,「再說了,你要是真的給他們包個大幾千到上萬,會讓他們覺得是在賣兒子,後果怎麼樣,你自己想想。」

封北聽的後背滲出冷汗。

高燃在男人的嘴角親了親,「我算計過,兩百剛好,這裡頭的學問大著呢,我也不懂,今後一起學習。」

封北退開,「嘴裡都是酒氣,我去刷牙。」

高燃抖著肩膀說,「刷什麼牙,我又不嫌你。」

「我嫌我自己。」

封北刷完牙回來抱著高燃親,滿嘴都是清涼的薄荷味兒。

高燃舔了下嘴唇,臉埋在男人的脖頸裡面蹭蹭,「你少吃點羊肉,上火。」

封北粗粗的喘息,「不吃不行,我上網搜了,丈母娘喜歡大口吃肉大口吃飯的女婿,不喜歡磨磨唧唧,扭扭捏捏,喜歡做彎的。」

高燃拍一下他的肩膀,「封北同志,辛苦了。」

封北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撈著自家媳婦兒,「爭取明年把房子買下來,搞一搞裝修,過年把老兩口接過來。」

高燃把小說丟柜子上,拽拽被子躺好,「夢想很好,一起加油。」

封北無意間瞥到了什麼,「等等。」

高燃往被子里縮,「新的一年已經開始了,睡吧。」

封北二話不說,直接把被窩裡的人往外拎。

高燃揮開他的手,身子直往裡賴,打著哈欠說,「不要鬧了,明早要去早青山,趕緊睡……」

話沒說完,身上的被子就沒了。

封北撩開青年額角的髮絲,盯著那處淤青,「怎麼弄的?」

高燃把頭髮撥撥,「走路沒留神,撞門框上了。」

封北問,「哪個門?」

高燃說,「問那麼多幹嘛,就一點淤青,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兩天就能好。」

封北眯了眯眼,「不說實話是吧,我自己問你爸媽。」

高燃呵呵兩聲,「神氣啊你,問去吧,你要是不去,你就是孫子。」

封北瞪過去,高燃也瞪著他。

不到兩分鐘,高燃認輸,他揉揉乾澀的眼睛,撇撇嘴說,「晚會後半段,我媽找我談了。」

封北的面色一變,下意識捏緊高燃的手腕,「談的什麼?」

高燃說,「我組織一下語言。」

封北等一秒都是煎熬,挨過五年的孤獨,得償所願,他的歲數大了,又記起上輩子的遺憾跟恐懼絕望,現在的他禁不起折騰,也受不住痛苦,「組織好了沒?」

高燃把一條腿架在他的身上,眉眼懶洋洋的,「我媽說只要我答應一件事,就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封北綳著臉問,「什麼事?」

高燃說,「我自己選一個女孩子結婚,生個孩子給他們照顧,財力人力上面都不需要我管,也就是說,我只需要提供一顆|精||子,在那以後我可以繼續跟你來往,這樣做,既能傳宗接代,堵住親戚朋友的嘴巴,還能維持我們的關係,一舉三得。」

封北的面部肌||肉抽了一下。

「我媽說完,自個都抬不起頭。」高燃笑著搖頭,「我跟她說了,除了你,我不要別人,娶誰都很缺德,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兒,我不可能做。」

他目光灼熱的看著男人,「我還說了,我跟你之間不能有別人,也永遠不會有,我把路給堵死了。」

「堵死了好。」封北低啞聲說,「那你額角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高燃摸鼻子,「我一激動,就撞上去了。」

「……」

封北不時摸摸他肌||肉精實的肚子,嘆口氣。

高燃頭皮發麻,「小北哥,能別嘆了不?我滲得慌。」

「想什麼呢,」封北低聲說,「燃燃,要不,我們做個試管嬰兒?」

高燃把被子一拉,蒙住頭,「睡覺!」

封北連人帶被抱住,「我說真的,只要你別跟我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更別像那次執行任務一樣把我丟到安全區域,自己一個人跑出去吸引|槍||火,其他的,我都可以……」

高燃把男人拽進被子里,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

隔壁的房間里,老兩口都沒睡。

劉秀翻來覆去。

高建軍半邊身子在外頭,他一把扯過被子,「你要是不睡,就出去。」

「出去幹什麼?讓小輩笑話?」劉秀把被子扯回來,「吃飯那會兒,小燃倒個水毛毛躁躁的,還跟以前一樣,看得出來,封北沒拿上級的身份來管束他。」

高建軍不語。

劉秀的胳膊肘撞撞他,「壓歲錢在枕頭底下,收了,就等於又往後退了一步,可明早再還回去,小燃心裡肯定不好受,橫豎都不是。」

高建軍說,「我沒看見。」

劉秀把枕頭底下的紅包拿出來甩他身上,「現在看見了?」

高建軍的眼角抽搐。

「小區里誰家抱個孩子從我身邊經過,我都會忍不住看兩眼。」劉秀擦擦眼睛,「家裡有個孩子,多熱鬧啊,你說是吧。」

她的神色擔憂,「這人不結婚不成家沒有子女,日子能過好嗎?將來老了,連個在床前端茶送水的都沒有。」

高建軍沒好氣的說,「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的是你,嘮嘮叨叨個沒完的也是你。」

「就一個兒子,你說我能怎麼辦?真的不管不問?你做得到,我反正做不到!」劉秀沒了跟他理論的心思,「算了,不說了,睡吧。」

高建軍嘆息,「你就是操心的命,享不了福。」

大年初一,劉秀早早起來準備早飯,一大鍋燉雞,還煮了幾十個茶雞蛋,見人都起來了,她就麻利的下麵條。

房子里有人氣,才叫家。

吃過早飯,高燃讓高興去給他爸媽做思想工作。

高興有負重託,「大媽讓我們去,你也別去找她了,她說上午要打麻將,三缺一。」

高燃說,「那我爸呢?」

「下棋。」高興說,「大伯那個身體,哪兒爬得了山啊。」

高燃忐忑的敲門進去,灰頭土臉的出來。

高興手|插||著兜,「被罵了吧,你現在的眼力勁不是一般的差,你敢把封北帶回來,就是在家裡按了顆炸||彈。」

高燃抹把臉,「瞧你幸災樂禍的樣子,出息了。」

高興哼著曲兒回房。

初一上午去早青山祈福的人很多,年年都是一個樣,今年的天氣很不錯,風溫柔,太陽也很溫柔。

封北的體格最好,其次是高燃,高興墊底,平時缺少鍛煉,有點兒時間不是在家打遊戲,就是跟狐朋狗友消遣,爬個山氣喘吁吁,都沒老大爺利索。

高燃催促,「快點。」

高興撐著腿喘氣,額頭的汗水往下滴落,酷拽的說,「我不喜歡山頂,半山腰的風景最美,你們上去吧。」

幾個小姑娘竊竊私語,眼睛都往高興身上看。

高興瞬間起了層雞皮疙瘩,他提一口氣,火速跑著上台階,遠離冒著粉色泡泡的現場。

高燃說笑,「至於嗎你,小妹妹挺可愛的,又不是老虎。」

封北慢悠悠來一句,「挺可愛的嗎?」

高燃立馬正色,「不可愛,一點都不可愛。」

高興落後兩步,冷冷的說,「被我哥這麼愛著,開心吧。」

封北勾唇,「是啊。」

高興停在原地,「你得意的太早了,我大伯大媽還沒有接受你。」

封北沒回頭,「我會努力得到他們的原諒,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只要你哥不放棄我。」

高興一怔,他蹙蹙眉心,悶聲上台階。

後半程高興一點都不高興,一張過於精緻的臉因為運動變得通紅,但是周身散發著「誰過來我就弄死誰」的陰冷氣息。

高燃幾步一回頭,手裡就差一根鞭子。

到了山頂,封北只是氣息微喘,高燃出了不少汗,高興跟死狗一樣,想坐地上又嫌臟,他臭著臉放冷氣,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八百萬。

高燃從背包里拿出相機拍照,感嘆道,「還是山頂的風景美,高興,笑一個。」

高興摘了棒球帽,抓抓汗濕的頭髮,再將帽子扣在頭上,他用手擋相機,「別拍我,醜死了。」

封北對高燃使眼色,「拍他幹嘛,拍我就行。」

高興一聽就不爽了,他拿開手,一手插兜,背脊挺直,眼神冷傲,少爺姿勢說擺就擺。

高燃對著他咔嚓咔嚓拍幾張,就去拍封北,拍風景,拍其他遊客。

一個男的突然對著山峰大聲喊,「張曉曉,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高興離得近,耳膜疼,他冷著臉,對這種傻逼行為嗤之以鼻。

其他人心生感觸,也把手放在嘴邊喊話。

高燃把相機給封北,「拿著。」

封北知道他要做什麼,嗓子眼發乾,心跳加快。

高燃喊,「新年快樂,事事順心!」

封北心跳的頻率慢慢恢復,失望在眼底浮現,又快速沉寂下去,他舔||舔乾燥的薄唇,欲要開口喊一句話,就聽到耳邊響起聲音。

「小北哥。」

高燃忽然拔高聲音喊,「我愛你——」

封北的身子一震,差點把相機摔了,他沉浸在巨大的驚喜裡面,情緒非常激動,旁邊的高興冷不丁的大喊一聲,「中國萬歲!」

「……」

早青山的山頂有個寺廟,香火旺盛。

高燃三人去廟裡燒香拜佛,該做的都做全了,也很誠心,不然不會在大年初一跑這兒來。

廟前有一些小攤位,算卦的,賣串珠的,賣平安符的,賣各類小玩意兒,還有小人書,東西很雜,五花八門。

高興花好幾百買了串珠子,一看就是假的,他還是買了,按他的說法,不差錢,戴的就是這個心情。

高燃捨不得,他磨蹭半天,給家裡人各買了個平安符。

老一輩人迷信,過年不能吵架,不能罵人,不能說「死」字,不能哭,否則會影響時運。

封北完全是靠著這一點才在高燃家裡待到初四才走,胳膊腿都在,毫髮無損,來之前,他預料的場面很僵硬,為此還帶了不少外傷葯,做好了流血流汗,甚至流淚的打算。

高燃跟封北都是家裡的獨生子,但成長環境且然不同,爸媽不是對他不管不顧,不把他當兒子對待,丟棄得遠遠的,而是恰恰相反,他承載著爸媽的所有希望。

就因為希望太大了,所以失望來臨時,老兩口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打擊。

封北將老兩口的寶貝兒子據為己有,毀了他們一生的希望,他們給他多難看的臉色,罵多難聽的話,哪怕是動手,他都不會有絲毫怨言。

上輩子封北在絕望跟後悔中死去,這輩子是賺來的,活一天,賺一天。

高燃也是那麼想的。

這樣的好運,可遇不可求,遇到了就感激涕零的捧著,人不能在糾結中過日子。

高燃是初六回的A市,他走那天,老兩口誰都沒出來。

高興代表他們送高燃,指著桌上的袋子,「裡面有雞蛋,大媽清早煮的,還有臘肉,臘腸,鴨腿。」

高燃打開袋子看看,「這麼多。」

高興說,「大媽說了,我想吃,就去你那邊。」

「行,」高燃摸小狗似的摸摸他的頭髮,「我有空就給你打電話,喊你到我那兒去吃飯,或者我去公寓,不會不管你的。」

高興彆扭的偏開頭,他想起來了個事,「這幾天怎麼沒見你給那個賈帥打電話?」

高燃的臉色微變,「三十晚上不是打了么,他打工,很忙。」

高興看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初八那天下午,封北在辦公室整理抽屜里的資料,接到楊志的電話,說有重要線索。

「我們兩年前就在查一個最大的盜||竊團伙,前幾天終於找到老巢一鍋端了。」楊志吊胃口,「頭兒,你猜我們在那個團伙的老||巢清理贓物的時候發現了什麼?」

封北叼根煙捲,「趕緊說。」

楊志笑著說,「一個裝東西的袋子。」

封北挑眉,「袋子?」

「對,」楊志說,「我已經讓技術部門確認過了,那袋子跟5.12碎屍案的裝屍袋上的花紋一模一樣,出自同一人之手。」

「根據團伙一個叫陳老四的交代,十幾年前他帶人去老城區那邊偷||盜,在一戶人家偷了東西,隨便找個袋子用了,那袋子這些年一直丟在倉庫里,用來裝東西。」

封北把煙拿下來,「哪戶人家?」

「時間隔得太久,陳老四不記得了。」楊志說,「縣城的變化很大,我帶著他轉悠了一整天,他都說沒印象,直到我們進了一條巷子,他路過一處房屋,停下來前後看看,說袋子是從裡面拿的。」

「我立馬查了,那家以前的戶主是賈成,就是賈帥的父親,後來他一死,老婆改嫁,房子就荒廢了,一直擱到現在。」

封北站起來走到門口把門關上,「十幾二十年了,不是應該忘的一乾二淨嗎?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記起來?」

「我也是那麼問的,」楊志說,「他說當年進去偷東西的時候,女主人正在偷||人。」

封北懷疑自己聽錯,「什麼?」

楊志強調,「偷||人。」

封北又走到門口,這次是把門反鎖,「接著說。」

「據陳老四交代,他們每次入室盜||竊前都會花很長的時間蹲點選點,把選定的目標仔仔細細調查一番,確保萬無一失。」楊志頓了頓,「陳老四一伙人認得戶主的相貌,也知道當天晚上他不回來,所以他老婆,也就是賈帥的母親跟別人的男人那什麼,他們都看的很清楚。」

他又頓了下,「陳老四說,還有個讓他記憶比較深的,就是當是女主人的孩子在窗外站著,不喊不叫。」

封北的眉頭緊皺。

楊志說,「就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可以抓捕陳書林,提審他。」

封北看了眼門口,知道是誰來了,他低沉著聲音說,「抓吧,我下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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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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